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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眠心想，毕竟是有求于人，也不好空口要求人家做什么，因此直接约出来一边吃饭一边谈。
谢子遇出来时，看到了顾时沉在走廊上打电话，窗户半开着，窗外枝丫上染了霜白。
微凉的风吹皱他微敞而长的白大褂，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微冷的风，背影颀长而冷淡，却给人一种错觉，能与窗外黑夜融为一体。
顾时沉打完电话，刚好侧身抬眸，便看到了谢子遇。
见顾时沉眼神微冷，冷冽的气息衬得眉骨愈发凌厉，眼底阴影微重。
谢子遇挑挑眉，笑问：“辛苦了，忙完了吗？”他知道今天心外手术多，从早忙到晚。
他甚至都以为今天顾时沉不能准时下班，因此没什么诚意的问：“今天约了朋友一起吃饭，要不要一起？”
顾时沉不喜欢与不熟的人一起用餐，这件事谢子遇不是不知道，因此谢子遇问的时候，顾时沉蹙了蹙眉，连是谁都没问，便冷淡地摇了摇头。
更何况他今天情绪差的很，尤其不想看到谢子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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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燃目光下移，看到季眠下意识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还无奈又宠溺的说了句“他很好”，这波看似愚蠢实则暗撒狗粮的骚操作让季燃彻底惊呆了。
陷入爱河中的人，智商果然为0。
就这，还袒护？
季燃万万没想到，季眠谈个恋爱会这么傻。
顾医生也是，深更半夜特意来找季眠酱酱酿酿的，简直不懂克制，不可理喻。
季燃看顾时沉的目光非常微妙，似乎有审视，还有鄙视。
既然季眠这么袒护顾时沉，他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季眠从小只会暗恋，满腔爱意连说都不敢说出口，孤僻又沉默，傻乎乎的没有经验，终于再遇到一个喜欢的，实属不易，但是他又害怕季眠被顾时沉欺负狠了。
顾时沉听到季眠的回答，紧绷的唇角不自觉舒展了，心尖有一块也渐渐变得软软的，熨帖得舒服。又从季眠身上移开目光，回视季燃，目光又恢复了淡漠。
季燃认为自己不能坐视不理，眠眠傻，他这个做哥哥的得为他好好把关：“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顾医生，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事好联系。”
季眠不太懂季燃的操作：“……？你加他？”
加他干嘛？有事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似乎突然被提醒，顾时沉才想起今早被拉黑的事，脸色一黑，眸光倏然冰冷下来，薄唇淡淡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今天刚把我拉黑，你确定要加我。”
闻言，季燃瞪了季眠一眼，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惊讶。
还拉黑？
果然恋爱中的人没有例外，谁坠入爱河都会降智。动不动就拉黑删除，但过不了几个小时还不是得加回去？
所以说，两个人是闹了点矛盾？顾医生今晚是主动来认错了？但看顾医生这态度又不太像，认错的人倒像是季眠。
顾时沉微冷的目光落在季眠身上，眼底凉漠，情绪莫测。
病房内空气突然静默沉凝。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季眠身上。
季眠头都大了，他也是突然想起这一茬。
季眠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仿佛能将他冻结，整个人凉飕飕的。
季眠扯了扯唇，硬着头皮解释：“是误会。”
顾时沉将眼底冰冷淡淡压抑了，但其实压抑不住，冰冷渐渐弥散，他拧了拧眉，薄唇启合，嗓音低沉凉漠，尾音稍稍调高，这似乎已经是极大的波动了，不依不挠：
