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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陈远实在有些委屈,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对方,语气上便略微加重了一些,“你我素不相识,还请不要妄下断语,以免冤枉了别人!”
陈远说完,隔壁却变得安静了起来,没有听到预期的反击,陈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正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失礼,耳边却传来了女子低低的哭泣声。
这下陈远彻底慌了手脚,先前的怒火也瞬间消散,隔着竹帘不住地赔礼道:“是在下莽撞了,言语上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还请姑娘恕罪!”
“陈哥哥。”竹帘的另一边传来一声轻唤,那声音不再沙哑,而陈远则无比熟悉,因为他已经为之魂牵梦绕了无数回!
“静辰?”陈远试探着问了一声,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也和身体一样,在微微发抖。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过了一会才幽幽的问道:“你为何一直都不来找我?”
“我,我!”陈远连说了两个我字,却只觉胸中虽有千言万语,而一时不知该从何倾诉。
另一边人影又是一阵晃动,又过了一会一只芊芊素手掀起了这边的竹帘,陈远先是看到了一身翠绿色的襦裙,然后就是那双极美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里还在含着泪水。
“静辰!”陈远向前迈了一步,两只手不由自主地都伸向了对方,可又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于是,就只能那么奇怪的伸着。
“陈哥哥是来游玩的吗?”沐静辰低下了头,并没有去看他,但是一双手却紧紧地扣在一起,以至于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我是来找你的呀!”陈远有些着了急。
“何必欺我?”沐静辰微微侧首,声音却变得更小了。
“真的,当年你我被冲散之后,我就被小青山的天惩派收留,师父当时看出我即将要爆体身亡,便收我为徒,传我功法,帮我治病,如此我才耽误了两年。”
“爆体身亡?”沐静辰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上虽然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已经满眼都是关切。
“是,我以前其实从未修炼过功法,所以常有经脉剧痛之症,后来我才知道,只有修炼一门功法才能治愈,所以,我当初才会答应跟着上官善蓉他们一起去月湾湖,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一些灵石或是一本功法书籍。”
沐静辰的一双黛眉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这些你当初为何不告诉我?”
“我,我以为自己可以解决…”陈远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
“傻瓜。”沐静辰柔声的责骂道,并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陈远的胸口,似乎这样就能为陈远分担一份痛楚,“现在还疼吗?”
陈远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师父传给了我淬经功,我的经脉疼痛之症也就渐渐随之而愈,后来再也没有犯过,你看我,我现在已经是炼气期七层了!”
“菜来啦!”沐静辰正要说话,竹帘外传来了小二响亮的吆喝声,二人均都吓了一跳,急忙各自分开,紧接着,那小二就托着一个红漆的木盘,熟练的掀帘走了进来。
直到小二摆放好了酒菜又退了出去,两个人相视之下才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
在酒桌前面对面的分别而坐,陈远将自己在小青山的遭遇简单的讲述了一遍,当说到地穴偶遇僵尸以及小青山大战赤焰门的时候,沐静辰更是紧张的睁大了眼;
而当陈远说到自己的师父以及长老均都愤然自爆法体,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小丫头也难过的跟着留下了眼泪。
“如此说来,你的那位金师弟应该是误会了你,再加上他那时又过于悲痛,才会那么待你,你莫要怪他。”沐静辰为陈远分析道。
陈远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那种心情我也曾体会过,自然不会怪他,如今,我只是特别担心他的安危。”
“既然你平安的逃了出来,想来他应该也会平安无事。”
“希望如此吧。对了,那日在地下暗河里被冲散之后,你是怎么回到凌州城的?”
沐静辰闻言双目低垂,望着一只桌角,陷入了回忆:“你知道,我一直不识水性,那一日,我只记得在暗河里你紧紧地抱住了我,后来不知为何我们又被分开,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被一位农家的婆婆救回了家中,而她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昏倒在了村外的河边。”
“那后来呢?”陈远问。
“后来我就在附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整整找了你两个月,可惜没有任何你的消息,那时我就想,你或许是冲到了别处,又或许已经去了凌州城里找我。”
“所以,你就回了凌州城?”
