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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宁接过,只见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展开来,借着火光看去,片刻,便抬首,看向魏叔易:“……崔大都督?”
又接着从袖中取出另一物的魏叔易闻言讶然,“常娘子是如何得知的?”
常岁宁将那张名单收起,与他道:“我也有一份。”
魏叔易了然,旋即又将一物示出,笑问:“名单常娘子有,那不知此物,常娘子是否也有?”
他这本是出于玩笑一问,但常岁宁看去,却点头:“也有的。”
魏叔易愕然失笑。
“我道崔令安让人出门办事,为何只准人带了半块铜符……”他看着手中那半枚铜符,笑道:“原来另一半在常娘子这里。”
这崔令安,喜欢起一个人来,还真是面面俱到,毫无保留。
他不知想到什么,垂着的眼底有着思索与怔然,直到常岁宁将名单还给他:“所以,魏侍郎此番是得了崔大都督所给的可用之人名单与信物相助?”
“正是了。”魏叔易回神,叹道:“枉我辛辛苦苦这般久,这功劳与风头到头来却全是他的……常娘子现下总该明白我方才为何避而不谈了罢?”
听着这自我打趣之言,常岁宁边去拨弄火堆,让它燃得更旺,边漫不经心地道:“魏侍郎之功,也是实实在在摆在这里的。”
如若单凭崔璟的铜符与那则名单,便可安稳顺利收服八万大军,那她早过去了。
魏叔易此番事成,除了得崔璟相助,也有自身过人的胆识与谋略,及钦差的身份与那道治罪李逸的圣旨作为加持。
总而言之,此中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此乃客观而论。
魏叔易闻言露出笑意,微转身,面向她,好奇问:“那依常娘子之见,我与崔令安,谁的功劳更大?如有十成之功,我占几成,崔令安又占几成?”
常岁宁看他一眼:“分功行赏之事,你当去找圣人才对。”
魏叔易笑起来。
可他并不是为了讨赏才问啊。
但少女对分功之事显然没有兴趣,只问他:“不知魏侍郎是在何处何时,从何人手中得到的崔大都督信物?”
“临进寿州之前。”魏叔易答道:“自崔元祥将军手中。”
常岁宁有些意外,元祥来了江南?
且魏叔易临进寿州,至少该是十来日之前的事了,如此算一算,元祥离开北境的时间,必在半月之前。
半月前,和州之战尚未结束……
所以,是崔璟得知了和州战事后,故让元祥持其信物,来江南设法相助吗?
魏叔易感慨的声音响起:“可见崔大都督虽身在北境,无法擅离,但却一直时刻关注记挂着江南战局……”
也在时刻记挂着身在江南的人。
魏叔易看向一旁的少女,笑道:“多亏有他这般记挂江南,才叫我捡了这现成的便宜。”
“魏侍郎捡便宜的运气的确一直不错。”常岁宁附和了他一句,便问:“那元祥他们此时身在何处?”
魏叔易道:“正是元祥他们一路暗中护送我与肖将军前去收服八万大军的——”
这一路并不坦顺,查探并避开徐正业的耳目并非易事,每一段路都走得惊心动魄。
到了军营中,艰险更是只多不少,那名唤俞载的副将气焰甚是嚣张,大小混战没能避免。
说来,他与肖将军带来的人也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在面对此等局面时,却远不如元祥他们如鱼得水。
到底是出身玄策军这等精锐之师,又随着崔璟在沙场上纵横多年的得力下属,纵那崔元祥平日里瞧着总好似缺几根筋……
可亲眼见罢,魏叔易才知对方缺失的那几根筋到底用在哪里了。
但这一“有失必有得”的现象,令长吉一度无力自闭——所以,真正缺筋少弦的,竟只有他自己?
