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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煜到达富丽华的时候,婚礼车队还没有过来,他独自坐在宴会大厅,有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他都点头回了一句,然后不再多说话,外行人可能不知道尚垠和彭老大两人已经快撕破脸皮,但他心知肚明。
这些人都是奔着彭老大来的,自然和他就是敌人。
根据东北的习俗,要在太阳还没出来之前接到新娘,把新娘接到洞房,新郎和新娘在洞房中举行一些仪式:比如去的路上迈火盆、坐在床上吃饺子、年纪小的亲属说祝福话等等,把这一系列老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做完之后,才能来到饭店,进行现在市场能看到的婚礼。
他们那边进行到哪一步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根据经验来看,一般婚礼举行时间是九点五十九分,现在已经九点十五,应该是快来了。
门口处就是放红包的地方,丁煜塞了个不算很大的红包,写的是田田的名字。
这大厅经过一晚的熏陶,可以闻到郁金香醉人的香气,前方的大屏幕上,放着张斌和彭馨曼两人的以往照片,让丁煜有些想笑的是:照片,没有两人是站在一起照的,都是张斌个人和馨曼个人,即使有相偎在一起的。
怕也是通过技术,把张斌的头像按到尚垠的身上,其实想想也挺可悲,喜欢了这么多年,连以往都没有,就急匆匆的结婚了。
还放着婚纱照,这是丁煜第一次看到,他很少看朋友圈之类的,也没看见馨曼以往发的,馨曼的婚纱照多数以风景为主,都是那种山之巅、海之角的背景,更有黄沙漫天她苦笑向前,巨浪迎头她悲伤拂面…
丁煜不禁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大厅内放着音乐,还有人群的交谈声,丁煜都无心去听,站起来扫了一圈,王久久他们都在医院,也没接到邀请,徐世凯、张晓天他们即使出现也得在婚礼快结束的时候,匆匆来喝杯酒,然后立马离开。
顺手点了根烟,靠在凳子上,无聊的看着手机。
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身后的人群终于发出一阵躁动,丁煜下意识的回头,看见身穿洁白婚纱的馨曼,旁边一身黑色西服的张斌正牵手步入会场,馨曼的眼圈还是红的,很明显是哭了很久留下的痕迹,张斌脸上化很浓的妆,把疤痕都给遮盖住。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一会儿,他们现在过来也是提前准备。
馨曼路过丁煜的时候,很重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毋庸置疑的询问着:尚垠呢?他为什么没来?
丁煜无法回答,也不会回答,再次低下头。
甚至都能感受到馨曼转身那一刻凄凉的气氛,听着耳朵里击打耳膜的有气无力的脚步声,他又再次回抬起头,能看见馨曼的背部,很白很光滑,尤其是下面婚纱的衬托下,更加楚楚动人。
如果把这背部放在大街上,相信回头率一定会达到百分百以上。
只不过,背后还未消肿的“尚”字刺青,预示着这名花已经有主了。
可是,得需要多么柔软的脖子,才能看见自己背后的字呢?
馨曼和张斌牵手步入后台,消失在丁煜视野中。
周围人越来越多,这大厅足足能摆下五十桌,此时都已经快座无虚席,唯独丁煜这桌只有他自己,又过了十几分钟,二哥走过来,黑着脸。
“就你自己啊?”他一屁股坐到丁煜旁边。
“你猜?”丁煜无聊的回了一句。
“凑…这桌是给尚家队伍留的,也就你长心了,还知道来参加婚礼…”
“滚你大爷的…”丁煜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紧接着说道“如果不是你姐大半夜的哭着给我打电话,我愿意来啊,就当现场诅咒他倆了…”
“我有他俩的生辰八字你要不?”二哥眨巴这眼睛,煞有其事的说道“听说知道生辰八字之后诅咒的准,要不这样,咱俩今天下午飞泰国,找个巫师下个降头啥的,共同祝愿张斌咽口唾沫噎死…”
这时,从背后传来个声音“咳咳…都是大老爷们,别再背后嚼舌根啊,传出去不好听…”
丁煜回头一看,居然是小涛,他依旧在轮椅上,胸前还别个小红花:伴郎。
“赶紧滚犊子,我愿意骂就骂,看张斌不爽我当面骂他,你自己问问他,我呲他一脸大鼻涕,他敢说半个不字么?”二哥有点烦躁的摆摆手。
小涛这幅模样,还是自己造成的,一直都没修养好,丁煜没心搭理他,手下败将而已,也就没说话。
“哎呀…”小涛驾驶着轮椅,往后一退,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天大地大,今天新郎最大,你还敢骂我大哥?”
