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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若兰略有些酸意,道:“哎呦,二郎心疼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心疼也是应该的。谁让你和曹月婵定了娃娃亲、还共同开了聚丰隆呢。论起亲近程度来,曹月婵可比妾身强多了。”
“呃……也不是心疼。”崔耕挠了挠脑袋的,道:“我是不明白,你究竟想干啥?”
卢若兰理直气壮的道:“妾身之前不是跟夫君商量过了吗?要难为难她。总不能她这边一低头,妾身就马上答应吧?”
崔耕道:“难为也不是这么个难为法,你出的那个题目,也太难了吧?”
“难吗?”卢若兰道:“以妾身看来,一点都不难,只看有心无心而已。”
说着话,她扭头看向身后的王美芳、崔秀芳和秦雨儿,道:“你们对夫君表达爱意,会怎么表示?”
王美芳道:“亲手做几个小菜。”
秦雨儿道:“绣一个荷包。”
崔秀芳道:“这还不简单,直告诉他不就行了?”
卢若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夫君,听到了吧?妾身这个题目可没为难她曹月婵,只要她随便做到一样,妾身就准她过门儿。”
崔耕目瞪口呆,道:“这么简单?我还以为要怎么样呢……你怎么不早说?”
“有些事呢,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卢若兰慢条斯理地道:“曹月婵和二郎你认识这么久了,可曾亲手为你绣过什么东西?可曾亲自下厨为你做过一顿饭?可曾亲口表达过爱意?可曾主动对你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还真有!”
“什么时候?”
“呃……两年之约的时候,她主动亲了我一下。”
“那就更恶心了,这分明是缓兵之计。”卢若兰道:“妾身以为,曹月婵确实是想嫁入崔家。但是,要说她本身对二郎你有多上心,那可就不见得了。所以……”
“怎样?”
“不怎么样,妾身信守诺言,什么时候曹月婵拿出了证据,就让她什么时候过门儿。只是现在,想给她个下马威罢了。”顿了顿,又叮嘱道:“不许你提前告诉她答案,要不然妾身可真生气了。”
“好吧。”
反正武则天也没限定日子,崔耕就不急着去长安城。
说实话,他还真没把这个京兆尹之争看得多么重要。
道理很简单,即便不当京兆尹,以他现在立的功劳,等李显登基之后,也少不得一个美职,甚至宰相有望。相反地,现在当上了京兆尹,就要想办法对付各种高~官贵戚。
所以,他毫不着急,只待曹月婵把卢若兰出的这个“脑筋急转弯”的题目解出来,再往长安一行。
然而,天不从人愿。
一直等了一个多月,没等到曹月婵再次上门,却等来了佳人已经离开洛阳,巡视天下所有聚丰隆银号分号的消息。
这是……放弃了?
卢若兰一方面有弄巧成拙之感,另一方面对曹月婵的成见更深,恨恨地表示这妮子果然对二郎不是真心的。
崔耕也不知如何是好。
主动找到曹月婵解释此事?还真拉不下这张脸来。再说了,家里的妻妾们也不能同意啊。但是,不做点什么,难道真的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好姻缘消散?
最终,他修书一封,命人送到聚丰隆,交给曹天焦。在这封信里,崔耕扯了半天闲篇儿,委婉地表达了相思和歉疚之意。至于曹月婵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看了这封信后到底如何反应,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后,崔耕才带着三百女兵,以及封常清、黄有为、宋根海、周兴,乃至剧士开等人,往长安方向而来。
这一日,终于到达长安城外三十里灞桥驿。
灞桥地处要冲,乃出入长安的必经之地,“灞桥折柳”的典故就是产生于此。
崔耕亮明身份,很容易就在在灞桥驿安顿下来。准备第二天一早,再进长安城。
笃笃笃~~
崔耕刚刚吃罢了晚饭,就听到阵阵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却原来是宋根海,他身后还站着灞桥驿的驿正薛书。
“参见崔京兆!”薛书赶紧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薛驿正请进。”
“谢崔京兆!”