长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试图努力找出自己缺失的筋在何处,但至今无果。
魏叔易道:“为及时接应常大将军,我与肖将军率前军先行,后军慢一些,为防路上出差池,便由元祥他们跟随压阵,以便把控局面。”
常岁宁点头:“如此甚好,很稳妥。”
“此行多亏了元祥他们。”魏叔易含笑道:“无论圣人如何分功,我都要多谢崔令安。”
说着,笑着看向常岁宁:“更要多谢常娘子,又让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捡了个大功劳。”
这个“又”字,指的便是当初合州赵赋之事了。
那时他站在茶楼窗前,看着两名“小贼”溜进了他的车内,那小贼很是讲究,离去时,给他留下了一粒碎银,作为暂避的报酬。
碎银之下,还压着周家村拐子夫妇的供词。
那是他与她第一次见面。
也得益于她留下的那几张供词,他才得以格外顺利地揪住了赵赋的把柄,实在省事省力。
这次则更加省事了,他本是来捉拿李逸的,但连李逸的衣角都没碰着呢,便有人帮他将差事办妥当了。
“说来,魏某两次为钦差,皆得圆满完成差事,实在要多谢常娘子。”他笑着道:“常娘子怕不是魏某的福星。”
他口中半真半假玩笑着,思绪却一度飘回到合州初识之际,一时难以抽离。
看着面前烤火的少女,他忽然又想到寺中那个雨夜里,崔璟的那句“抱歉,我不能说”,及那座神秘的天女塔。
“我也要多谢魏侍郎。”常岁宁道。
魏叔易笑着看她:“常娘子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杀了李逸。”
“谢我不曾拖累与你么?”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常岁宁看他一眼:“都有吧。”
魏叔易便又笑起来,笑声爽朗疏阔。
“不过,说到杀李逸,他口中那徐正业的要秘……”他好一会儿才停下笑声,伸出双手放在火堆上方烤着,他的手如其人,十指骨节修长,肤色白皙温润,一看便是只用来执笔的手。
他不紧不慢地道:“我令人审问了那幕僚,据他最后吐露,徐正业的要秘便是生性好美色……”
徐正业好美色算什么要秘?
常岁宁:“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要秘,倒是难为他了。”
再审下去,就差将徐正业每日都要吃饭喝水上净房这一连串的秘密抖出来了。
这幕僚也是倒霉,跟了这么一个主公,临死之前还给他挖了个坑。
但想到李逸所为,多受幕僚怂恿,常岁宁不免觉得,二者是为互相成就,倒也没有谁更倒霉一说。
“不过,此人倒招认出了一件紧要之事……”魏叔易神色正了些:“他称李逸之所以能密杀贺危,是因提早便知晓了圣人易帅的打算,及将要顶替他的人——据说是得了一封密信告知,但李逸也不知信是何人所写。”
此一点常岁宁已经从李逸口中知晓了,此刻便道:“所以,京中必有内奸,只在朝堂之中,天子近旁。”
否则不可能提早知晓如此隐秘的消息。
魏叔易下意识地看向她:“这内奸……常娘子是否有怀疑之人?”
常岁宁摇头:“我对天子近旁之事并不清楚,无从怀疑猜测。但这内奸是为何人做事,我倒有怀疑之人——”
魏叔易正色看着她。
四下有耳,常岁宁拿着拨弄火堆的树枝,在火堆旁写下了一字。
荣……
荣王府,荣王,荣王世子?
魏叔易眼神微变,低声问:“常娘子为何会有此怀疑?”
“因为他曾亲口与我说过,李逸军中有他的眼线,所以他具备传递密信的条件。”常岁宁道:“再者,此中隔岸观火,推波助澜,欲坐收渔利之人品行事作风,与我了解的他,也很相似。”
他?
荣王世子吗?
魏叔易想到那张病弱的面孔,显然,世人眼中的李录,与她方才描述的那人,几乎天差地别。
他有思索,也有好奇,她口中“与我了解的他”,是如何了解到的?
“当然,我亦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实据,你们当心探查提防即可。”常岁宁最后道。
“魏某明白,我会禀明圣人,当心斟别的。”
常岁宁未再说话,只拿着树枝将那个“荣”字一笔笔划去。
魏叔易看着她的动作,笑着道:“常娘子心怀社稷。”
他道:“我本还以为,常郎君之事后,常娘子待朝廷,待圣人,多少该是有些看不惯了……”
他的话很委婉,毕竟那日在孔庙她所行之事,说是同圣人对上了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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