沐静辰点点头:“回来后,我又担心你找不到我,因为我从未告诉过你我的住处,凌州城又那么大,所以我常在城中四处游逛,以期能够遇到你。可惜,一年多来,我虽看到过无数个与你相像的背影,但是转过身来时却只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我也曾打算出城找你,可又不知该去何处…
后来我又想,本就只是萍水相逢,又怎会为了我而千里迢迢的跑来凌州城中,怕是早就已经忘了我是谁,而我,却还在此处痴等…
直到今天,我在观雨楼下看到了你,本想上前相认,却又观你好似只是游山玩水,未必是为我而来,所以我…”
陈远一直心疼的望着她,直到这时再也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所以你就跟在我的身后,假装游玩的食客,然后还骂我是薄情寡义之辈?”
“你难道不是吗?”沐静辰纵了下鼻子,嗔怪道。
陈远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取出了那只‘猴王’。
看到了面人,沐静辰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这是…我送给你的那个猴子?咦,怎么会变胖了些,是不是被你给压坏了?”
“没有,没有,不是,我…”陈远忙不迭的想要解释,沐静辰却眉目弯弯的看着他,咯咯的笑个不停。
窗外这时传来了锣鼓声、欢呼声还有喝彩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然而,在窗内的这个雅间里,却已经完全变得与之隔绝,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清新与香甜,正在蔓延与萦绕,渐渐地,这对少男少女就彻底地融化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
时间从未过得如此飞快,当二人再次望向窗外时,外面已是暮色昏昏,沐静辰哎呀了一声站起了身:“不好了,若是回去晚了怕是要被父亲责骂!”
眼看着沐静辰就要匆匆离去,陈远虽极为不舍但又无可奈何,情急之下他只好问了一句:“那明天?”
“明天还在这,你等着我。”沐静辰丢下这句话时,人已经下了一半的楼梯。
陈远转身望向窗外,一直看着那个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中,然后才失魂落魄的收回目光,陈远这才想起竟忘记去问她的家住何处,而刚刚还温暖如春的雅间里,顷刻间已经变得空荡与清冷起来。
…
第二天,陈远早早的就来到了观雨楼,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雅间,只等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再次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未如此的缓慢,陈远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站起又多少次坐下,直到最后他干脆就立在了窗边,一直凝望着昨日沐静辰消失的方向。
终于在接近正午的时分,那个熟悉的身影又进入了眼帘,正迈着轻盈而又急促的步伐朝着这边赶来,陈远突然觉得那身影就像是一道阳光,温暖了他的内心,也照亮了一切。
“走,跟我走,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沐静辰刚一上来便拽住了陈远的衣袖,拉着他往外走。
“我们去哪?”陈远一头的雾水。
“你忘记了?”沐静辰回头冲着他甜甜的一笑,“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好好的看一看凌州城!”
陈远一边跟着她往外走,一边又问:“昨日忘了问你,你家在何处?”
“东城前宁巷,那里很好找。”
“前宁巷…”陈远在心里将这三个字又默念了一遍,以便将它牢牢记住。
…
今天的街道上已经不似昨日那般人山人海,陈远跟着沐静辰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听着她讲述各种不同的故事:有关于某一口水井的,有关于某一座钟楼的,还有关于她自己的小小经历。
陈远正听的入神之时,沐静辰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非常难看,她一拉陈远的袖口,二人飞快的走进了一家首饰铺内。
“你感觉到了吗?”沐静辰小声的问。
“感觉到了什么?”陈远不明所以的望了望店外,但是他的脸色也很快变得郑重起来,“是修仙者?不对…又好像不是,他们的法力波动有些奇怪!”陈远不敢肯定的说。
“是魔修!”沐静辰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低沉,“他们专门以祭炼活人的魂魄来提升修为,所以体内的法力会与寻常的修士有所不同,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从遗迹中出来时遇到的那些人吗?和外面的这几个有着同样的煞气。”
陈远顿时瞪圆了眼睛,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沐静辰急忙拉住:“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陈远回过头来,望了望沐静辰,这两年来她的修为虽然也提升了不少,但也仅仅只是炼气期五层的修为,而外面的那些人的修为最低的也是六层,最高的已是八层,一共有五、六人之多,若是和他们打起来,沐静辰恐怕很难在其中自保。
可是,若是就此错过,陈远又担心会失去与妹妹有关的线索,所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远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另一群人却在这时闯进了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