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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李裹儿没那么好的心胸呗。
事实上,袁恕己自忖,若是自己易地而处,也绝不会把修好的私家园林,与百姓共享。
他不以为然地道:“崔耕你莫拿公主来压老夫,公主再宅心仁厚,却也不是圣人。我就不信了,这些屋舍,本来是打算开店铺的?”
“袁相这回可确实看走眼了哦。”
说着话,崔耕一点指着那宅子,到:“袁相,你仔细看,这宅子上还有牌匾呢。我能临时说谎,却不能临时把字迹给变了。”
“啥?还真有字?”
那牌匾上的字细小之极,袁恕己离得又远,刚才还真没注意。这回得了崔耕的提请,他赶紧凑到跟前,仔细观瞧。
可不是吗?这些牌匾上,竟写着“醉仙居”“迎客来”“彩缎坊”……等等称谓。
由此可见,人家崔耕之前的确是想在定昆池畔开店的。
“这……这怎么可能?”
打死袁恕己,也不会相信李裹儿的思想境界比自己高啊,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
当然了,他的判断完全正确,这定昆池如此安排,其实是崔耕的手笔。
当初李裹儿提出要兴建定昆池的时候,崔耕想到此事主要有两个弊端。
其一,钱财不够,李裹儿可能会强索民宅田地。为此,崔耕拿出了一千五百万贯钱,让她不必吝啬钱财。
其二,就是定昆池占地四十九里方圆,太过招摇了。崔耕对此事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定昆池改成一个综合商务圈加公园的所在。
想出这个法子不难,难的就是如何让李裹儿同意。
对于此事,崔耕也有办法。
崔耕为了讨李裹儿欢心,交给了她三样赚钱之计:香水、香皂和胸罩。钱财还是自己赚的花起来爽一些,于是乎,李裹儿经商的热情非常高涨。
于是乎,崔耕就趁机就提出,可以在在定昆池上,修建一些高档会所,把女子的高端生意做起来。不光是这三样东西,什么胭脂水粉、衣衫香料啊,都可以做。总而言之,安乐公主出品,必出精品。
想想,美丽可爱的安乐公主,在众贵妇的围绕下,详细介绍着本季的流行趋势,收获一片赞叹,那有多美?
既然要做生意嘛,态度就不能太高傲,这个定昆池还是允许百姓出入才好,只是要分层次罢了。
一般的地方,任何百姓都可游玩。旁边有修建好的各种商店提供服务。
其精华之地,那就得有一定身份的人,手持安乐公主的请帖,才能进入了。这些请帖每年换一次,允许转赠。不仅可以限制人流,还可以彰显来客的身份。
定昆池的核心之地,不仅是客人,就是商户都得精挑细选。安乐公主乃至达官贵戚,可以在此任意享受逛街的乐趣。
别小瞧了这个“逛街”的乐趣,按规定,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不得进入东西二市。也就是说,包括李裹儿在内的达官贵人,是不能随意逛街的。再说了,与贩夫走卒为伍,既有失~身份,也有安全方便的担忧啊。
在历史上,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伟大的李显陛下,甚至命宫女们在宫里假扮商人开起了市集。
古往今来干过这件事的,可都是盖棺定论的无道昏东汉的灵帝刘宏、西晋的愍怀太子司马、南北朝时的刘宋少帝刘义符,现在再加上大唐李显。
李显受过良好的教育,这些典故他岂能不知?然而,久居深宫,喜欢热闹的他,硬是不顾千古骂名,把宫女集市开起来了。
父女天性,李裹儿也是不安份的主儿,听崔耕说可以肆无忌惮地逛街之后,马上就被劝服了。
当然了,对袁恕己崔耕就没必要解释其中的前因后果了。
他跪倒在地,对李显道:“安乐公主体恤百姓,一片仁心,臣为陛下贺!”
李显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到底是什么德行,然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高兴地道:“再家从父,出嫁从夫,都是二郎你教的好啊,哈哈!”
