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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草原上,马蹄声异常的清晰。
正在往东行军的契丹队伍立刻被惊动,当下上千名骑兵从队伍中出来,朝着前方而去。
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是清晰响亮,不过这上前骑兵则是松了口气!听声音,前面也不过只有数十人而已,根本不可能对正在行军的契丹队伍造成太大影响!
对方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这上千骑兵立刻迎了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黑夜之中,对面传来了声音,这竟然也是契丹人的声音。
那上千骑兵本来已经准备弯弓射箭,听到这声音之后,他们立刻将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只是他们仍旧往前奔去。
“是耶律大石大人在这里吗?”好一阵之后,对面再次传来声音,不过这一次契丹骑兵已经将他们包围。
“你们是什么人?”契丹骑兵中终于传来了回应。
“我们要见大汗!”对面的声音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是还不回答的话,我们便要展开进攻了!”契丹骑兵中有人喝道。
“是我!耶律夷列!”对面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什么?小王子?”这上千契丹骑兵都是大吃一惊!
契丹骑兵中有人打起火把,果然对面也都是契丹人,其中一个青年骑在马上,身体稍稍有些瘦弱,不是耶律夷列又是何人?
“参见小王子!”顿时这上前契丹骑兵中传来了一声声参见的声音。
“父汗在什么地方?我要立刻去见他!”耶律夷列道。
“大汗就在后面,现在他想必也得到消息,很快就会过来了!”一个契丹将领道。
耶律夷列点了点头,当下带着自己的几十个骑兵朝着后面策马而去!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时间,他见到了下午和契丹骑兵们奔驰的那个中年契丹人!看到这中年契丹人之后,耶律夷列立刻下马跪倒在地,道:“孩儿参见父汗!”
原来那中年契丹人正是历史上的传奇人物耶律大石!辽国灭亡十年,耶律大石率领本族兵马、部落来到了中亚一带,现在他号称是“契丹大汗”,耶律夷列是耶律大石之子,因此被契丹族人称作小王子。
“夷列,你不是在上京吗?为何来到这里?”耶律大石从马上下来,将耶律夷列扶了起来,惊讶的道。
“父汗,这才短短两三年,您竟然又变老许多!”耶律夷列看着自己的父亲,感慨道。
“上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耶律大石则是急忙问道。
“正要禀报父汗!汉人去年击败女真二皇子完颜宗望,女真在中原的二十万兵马被汉人全歼!两三个月前,汉人举全国之兵北上,他们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女真人根本无法和他们匹敌!现在中京的女真太师、四太子只怕也已经被宋军击败,中京的十万女真精兵难以逃生!另外,蒙古的合不勒汗、忽而扎护思汗率领将近二十万兵马南下,在丰州一带,他们被数十万宋军包围,现在也已经被宋军全歼!宋军兵力极强,我们根本不是宋军对手,所以我才离开上京,前来通知父汗,让父汗不要再继续南下了。”耶律夷列道。
“什么?女真竟然不堪一击到了这种地步?二十万蒙古兵马竟然也被宋军全歼?宋军现在有这么强大吗?”耶律大石难以置信的道。
“宋军很强,非常的强大!那日里丰州以南,我们亲眼见识了那一场战事!在宋军的包围之下,十余万蒙古兵马连一天都坚持不到就被全部歼灭了!当日里我站在外面,心中在想,若是将蒙古兵马换成我契丹兵马,只怕也难以坚持一天时间。”耶律夷列道。
“这不可能!我们这十年来卧薪尝胆,训练出来的精兵绝非蒙古人能够比拟!蒙古人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我们则是学习女真,也以万夫长、千夫长来统军!我们即使被宋军包围,也能够反击他们!”耶律大石摇头道。
“这……父汗说的不错,但是宋军现在确实很强,我们真的不能继续南下了。”耶律夷列道。
“你们都来说一说当日战争的场景。”耶律大石不理会耶律夷列,看向耶律夷列身后的那些骑兵道。
“大汗,我们那日里所见,宋军的骑兵异常的精锐,绝不在我们之下!站在外面,只感觉宋军气势惊人,宋军的每一个士兵都拼命往前,没有一个人后退!宋军的将领也异常的厉害,蒙古人不论如何冲锋,都无法从他们的包围中冲出去!”耶律夷列身后一个中年人道。
“大汗,宋军的每一个战士都强大无比,他们给人的感觉都非常的强壮!他们的马匹数量也极多,他们的骑术也很好!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以前没有骑兵,这短短七八年的时间里,他们为何会训练出这样强大的骑兵出来?”耶律夷列身后又有一人道。
