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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黄龙府的府衙之中,纥石列志宁正在汇报下午发生的事情。
“大帅,明日一早,耶律大石、耶律延禧等人就会前往长春州,前去说服耶律鸿,接手契丹义军!”纥石列志宁道。
“你说,他们接手契丹义军的可能性有多大?”完颜宗翰道。
“应该有七八成的可能性!毕竟耶律大石乃是契丹英雄,在契丹人中威望极高,至于耶律延禧,那更是曾经的大辽皇帝,契丹人不会不听他的。”纥石列志宁道。
完颜宗翰缓缓的摇了摇头。
“大帅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纥石列志宁道。
“这个耶律鸿乃是宋朝皇帝册封的辽王,听说耶律鸿的身旁还有汉人的将领相助!也就是说,耶律鸿完全是汉人手中的傀儡,汉人绝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完颜宗翰道。
“就算汉人不答应,耶律鸿不答应,我们也可以说服其余的契丹首领。”纥石列志宁道。
“我仍旧感觉未必有效!你到了长春州之后,观察那里的兵力布置,看看有没有其他对付契丹人的办法。”完颜宗翰道。
纥石列志宁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两人在房间中认真的讨论这件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女真青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小太子!”纥石列志宁吃了一惊,急忙行礼。
“完颜亶,你来到这里做什么?”完颜宗翰则是皱了皱眉,道。
原来眼前这女真青年正是历史上的金熙宗完颜亶,乃是完颜阿骨打的嫡长孙!他虽然年轻,但是按照女真传统,完颜吴乞买死后要将皇位传给完颜阿骨打的子孙,完颜亶作为嫡长孙拥有第一继承权!完颜宗望、完颜宗辅、完颜宗弼等人死后,几乎没有人可以和他争夺皇位,他现在几乎相当于皇储,地位尊贵!不过完颜宗翰乃是金国支柱,自然不用看完颜亶的脸色,此刻完颜宗翰对于他冒然闯进来,心中非常的不满。
“都元帅,听说你派人将耶律延禧释放了出来,可有此事?”完颜亶看着完颜宗翰,愤怒的道。
“不错。”完颜宗翰点了点头。
“你怎可放了耶律延禧?你难道不知道契丹人是我们的世仇!当年耶律延禧甚至折辱太祖皇帝,太祖皇帝这才起兵!我们用了十年功夫灭了辽国,将耶律延禧关押在黄龙府中,现在你竟然要放了他!你这样做,对得起太祖皇帝吗?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吗?”完颜亶指着完颜宗翰骂道。
当年大辽国鼎盛时期,契丹人对于女真人压迫很重!等到耶律延禧继承皇位之后,为了获得东珠,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女真人死在冰水之中!当初耶律延禧让女真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去觐见他,竟然逼迫完颜阿骨打脱了衣服给他跳舞,完颜阿骨打大怒,回去之后便开始反辽!现在听说了耶律延禧被释放的消息之后,完颜亶自然不满。
“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为了我大金的江山,现在只能放了他!”完颜宗翰道。
“此话怎讲?”完颜亶不解的道。
“小太子或许还不知道上京、中京的事情吧?那里已经被宋军占领!”纥石列志宁猛地开口道。
“什么?上京、中京怎么会被宋军占领?汉人不是一向懦弱,他们躲在居庸关、山海关,根本不敢出来吗?你在胡说些什么!”完颜亶道。
“小太子,从七月初开始,辽东各地的契丹人就开始造反,后来这造反的规模越来越大,我们渐渐的失去了上京、中京一带的消息!九月份的时候,汉人举国之兵北上,一直到现在,他们已经攻克了上京、中京!现在我大金国的局势已经异常的危险,我们现在只剩下黄龙府、会宁府二地了,你可明白?”完颜宗翰冷冷道。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汉人不可能主动北上的!而且,上京、中京一带有四叔在,有我们女真十万精兵,还有怨军十万精兵,汉人也不可能打下来上京、中京!”完颜亶摇头道。
“中京城的所有兵马、怨军十万兵马都已经被汉人全歼!不仅如此,蒙古将近二十万大军也被宋军全歼,耶律大石率领契丹十余万大军南下,也被汉人全歼!现在我们只有暂时和契丹人联合,将那百余万契丹义军变成我们的友军,让他们替我们作战,我们才能够保住大金国!”完颜宗翰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即使这样,我们也不能和契丹人合作!我这些年来常常读汉人的书籍,汉人曾经有帝王卧薪尝胆,最终反败为胜,我们也可以卧薪尝胆,然后再击败汉人!总之,我们不能放了耶律延禧,他是我们的仇人。”完颜亶失魂落魄道。
“卧薪尝胆?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卧薪尝胆的时间!难道你要让族人都进入深山老林中,然后卧薪尝胆吗?到时候汉人也会冲入深山老林中,将我们灭绝!现在只有和契丹人合作!”完颜宗翰冷冷道。
完颜亶跌跌撞撞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仰天长啸,完颜宗翰轻轻叹了口气。
******
十一月二十九日的清晨,耶律大石、耶律延禧、纥石列志宁等人离开黄龙府,朝着西边而去。
天空中飘着小雪,空气清新,他们策马驰骋。
耶律大石心情很不好受,他本来带着十余万大军南下,原以为能够中兴大辽,谁知道现在的局势比自己想象的要差得多!现在十余万大军都全军覆没,自己中兴大辽的本钱都没有了,只有靠那些义军了!