“什么误会？”
“……”
季燃惊了，连误会都没解释清楚，所以，两个人现在还没和好？
有误会还挡不住深夜幽会，酱酱酿酿，互相袒护？他感觉自己浑身散发着柠檬的气息。
季眠微微阖下眼皮，思忖，不是很想回答。
他总不能说他生顾时沉的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时沉如墨深眸愈发冰冷，他看出了季眠在回避。但他并不打算放过季眠，这件事让他气闷烦躁了一整天了，他结果现在问季眠要解释，季眠居然还想让他生气？
顾时沉暗暗攥紧了五指，眉尖蹙了又蹙，控制住想收拾季眠的冲动。
察觉到顾时沉的目光还胶着在自己身上，季眠无奈，耐心敷衍他：“号被盗了，删了谁我也不清楚。”
季眠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手机里显示着陌生号码播来电话，而且这串数字，季眠有些印象。
季眠当初拨过这个号码。
不仅如此，这串数字，还是某个人的微信号。
此刻又突然听到敲门声，季眠皱起眉头，心底莫名联想到了什么，隐隐约约升起什么预感，但又觉得过于荒唐，不等季燃说话，便去将门打开。
高大颀长的身影站立在门外，走廊里微暗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但还是能感觉到他脸色不同寻常的冰冷，眸底像是覆了冬夜寒霜，深邃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郁，虽然看起来如常一般，但季眠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顾时沉今天情绪不太对。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顾时沉。
不知道顾时沉是不是因为从寒风中来，呼吸间都带了薄冰的气息。
季眠眯了眯眼，习惯性地弯了弯唇：“顾时沉？”
“你怎么……”
但季眠还没说完，便被顾时沉一把攥住手腕，拉出了房间。
随后门被重重关上。
病房内的季燃被这阵势惊到了，还好刚刚季眠喊了顾时沉的名字，季燃才放心下来。
季燃知道季眠不会遇到危险，他知道顾时沉是谁。
在医院里待了这么多天，就算他不想听，也总会听到点八卦，特别是顾时沉这样的天才外科医生。
季燃莫名就想起，那天季眠给人带饭，而且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怎样熟悉的人会深夜来探……
没有猫腻谁信呢，季眠买早餐的事情八成和这位顾医生脱不了干系。
他开始思忖，一会儿怎么让季眠如实交代。
顾时沉将季眠拉出来，看起来失了分寸，但居然还记得将门带上。
将季眠二话不说拉了出来还不算，还攥着他的手腕走了好远的路。
季眠想甩开，但是顾时沉力气很大，根本甩不开。
顾时沉手指微凉，带了薄茧，又将他手腕攥得很紧。季眠感觉手腕有些疼痛，但是越挣扎，他攥得越紧，最后便妥协似的，不再挣扎，跟着他走。
一直走到楼梯口，顾时沉才停下，却没有立刻将季眠手腕松开。
这让季眠心底愈发没底。
楼梯口处的灯是声控的，两个人走来之后就自发亮起。
微暗的光束打在顾时沉面部英俊冰冷的轮廓上。
光线太暗了，季眠看不清他脸部的细微情绪变化。
为什么顾时沉今天看起来气势汹汹？
难道，这次是搞真的？顾时沉真的要和他打架？
这次的气势，远比上次在医院时要凶很多。
攥得太痛了，但顾时沉哪里会关心他的感受。
最终还是季眠淡淡蹙了蹙眉，淡声提醒道：“顾医生，麻烦松一下手。”声线温和清冽，不仔细听，听不出那股子冷和疏远。
顾时沉似乎这时才想起，自己把人家弄疼了，手劲松了松，还没完全松开，季眠已经抽开了手，后退两步，跟他隔开一段距离。
离顾时沉远点，他还有时间反应，应对顾时沉发火。
明明是很小的距离，顾时沉似乎更加不悦了，皱得眉头更深了，心头划过些许不知名的烦躁。
季眠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如果此刻光线够亮，他一定能看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攥出了红痕。
顾时沉今晚不是很忙吗？不应该待在林星酒店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虽然只是碰触到了手腕，但顾时沉还是抵触性地蹙了蹙眉，眼底厌恶藏得很深，将林星松开。
