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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黑店

作者:橘黄色的胖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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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余两间客房,江辞一人住一间,沈若一行人挤一间,这样看来,江辞倒是占了便宜。

    瞧那打头之人如此贵气,定是不俗之人。思及此,店小二谄笑着迎出门来,热情地将众人引到房前。

    两间客房恰巧挨着,几人站在门前。沈若轻轻一笑,用温和如三月春风的语气问道:“姑娘想住哪间客房?”

    “哪有下人先选的道理,理应公子先选,奴婢不敢僭越。”江辞轻轻欠身,赔了个礼。

    “出门在外,不必拘束。”

    “还是公子先选吧,奴婢是个粗人,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既如此,我便先选了。”沈若微微一笑,朝右边客房走去,其余男子则紧跟其后。杜衡走在最后,末了,转过身来对江辞嘱咐道:“早些睡,明日寅时起身。”

    “是。”江辞恹恹回道。唉,当真苦命,自从来了这边,便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天不是寅时就是卯时起身,真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所幸啊,这样的苦日子只有三个月。真真是万幸了。

    江辞抬头望天,辨了辨日色,太阳斜斜倚挂西山,天际闷红一片,正是日暮时分。肚子适时传来饥饿声,唔,肚子饿了。今天一天都在赶路,行至半道还睡着了,以至于今天滴水未进。亏待了谁都不能亏待了自己,趁着夜幕未降,先去寻些吃食吧。

    江辞轻轻叩响隔壁房门,“公子可要吃些饭食?”

    “不必,你若饿了便先吃吧。”沈若淡淡说道。

    “是。”得了允诺,江辞快速跑下楼去,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着。小二识得江辞是和沈若一行人一起来的人,再想着沈若那贵气凌人的样子,立马谄笑着迎过来,热忱地问询着江辞的喜好,着力推荐她本店的特色菜。

    江辞想着反正也是沈若他们付钱,便无比阔气的大手一挥,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全都要!”

    店小二欢喜一笑,亲切应道:“得叻!”

    “客官可还要些点心?”店小二凑过头来,眼绽精光。

    “都要都要!”江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快快退下。

    “好叻,客官,您稍等~”店小二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头顶扎着的小发髻一颤一颤,煞是可爱。江辞看着,满足地笑了,嗯,帮助别人,快乐自己,此话不假,不假!

    接了一笔大单子,店老板恍若春光拂面,搓搓手,端着一壶小酒,堆着讨好的笑容来找江辞攀话。

    “贵客~”老板笑得好生夸张,嘴巴几乎咧到耳根后了。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江辞的心情格外的好,便也回以一个爽朗的笑容,道:“有事吗?”

    “无事无事,不过是怕您一人无聊,过来同您闲聊闲聊罢~”

    江辞见着他手上端着的小酒壶,知晓他是过来诓她多花些钱的,想着反正不是自己花钱,自己一个人干吃也确实无聊,便欣欣然点头,“嗯,确实无聊。”

    得了江辞的应允,老板赶忙拉过椅子,就近坐下,看着江辞,指着自己手中的酒壶,笑道:“小店规矩,点满菜谱所有的菜,赠女儿红一壶。贵客您尝尝~”老板拿过江辞面前的小瓷杯,为她斟了满满一杯酒。

    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

    好醇香的味道!

    江辞从未喝过酒,第一次闻得酒味,不禁有些激动,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直呼好酒。

    芬芳馥郁,醇香淡雅,浓而不烈,好酒!

    老板笑眯眯地接过江辞空掉的酒杯,又为她斟了一杯。

    江辞觉得杯子太小,不满地啧了一声,直接拿过酒壶喝了起来。

    “贵客海量,海量,哈哈哈哈。”老板高兴得拍起了掌,此时的江辞在他眼中俨然是一个行走的金块,好大的金块,会饮酒的金块。

    江辞一口饮尽,咂吧咂吧嘴,晃晃酒壶,晃晃脑袋,唔,没酒了,“再来一壶,不,十壶!再来十壶!”江辞豪气道。

    “得叻!贵客,您稍等,我这就去酒窖为您取酒!十年窖藏老酒,保您喝得尽兴!”

    “快去快去!”江辞摆摆手,催促着他。

    “你会喝酒吗?”张渊忧心道。望着江辞绯红的脸,不禁摇头叹气。

    “唔,会喝,会喝,我酒量好着呢!”江辞打了个酒嗝,吃着才刚上来的小菜,吃着吃着忽然就顿了手。

    江辞惊恐转身,直直瞪着张渊,一脸惊悚,“你,你是谁?”

    张渊正想说话,江辞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呲牙笑着,“嘘,我逗你的,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鬼!我也是,嘻嘻。”

    张渊无奈摇头,算了算了,还是不出声的好,就任她喝吧。正好,他也想看她出出糗。想到这,张渊不禁窃笑。

    “唔,你是鬼,我也是鬼,欸?我是鬼......我是鬼?我是鬼!呜哇!”江辞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才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呜哇!”