“不管如何,我是一定要说服耶律鸿的,这是现在唯一剩下的道路了!”耶律大石暗道。
耶律延禧此刻却是激动不已!
在黄龙府关押了十年时间,本以为自己终生都要呆在那个小院子之中了,受尽苦难而死,没有想到自己现在再次获得自由,可以策马驰骋!
他当年最喜欢的就是打猎,就是在野外郊游,现在再次来到了野外!只是他的身体已经远远不如以前,看起来比以前要老迈的多。
“我终于出来了!长春州还有百万契丹军队在,他们都是我的子民,只要我一到来,他们就会跟着我走!到时候,我们先击败汉人,然后再击败女真,我仍旧做大辽皇帝,仍旧风光无限!”耶律延禧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纥石列志宁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他在计算若是耶律鸿不愿意归顺,那该如何将耶律大石、耶律延禧等人从义军之中带出来!
“耶律兄,你在义军之中是否还有属下潜伏?”纥石列志宁道。
“最早的时候,义军首领多有听从我命令之人,义军中的契丹人也常常给我们传播消息!不过自从耶律鸿到来之后,那里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了!”耶律大石摇头道。
“有些危险啊!耶律兄,不如我们先去找几个义军首领再说,不要去见耶律鸿。”纥石列志宁道。
“不行,我们必须去见耶律鸿!只要说服了此人,其余的义军首领肯定会听从我们的!汉人势大,现在根本容不得我们耽误了!耶律鸿乃是耶律淳之子,他也是契丹人,他应该也会为我契丹族考虑,我能够说服他!”耶律大石道。
“义军之中,耶律鸿未必能够做主!”纥石列志宁道。
“只要他心中仍旧有契丹族存在,什么都好办!若是有汉人拦截,我会拼命将那些拦截的汉人杀死!”耶律大石道。
“哼,当年耶律淳都是逆贼,他的儿子自然也是逆贼!等到了长春州之后,我若是答应宽恕他们父子的罪过,他们必然感恩戴德!我乃是大辽皇帝,他这个逆贼之子不会不听我的!”耶律延禧在一旁冷笑道。
“陛下,或许只有您一人将耶律淳当作逆贼,在许多族人心中,他和陛下一样也是大辽皇帝!当年陛下弃江山于不顾,耶律淳只能登基担负重任!在许多族人心中,耶律鸿甚至便是太子!陛下,我看不如这样,您的子嗣已经死绝,等到了长春州之后,你收耶律鸿为义子,以皇帝的名义正式册封耶律鸿为太子,这样才能让他心生感激!”耶律大石道。
“他一个逆贼之子,何德何能成为太子?此事不可!”耶律延禧不屑道。
“耶律兄的主意不错,皇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纥石列志宁淡淡道。
听到纥石列志宁说话,耶律延禧根本不敢拒绝,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将军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看到这情景,耶律大石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样的一个皇帝根本不足以担负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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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雪越下越大,等到了十二月初三的时候,他们距离长春州已经只有五十余里的路程。
路上陆陆续续可以看到契丹义军!
说是义军,其实就是一些活不下去的普通契丹百姓,其中男女老幼都有,大部分都是瘦骨伶仃,有的人手中还有木棍之类的武器,有的人却是什么都没有!
耶律大石、耶律延禧等人都是契丹人的打扮,跟随他们而来的也是草原之战剩余的二百多名契丹战士,只有纥石列志宁以及他的几十个亲兵是女真人,不过这些女真人都带着毡帽,不让人看出他们的身份来。
只是他们一行人和周围的义军差别很大,他们队伍整齐,全部都是彪悍的将士,自然引起了周围义军的重视!
等到了天色快要黑的时候,他们距离长春州只有二十余里的路程,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一支规模极大的义军,这一支义军呐喊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怎么办?”耶律延禧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咱们留在这里,等待他们到来!他们应该不会拿咱们怎么样!再说了,这些义军不堪一击,我们二百余人足以保护陛下!”耶律大石道。
又过了一阵之后,他们被这些义军团团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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