“若是正面交战,他们能不能击败我们?”耶律大石道。
“正面交战,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宋军这些年来东征西战,一路从关陕打到西夏,又从西夏打到中原,从中原打到了北方的草原上,他们历经的战事极多,每一个士兵都是身经百战,而我们虽然卧薪尝胆,但是战士们经历的战事很少,我们和汉人的百战之兵交手,胜少败多。”耶律夷列道。
耶律大石皱眉站立在那里,心中既是难以置信又是不得不信。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耶律夷列,虽然表面上柔弱,但是做事情很是认真、观察仔细,耶律夷列绝不会信口胡说!而且,跟随耶律夷列一起返回辽国故土的也都是耶律大石手下的精英之辈,这些人也不可能胡乱说话。
“大汗,我们不能南下了!汉人实在是太强了,比起当初的女真还要强得多!女真人口有限,他们虽然战力惊人,但是难以组成数量庞大的军队,而汉人则是人口极多,国内财富极多,他们这一次北上轻而易举便能动员数十万甚至可能是百万的大军!我们能够击败女真,但是想要击败汉人,实在是太难了。”耶律夷列身后一人道。
“当日里我大辽被女真所灭的时候,汉人还不堪一击,宋军无论是西军或者是禁军都异常弱小!女真南下,只有一年的时间,汉人便失去了半壁江山,汉人的两个皇帝也被女真人俘获!当时汉人的宣武皇帝不过只有十岁而已,根本不足以号令天下,江南还有赵构登基为建炎皇帝!这才短短八年时间,汉人怎么可能变得如此之强?”耶律大石摇头道。
“父汗,当日里我初次南下,本来要和宣武皇帝合作,一起灭金,当时我就感觉宋军和您所说的大不相同!当时正是宋军北上灭亡西夏之时,西夏也算是西北强国,立国百余年,然则宋军北上,不到半年时间,西夏便丢失了南方所有领土,西夏皇帝不得不将自己的儿子送出去当作人质!我写信给您,您却不以为然,直到大宋占领燕云十六州,您才决定和女真合作!现在汉人已经成了气候,我们南下占不到便宜了!”耶律夷列道。
“可是我们必须南下!”耶律大石道。
“这是为何?”耶律夷列难以置信的道。
“走,先上马,我好好给你们说说。”耶律大石道。
契丹人队伍仍旧在朝着东方行军,夜色里,寒风呼啸,那些火把都被大风吹灭,幸好天空中还有星光存在,因此勉强能够看清前方。
“我们是从秋天开始南下,带着所有的战士、族人、牛羊往南横跨万里,一路上损耗极大!现在已经到了冬天,若是我们再次北上,天气如此严寒,我们未必能够返回原来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族人要死在这严冬之中!你说,我们能够北上吗?”耶律大石道。
“可是,宋军实在是太强了!”耶律夷列道。
“宋军即使再强,这北方仍旧是我们契丹人的故土,这里仍旧有数百万族人存在!只要数百万族人团结起来,我们仍旧能够赶走汉人!”耶律大石道。
“这……”耶律夷列一愣。
“你说一说现在的天下局势吧!辽东的情形如何?汉人不是还没有占领辽东吗?完颜宗翰手中应该还有不少的精兵吧?”耶律大石道。
“在辽东,咱们的族人难以活下去,从今年夏天开始,无数的族人就起来造反!本来我是遵照您的命令,让他们不要和女真人做对,等到父汗您南下,咱们和女真人合作夺回燕云再说!族人原本是听从我的命令的,可是七月份的时候宣武皇帝派了一个人北上,竟然鼓动族人造反!族人只听那个人的,不再听我的命令了。”耶律夷列道。
“哦?谁能够鼓动咱们的族人造反?”耶律大石惊讶的道。
“那人是耶律淳的长子耶律鸿!”耶律夷列苦笑道。
虽然耶律大石在中亚一带自称“契丹大汗”,然则这契丹大汗根本不被辽国故土中的契丹人认可,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耶律大石在中亚一带创下了多大的基业,对于这所谓的“契丹大汗”都是当作笑话来听!相反,耶律鸿乃是曾经的北辽皇帝耶律淳之子!耶律淳在辽国末期力挽狂澜,在契丹人心中威望极高,耶律鸿也被契丹人当作太子!因此在辽东,耶律大石的属下根本不可能和耶律鸿抗衡。
“他竟然还活着?”耶律大石再次惊讶。
“是啊,他确实还活着,而且被汉人招揽了!汉人异常的狡诈,他们先是在深坑中卖了一个石人,然后让人挖出来,石人上面刻着‘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那石人的长相还和耶律鸿一模一样!这件事情传到辽东之后,立刻天下震动,族人都将造反当作是上天旨意,辽东各处都是义军,所有的义军都在响应耶律鸿!本来宋军北上,辽东女真可以援助中京,现在却泥足深陷,根本过不来!”耶律夷列道。
“汉人手段如此厉害!佩服!”耶律大石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不得不点头道。
“父汗,这北方已经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耶律夷列道。
“我们前往辽东,接管义军!”耶律大石又询问了好长一阵,沉思了许久,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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