    江辞的哭声宛若警车长鸣,生生吓了张渊一跳。眼看着江辞越哭越猛,张渊赶紧柔着声音哄道:“是是,我是鬼,我是鬼,不哭了啊,不哭了,我是鬼,我全家都是。”张渊咬着牙,尽力咧嘴笑着,让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凶恶。

    江辞止住哭声,朝张渊咧嘴一笑,“嘻嘻,我逗你的。”

    “你!哼!”张渊气闷,双手环胸,不置一言。

    “唔......”江辞摇摇头,晃晃脑,继续吃着小菜。

    老板和店小二拎着十壶小酒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江辞见着酒壶,立时开颜。

    谁知才喝了不下两壶,江辞便彻底神志不清了,一个劲摆着手说不喝了,喝不下了。老板柔着声音道:“贵客,这不成啊,小店规矩,开封即食,概不退货。”

    “唔,不喝了,不喝了......明早还要,还要赶路呢......”江辞阖眼,趴卧在桌。

    “可小店规矩如此,小本生意,还望贵客多多体谅,照拂照拂老朽~您看......”

    “明天,明天让我老板全额付了,他,呃,他有钱,有钱!”江辞立起身,比了个厉害的手势,旋即又栽倒下去。

    “哎哟,多谢贵客~贵客可是醉了?要不要我差人扶您回房呐?啊?”

    “唔......嗯,回房,回房,呃,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呢。”江辞喃喃说道。

    “张小二!”

    “欸——”

    “扶这位姑娘回房。”

    “好叻!”

    “仔细照拂着!”

    “得叻!”

    张小二扶着醉醺醺的江辞上楼,为她打开屋门,岂料才刚打开屋门,便见一只鸽子朝他飞来,张小二没来得及看清,不辨来物,立马惊叫出声。刷刷刷,眼前几道人影闪过。

    “唔!”张小二一个闷哼,便晕了过去,甚至都来不及惊惧。

    张小二向下倒去,身后的杜衡一把搂住张小二身旁醉醺醺的江辞。酒气铺面而来,杜衡微微皱眉。

    杜衡看向沈若,沈若眸光一敛,右手正拎着方才从江辞房中飞出的那只白鸽。

    沈若旁边的人身体微颤,呼吸一窒。沈若朝他看来,那人立时跪下,低头不敢言语。

    沈若朝杜衡微微点头,便朝内屋走去,身后其他人则押着那跪地男子,紧跟其后。杜衡亦朝他点了点头,进入江辞房内,将江辞安置好,临出门时未注意脚下,踩了那张小二一脚,杜衡略亦思忖,晃醒店小二。

    张小二微微睁眼,后颈传来阵痛,张小二倒吸一口凉气,揉着后颈。清醒间见着面前立有一人,赶紧起身。

    “你方才走到门口,不知怎的就晕倒了。”杜衡信口胡诌。

    “唔......”是这样吗?张小二疑惑眨眼。

    “咳咳,”杜衡微微咳嗽,“烦请帮我端碗醒酒汤来。”

    “哦,好的,客官,您稍等。”

    “嗯,快去快去。”

    张小二拔腿奔赴楼下,杜衡进入屋内,为江辞掖了掖被角,见她枕头有些滑落,便想为她理上去,岂料手才碰着,便觉出异样。

    杜衡拿过枕头,向里一翻,一张字条赫然醒目。正欲打开时,张小二敲了敲门,“客官,醒酒汤来了。”

    “嗯,就放在那吧。”杜衡指了指桌子,默默收拢字条。

    张小二走进来,放置汤碗后便转身离去。杜衡端过汤碗,便要扶着江辞喝下。彻底醉酒的江辞早已不省人事,嘴巴紧紧闭着,醒酒汤洒了满身。

    杜衡无奈,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脑海中却突然晃过一幕景象。杜衡扶起江辞,诡秘一笑,“你不仁,我不义!”

    “唔唔!唔!咳咳!”江辞急促咳嗽,想把汤水咳出,杜衡却越灌越狠,嘴角也越咧越大。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将汤水全部灌完后,杜衡满意起身,心满意足的长吁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张渊在一旁观望着,啧啧称叹。

    天刚蒙蒙亮时,杜衡便破开江辞屋门,拖着江辞下楼,出门,登上马车,全程拖着。

    “唔......”江辞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

    “醒了。”沈若头也不抬,直看着书。

    “欸?!”江辞惊疑,忙看一眼四周,这才知道自己正坐在马车内,“我这么在这?”

    “昨夜你喝得酩酊大醉,直到今晨也不见醒,怕扰了你的兴致,便没有叫醒你。”沈若撩开窗帘,望了望天,“不过巳时,尚早,姑娘可以再睡片刻,到午膳时我再叫你。”

    “不必了,不必了,呵呵,咳。”江辞干笑,尴尬得不知所措,只一个劲捏着自己的衣角。

    欸,衣服怎么换了?!

    江辞惊恐抬头,“公子,我的,衣服?”

    “那件脏了,帮你重新换了一件。”沈若仍是看着书。

    “谁,谁换的?”

    “店主夫人。”

    “呼~”江辞松了一口气。攻略不攻身,还好好好,名节还在。

    “这家店的店主还挺好,管吃管住还管穿。”江辞嘿嘿一笑,她看出了这件衣服不是她的,衣服有些老旧,尺码有些大,不太合身,但穿着倒甚是舒服。

    “......”沈若的脸忽然便黑了,他抬眸望了江辞一眼,欲言又止。

    “欸?公子,怎么了?”江辞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唔,这家店......是黑店。”沈若眉间溢出几缕郁郁之色。

    “公子为何这样说?”江辞显然全然忘了昨日的所作所为,一脸的单纯和无辜。

    “唉,不谈也罢。”沈若低低叹了口气,又埋首看书去了。

    江辞见沈若一天都是如此郁郁,便在抽得闲暇时询问杜衡原因,江辞犹记那日杜衡的眼神,其间满是“你怎好意思问,你怎的如此恬不知耻”的责怪,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对她蠢而不自知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