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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凛很快送来干净衣服,君天澜上岸穿了,将另一套丢给沈妙言,“称呼的事,可以慢慢想,不必着急。”
沈妙言应了是,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不知怎的,总觉她和国师的关系,似乎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翌日,沈妙言在府中用完早膳,趁君天澜去上朝,自个儿溜出府去找安似雪玩。
安似雪正坐在倚梅馆中,给白清觉做一套中衣,听她说着昨晚的事,针尖不小心戳到手指,连忙拿过绣帕擦了擦溢出的小血珠。
“安姐姐,你没事吧?”沈妙言奇怪。
安似雪摇了摇头,蹙着眉尖望向她:“你也太不像话了,都十三岁的姑娘了,怎么能跟男人同泡一个温泉池?”
说着,自觉语气有些严厉,便拉过沈妙言的手,“妙言,照安姐姐的意思,你还是搬出国师府,到这倚梅馆来住。他那样的男人,我实在不放心你同他住在一起。”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安姐姐你多虑了。”沈妙言面颊微红,小小声道。
安似雪见她不肯,心中又是一阵叹息,最后瞳眸微动,计上心头:“你说,他让你别再唤他国师?”
“是啊,可不喊国师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该唤他什么……”
沈妙言苦恼地倒在软榻上,完全是一副惫懒模样。
安似雪便微微一笑,唤来跑腿的小厮,吩咐道:“你去一趟国师府,请国师大人晚上务必赏脸,到咱们倚梅馆来用晚膳。”
那小厮应着,连忙去办。
入夜之后,倚梅馆后院厢房,安似雪亲自下厨,置办了一桌颇为隆重的酒席。
君天澜、花容战、韩棠之乃至顾钦原也都在,屋中挂着红绸,中堂那里还贴了一张巨幅喜字。
白清觉帮着安似雪拿了几壶美酒过来,俊朗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本来依我的意思,这酒宴早就该办了。可阿雪不肯,这才拖到今天。”
安似雪身着正红色衣裙,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这种事也拿出来说?”
花容战摇着折扇,笑容满面地开口:“可惜,白兄和嫂子的婚礼不能大办,否则,金玉满香楼便是最好的办酒去处。摆个三天的流水席,多气派。”
沈妙言坐在君天澜身边,同样满面喜气。
安姐姐下午忽然说要办一桌酒席,这才把大家请过来,却没想到,竟是安姐姐和白太医的婚宴。
厢房中陈设典雅,白清觉同安似雪简单地拜过天地,便算是正式成婚了。
众人正要敬酒,安似雪笑道:“今天请大家过来,我还有一事想说个清楚。”
说着,走到沈妙言身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妙言无依无靠的时候,是国师大人收留了她,对此,我很是感激。”
君天澜垂下眼帘,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安似雪微微一笑,望向君天澜:“大人比妙言大了八岁,这一年多以来,也是将妙言当做妹妹疼爱大的。既是如此,不如让妙言认大人做兄长,大人以为如何?”
满屋寂静。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知道君天澜对沈妙言的心意的。
可安似雪这么说,明摆着是怕君天澜占这小姑娘的便宜,才提出认兄长。
一旦认了,便是兄妹关系,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沈妙言也呆住了,她没有料到,安姐姐会这么说。
她咬住唇瓣,望向君天澜,他,会同意吗?
正寂静间,坐在对面的顾钦原饮了口茶,声音凉薄:“妙言伶俐可爱,表兄认她做义妹,是极好的事。”
花容战挑眉,看向顾钦原,但见他那张苍白病态的面容透着漫不经心,眼底却都是志在必得。
他莞尔,钦原他,果然不喜欢沈丫头和大人在一起。
钦原这样的人,做任何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这件事能带来何种利益,在他看来,像沈丫头这样毫无背景可言的小姑娘,大约是配不上他的表兄的。
折扇摇得愈发急促,他望向韩棠之,对方正托着腮,温润如玉的面庞透着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收拢折扇,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道:“今夜是白兄和嫂子的好事,又何必扯到大人和沈丫头?这事儿,不如容后再议?”
白清觉同样拉了拉安似雪的衣袖,示意她别再提了。
然而安似雪却不依,目光灼灼地盯着君天澜:“大人,妙言有我这个姐姐在,我绝不容许任何人轻视欺负了她去。她同您住一个屋檐下,我本就不放心。除非,您认她做妹妹,我才敢将她交给您。”
毫无转圜余地的话语,将君天澜所有的话都堵死。
他摩挲着酒盏,偏头望向身边的小姑娘,那双琥珀色瞳眸透着茫然,似乎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沉默良久,淡淡道:“那便如你所愿。”
不过是担一个义兄的虚名,两年后这小丫头及笄,他就是娶她,天下又有谁敢说一声不?
沈妙言缓缓垂下眼帘,内心莫名地,不高兴。
他就这样想认她做妹妹吗?
甚至,根本不反驳安姐姐,便这么干脆地应下。
她紧紧握住小酒杯,他愿意认她做妹妹,可她却不愿意唤他哥哥。
她不愿意,同他成为这样的关系……
然而安似雪立即为她满上酒,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的急切态度:“妙言,敬你兄长一杯。”
沈妙言鼻尖发酸,但到底女孩子家面皮薄,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只得委委屈屈地捧着酒,离席朝君天澜屈膝行礼。
安似雪稍感安慰,催道:“还不快唤你兄长。”
兄长……
沈妙言满心不情愿,低着小脑袋,双手捧上酒水,声音细如蚊蚋:“哥哥,请喝我敬的酒……”
君天澜嘴角微抽,这个称呼,听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暗自握紧拳头,尽管不在乎兄妹虚名,可他还是不想听她唤他哥哥。
安似雪微微蹙眉:“妙言,声音大些。”
“哥哥,请喝我敬的酒!”
沈妙言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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