但这种厌恶，和对季眠的不一样。
他与季眠肢体相触时，就像有电流淌过，心底软软酥酥的，又像被柔软的羽毛抚过，又痒又麻，虽然这抹情绪陌生又奇异，他也下意识的抵触。
却没有像此刻一样。
碰触到了其他人后，厌恶到想给自己全身消毒。
当然，他依旧讨厌季眠，他想过原因，大概是季眠身上的味道，恰好不那么令他厌恶罢了。
想到季眠，就想到那条没有营养的热搜。
就想到季眠现在和谢子遇在某个地方独处，共进晚餐。
顾时沉心脏处升腾起来的隐痛，一下一下的，并不锐利，也没有多重，却像是隔了一层棉花，堵在心口令人发闷又烦躁。
他绝对饶不了季眠。
被甩开的林星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将这抹情绪掩藏，抓了抓头发，低声道：“一起吃一顿晚饭，好不好？”
顾时沉蹙了蹙眉，还是想拒绝。
林星似乎察觉到了顾时沉还要推脱，这没说出口的推脱，让林星也有些不愉快了，他语速极快的说：“为什么一来就要走？你不是忙完了才过来的？”
林星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顾时沉对季眠态度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那么快，而且顾时沉和季眠那两天似乎总是厮混在一起。
虽然没有缘由，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足够了解顾时沉的林星，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舒服。林星心直口快，一急，便把未雨绸缪的心思也一并说了：“难道是因为季眠走了，你要去找他？”
这句话说出口，顾时沉的脸色又冰冷了几分，但顾时沉搭在门把上的手却放下来了。
一句话让顾时沉心底所有不知名的烦闷和燥郁都深深隐藏起来，压制隐藏到心底最深处，脸色再次寡淡如冰。
顾时沉直视林星，眼底沉冷锐利，声线冰冷淡漠：“他，跟我有什么关系。”隐约透露出一股被冒犯的不悦。
林星的问题角度刁钻，不可理喻。
但林星再怎么多管闲事，此时此刻的问题再怎么逾矩，也曾在孤助无援之际帮助过顾时沉的母亲，就因为这个，顾时沉对林星比对其他人更耐心一些。
听顾时沉这么说，林星心头的那块巨石才放下。而且他清楚地感觉到，顾时沉刚刚明明有发火的征兆，但因为问这句话的人是他，顾时沉还是没舍得凶。
杜洺在一旁默默看着，想化身为透明人，一句话不敢说，见到两个人从方才气氛僵持，到突然转折缓和的全过程，才微微松了口气。
顾时沉对林星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林星心头情绪稍缓，声线缓和：“很急？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顾时沉扯了扯领口，顿了几秒，淡淡答了句：“好。”
低沉冷漠的单音节，听不出情绪。
顾时沉强自将某些不可控的情绪按捺下去，坐到沙发上。
外卖还没到，杜洺扶着林星坐回到另一个沙发上，林星一下午没玩手机，问杜洺要手机。
杜洺正在洗水果，闻言含糊回答了句：“你的手机没电了，刚开始充电呢。”不知道热搜撤得怎么样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林星无聊，开始和顾时沉聊一些剧组里无关痛痒的话题，但他决口不提自己被排挤，和季眠帮助自己的事情。
一方面是不希望顾时沉听了心情不好，另一方面是怕顾时沉误会。
但顾时沉本就没心思听，林星在讲今天剧组里发生的事情，但又半天讲不到“重点”上。
顾时沉听了半天都没听到想听的，突然开口：“今天季眠来探你班了？”
杜洺在一旁默默看着，想化身为透明人，一句话不敢说，见到两个人从方才气氛僵持，到突然转折缓和的全过程，才微微松了口气。
顾时沉对林星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林星心头情绪稍缓，声线缓和：“很急？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顾时沉扯了扯领口，顿了几秒，淡淡答了句：“好。”
低沉冷漠的单音节，听不出情绪。
顾时沉强自将某些不可控的情绪按捺下去，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