进得屋内,分宾主落座。
崔耕又问道:“薛驿正这么晚来找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薛书道:“呃……崔京兆奉陛下的旨意,来长安担任京兆尹一职,这就算走马上任了吧?”
“当然。我大周以前并无京兆尹一职,本官也用不着和谁交接。”
“那就好。本来崔京兆初来乍到,小人不应打扰的。但这灞桥镇今晚要出一场大乱子,不敢不报知崔京兆知晓。”
“嗯?什么乱子?”
薛书道:“有两个帮派,要在灞桥谈判。这一旦谈不好,不就打起来了吗?若是伤了数十条人命,恐怕对崔京兆的名声大大有碍。”
崔耕临来之前,对长安也是做了几分功课的,道:“哪两个帮派?忠义会?合力社?还是四海邦?或者……聚宝楼?”
“都不是。”薛书介绍道:“这四个帮派,在长安城内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打起来呢?真正打架的,是漕帮和天王寺的人。”
崔耕心中纳闷,漕帮不是后世清朝的帮派吗,怎么大唐年间就出现了?
他问道:“漕帮是什么帮派?管漕运的?”
“崔京兆英明,漕帮就是管漕运的。您知道,从洛阳到长安,若从水路上运粮,必然经过三门峡天险。尽管三门峡危险无比,每年还是有一些粮食,通过水路运起来。在码头上装卸粮食、为漕船拉纤绳的民夫们,就成立了一个帮派,叫漕帮。原来的漕帮好生兴旺,可自从陛下迁都洛阳以来,外地运来的粮食变少,漕帮也就渐渐没落了。”
“唔。”崔耕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薛书继续道:“但是现在,陛下迁都的消息传来。漕帮的声势马上看涨,要求入帮的关中子弟如过江之鲫一般。”
崔耕道:“几十年了,长安城内人口滋生,朝廷也多了许多冗官冗员,长安的粮食会比以往更加不足,非得从水路运粮不可。漕帮的确理应庆贺。”
薛书道:“但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天王寺的主持胡僧惠范,也看上了漕运的大利。他派了门人弟子,屡次与漕帮为难。就在今晚,二帮准备在灞桥上谈判。”
慧范?
崔耕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算陌生,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此人是太平公主的一个情~夫,后来被李隆基砍了脑袋。
他问道:“这个惠范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敢跟漕帮为难?”
“慧范和尚可不简单,他不仅仅是天王寺的主持,手中还有遍布天下的买卖。人们都说,他的家产,至少得这个数儿……”
说着话,薛书伸出了一根拇指。
崔耕道:“能跟漕帮争锋的和尚,家产肯定少不了,这是……十万贯?”
“您也太小瞧人家了。”
“那是一百万贯?”
“哪啊,告诉您,最少是一千万贯!”
“啥?一千万贯?”
崔耕听了这话,还真是目瞪口呆!
没错,崔耕本身是有钱,咬咬牙,也能凑出一千万贯钱来。但是,别忘了,他除了那些日进斗金的产业外,还开银行啊!而且是天下最大的银行。
普天之下,谁有这个境遇?
不说别人,就说张昌宗吧,此人深受武老太太宠信,权倾天下。求他办事儿的人,如过江之卿一般。那么,张昌宗死后抄家,总共抄出来多少钱呢?仅仅才五十万贯而已。
由此可见,这惠范和尚,到底掌握了多大一笔财富。当然了,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漕运的利润得有多么丰厚,引得慧范和尚都动心了。
崔耕道:“惠范和尚背后肯定有哪位达官贵人撑腰吧?要不然,他那么有钱,还不得被长安城内的龌龊官儿给生吞活剥了?”
范书道:“那是自然,听说他是走通了太平公主的门路。”
崔耕心中暗想,看来,现在的慧范和尚,就已经成了太平公主的入幕之宾了啊。我到底搀和不掺合这事儿呢?
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道:“慧范和尚背后站着太平公主,手中的财富富可敌国。一个早已破落的漕帮,凭什么和他斗?”
说着话,他已经转到薛书的跟前,沉声道:“本官插手此事,表面上看,是两不相帮。实际上,却是相当于帮了漕帮的一个大忙!说,你到底收了漕帮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