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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嫣知道,眼前的“小松”是假的,因为他是亲眼看着小松前辈,离开这个世界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为瑶光下意识的反应而感到难过。
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挣脱我投向亲妈怀抱,你生下来见到的人就是我,你亲妈没看你,一眼都没有!
“瑶光,回来!“段嫣沉声说道。
瑶光抬起头,清澈地眼睛透着挣扎,它动了动身子,终究还是选择呆在“母亲”怀里。
段嫣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小松”笑了,她一边抚摸着瑶光,一边看向段嫣,像个胜利者,“少年郎,感谢你照顾吾儿那么多年,现在,吾回来了,吾儿还是由吾照拂吧。”
“你可以走了。”“小松”看向段嫣。
女子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白团子,“跟我回家吧,以后我来照顾你。”
瑶光身体一僵,抬头看向段嫣。
少女似乎感觉到瑶光的不乐意,继续说道,“我是你亲娘,难道你不想娘吗?”
瑶光抬头,水汪汪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少女,似乎想把她刻在心里一般。
“嗷呜~~~”
它地声音有些可怜,“嗷呜——”
它低头舔了舔少女的手掌,似乎想将那种感觉记在心里。
随后,它从少女怀中一跃而下,跳到地上,快速奔向段嫣。
段嫣蹲下身体,将小团子抱在怀里。
他的瑶光回来了!
“小松”火冒三丈,她清秀的脸庞瞬间扭曲了起来,“少年郎,你怎么忍心让我们母子分离,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说着,她化为一只巨大的花斑狼,冲段嫣扑来。
段嫣怀里的离光剑瞬间发出刺眼的明光,段嫣知道,这是灵剑在器主遇到危险后,发出的信号。
段嫣纵身一跃,避开了花斑狼的攻击,他一手抱着瑶光,一手握着离光剑,飞速逃离了这个和落霞山一模一样的地方。
花斑狼穷追不舍,这个假小松快得不可思议,它锋利的爪牙似乎要将段嫣撕碎。
段嫣心知,这么逃不是个办法。
他其实并不想当着瑶光的面,对这个假小松做些什么,可他若不采取行动,假小松很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段嫣没有考虑踏跺,他握紧手中利剑,决定和阵法幻化出的花斑狼一决生死。
瑶光的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段嫣知道,它在哀求,只是不知道它在哀求自己,还是哀求花斑狼。
扑空的花斑狼又是一跃,段嫣执起离光剑,冲着花斑狼的天灵盖奋力一劈。
令人瞠目结舌地一幕发生了,在段嫣拔剑相向的瞬间,花斑狼变成了一块石头,段嫣没来得及收回剑势,离光剑将石头一分为二。
“轰隆”一声巨响,段嫣纵身飞离此地,瑶光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块劈成两半的碎石。
不等它提出什么要求,段嫣再次触动单程结界,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段嫣呆住了,他看到了自己。
确切地说,是上辈子,自己的遗像。
***
“唉,好好地孩子,怎么就死了,这还没结婚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听说她母亲一夜白头了,哭着喊着不让医生把人送太平间,可怜死个人。”
“唉,听说是有人想不开自杀,结果那人没事儿,这个女孩子被砸了,脑浆都出来了,肯定当场就死了唉,就她父母不相信,非说孩子一定能救回来。”
“男的还在医院住着呢,就这一个闺女,平时宝贝的不行……”
“刚考上事业单位呢,工作学习都挺好的,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遇到这种事儿了。”
“她父母多大年纪了?现在不是开放那个二胎了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
段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那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
纵然已经三十年不曾见过,段嫣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她上辈子的母亲。
在她印象里,母亲是非常时尚的,虽然已经是四十多的人了,打扮的却比很多三十多岁的熟女还要时尚。
母亲最喜欢和父亲一起去跳广场舞,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忽略自己这个女儿。
段嫣走到头发花白的母亲身边,想要抚摸一下她花白的头发,可是她的手只能从她发简穿过。
他无法触碰到这里的人,这里的人也看不见他。
母亲像是整个人都垮了一样,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她的泪像是流干了一样,记忆中明亮的眼睛,此时雾蒙蒙的,浑浊不堪。
上辈子的她属于标准的英年早逝,在他们那个三四线的小城市,事业单位和公务员,代表着有前途。
一直各方面不甚突出的她,也成了别人家值得可惜的孩子。
段嫣怔怔地看着母亲。
她想告诉她不要哭了,不要难过,她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她只是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可能他们永远也到达不了,彼此永远不能相见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她学习了法术,拜了师父有了本事,还有了几个很有本事的师弟。
可,她连拥抱母亲的力气也没有。
在这个世界,他似乎只是一个幽魂。
谁也看不见他,他也摸不到谁。
“让你在家住,你非要搬出去,你着孩子,从小就不让家里省心……”母亲抱着她的遗像,小声说道。
她没有哭,但却比哭更加让人难过。
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
段嫣抱着瑶光,坐在母亲身边,她的母亲一直在小声对她的遗像说话,从她很小的时候,一直说道她参加工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母亲没有看到她恋爱结婚,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段嫣一直跟在上辈子的母亲身边,她跟着母亲去了医院。
她的父亲,带着氧气罩,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父亲也老了。
见到老伴,父亲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我为什么叮嘱她上班不要迟到,你说那孩子若是睡个懒觉,兴许就不会……”
父亲没有说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段嫣抱着瑶光,呆呆地看着上辈子的父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永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