崔耕又道:“在定昆池建成之日,臣请陛下驾临定昆池,与百姓同乐。”
李显就更求之不得了,道:“什么请不请的?你我翁婿之间互相作客,乃是人之常情,那天朕一定到。”
事到如今,桓彦范拉崔耕一块辞官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
首先,当然是因为有了皇帝的背书。其次,有沙盘为证,有两千五百万贯钱财做保,定昆池日后定然成为达官贵戚乃至平民百姓的最佳休闲之地。他要是再敢说定昆池的不是,就是与长安所有人为敌!
桓彦范心思电转,将求救的目光,投降了崔玄若不能把崔耕兑掉,自己辞的哪门子官啊,当初李显提的那个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就挺好。
然而,崔耕察言观色,怎肯给他这个机会?
不待崔玄开口,崔耕就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这些百姓们告状告的甚是蹊跷。我连桓相的闺房之事都能有所耳闻,三百人进京敲登闻鼓,却毫不知情。您说说……他们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呢?”
桓彦范脸色巨变,喝道:“百姓们被强夺了田宅乃是事实,难不成,你崔二郎还要打击报复不成?”
“嘿嘿,若百姓们的幕后主使,是为了替百姓申冤,崔某人当然不会打击报复。但是,若那幕后主使和消灭了赵履温贪赃证据之人,是一个人呢?恐怕其心可诛啊!”
若是今天崔耕一开始就提起此事,人们恐怕会以为,这是他为了脱罪的狡辩之词。。但是现在,崔耕这番话就极有力量了。
赵履温心思电转,猛然间大吼道:“我明白了,是姐夫!是姐夫在故意坑我啊!当初就是他暗示我可以中饱私囊,出了事儿有他兜着。没想到,他还挑唆百姓们的告状!我这是被他当枪使,对付崔相了啊。”
桓彦范怒道:“你血口喷人!”
赵履温也豁出去了,道:“什么血口喷人?姐夫,你若是果真行得正,走得端,不如就让御史大夫萧至忠把此案查个明白。”
萧至忠此人外柔而内刚,既有能力,又素有清名,算是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人选了。从这个人选来看,赵履温选择了和桓彦范同归于尽!
……
李显察言观色,就知道桓彦范干净不了,但是,若本朝真的爆出这么一桩龌龊案子来,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也面上无光啊!
他看向崔耕道:“崔爱卿,你觉得呢?”
崔耕道:“赵履温吞没公主的钱财,并非公务。公主宅心仁厚,也不想深究,陛下着他辞官不坐,再把赃款缴回也就是了。”
对赵履温处理,崔耕倒是足够大方,算是对他反戈一击的报答了了。
李显道:“那桓相呢?”
崔耕耸了耸肩,故作讶然之色,道:“桓相不是在知耻之下,已经决定要退隐林泉了吗?看在他往昔也薄有微功的份儿上,陛下就不要继续追究了吧。”
随后,又看向桓彦范道:“桓相,你说呢?”
“我……”
桓彦范此时心里都在滴血,他明白,这是崔耕给自己开出条件来了。要么自己乖乖滚蛋,要么就让萧至忠彻查此案,自己身败名裂。
形势比人强,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崔相说得极是,老朽愿意辞官……不做。”
李显道:“那袁爱卿回去之后,写份乞骸骨的奏章上来吧。该给的体面,朕会给你的。”
“谢陛下!”
宰相辞职有一套潜规则,并不能说宰相一辞职,皇帝马上就批准,怎么也得挽留几次。李显这么说,算是相当给桓彦范面子了。
但是,再给面子,也改变不了,他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的事实。一时间,桓彦范的同党们,看向崔耕的目光都意味深长起来有嫉妒、有怨恨还有几分惧怕。
……
……
一场通天大案就此结束,略谈了几句善后事宜后,群臣告退。
崔耕本来还想和李裹儿一起回公主府,谈谈定昆池的事儿,张柬之却一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道:“二郎莫急着回家,老夫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崔耕道:“也好!下官也有件事,想向张相您打听打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