“有招想去,没招死去”二哥皱眉回了一句。
“你等着啊,你等着!”小涛咬咬牙,就要去找张斌打小报告,他没有战斗力,但是嘴上功夫了得。驾驶着轮椅就要往前走。
“你等会儿…”丁煜突然开口叫住。
“你有事昂?”他斜眼问道。
“来,咱俩谈谈…”丁煜伸手抓住轮椅,就要往厕所推。
“凑,你别闹,我喊人了啊,今天斌哥结婚!”
“小煜,等会儿,不用去厕所…”二哥紧跟着站起来,一手搓着脸蛋子,另一只手抓住轮椅“我今天跟你说说,为什么都管我叫二哥,因为我办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来…张嘴!”
“嗯?”小涛有点惊慌。
“咳…呸”二哥这口痰在嗓子里得酝酿了三四秒钟,如喷射水枪一般,直接吐到小涛脸上,丝丝滑滑,还向下流淌。
这一幕,给周围的人看愣了,原本还有些嘈杂,现在居然雅雀无声。
丁煜也有些挂不住,松开手,赶紧往厕所走。
“啥味滴?”二哥龇牙问道。
小涛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的骂道。
“你骂你大哥的丈母娘是不?”二哥弯下身子问道。
小涛憋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感受着脖子上有东西在向下流,马上就进入衣领,慌张喊道“纸,谁有纸!”
“别动,来,摆好造型,你不是担心流到衣领里么,我帮你!”二哥说完,深吸一口,紧接着一转身,就听“噗…”的一声,一阵恶臭传来。
小涛被吹得一阵懵逼,觉得肚子里都是氨气。
“凑,没喝可乐就是差点威力,要是放在以前,这口痰能顺你脖子吹上去,一直向上,划过脸蛋子,到头发上,能当发蜡用,这样,等会儿你找服务员要双手套,自己对着镜子抓个发型,伴郎嘛…”
二哥话还没等说完,就看张斌从人群中挤进来,看见中央的二哥登时一愣,有点尴尬的问道“咋地了,小舅子…”
“刚才想投篮,没整准,打板了!”二哥略显深沉的回道。
“不是…”小涛看见张斌过来,登时狗仗人势起来,瞪眼珠子喊道“你别听他瞎说,根本没有篮球,他是想用粘痰吐我嘴,然后弄脸蛋子上了…”
另一边,丁煜刚刚来到卫生间,人不多,空荡荡的,他本是觉得尴尬逃出来,不过正好顺便就放点水,有这句话:有屁不放憋坏心脏,没屁硬挤锻炼身体,弄出去总比留在体内要好。
与此同时,昨晚偷袭尚垠的五名悍匪,已经到达卫生间门口,尚家队伍就丁煜自己到场,那么这个后患也必须铲掉。
丁煜刚把腰带解开,这五人推门而进。
“我凑…”丁煜看见他们,尿差点憋回去。
“来,咱们单间内说话!”他们说着,拽着丁煜就往隔断里面走。
大厅内,婚礼还是开始了,坐前排是刘一水队伍,彭老大队伍,第二排才是娘家人和婆家人,至于所谓的白道人士,都在上层包间里,没出现在大厅。
音乐缓缓响起,灯光暗下来,聚焦在花环门外的彭馨曼和彭老大身上,她挽着父亲的胳膊,眼神有些恍惚,时不时的瞟向旁边空荡荡的餐桌,深呼吸几次,才算是让自己站直身体,挤出笑容。
而彭老大几乎全程挂着微笑的面孔,看着正前方等待自己女儿的张斌。
待司仪宣布婚礼正是开始。
彭老大带着彭馨曼往过走,张斌也在对面迎过来。不得不说,视觉是会欺骗人的,馨曼自身很漂亮,彩光照到她脸上,地面干冰升华变成渺渺烟雾,郁金香整齐斗艳,让馨曼回归仙女本色,这个合情合理。
但是周围漆黑一片,唯有红毯上的一束灯光照在张斌身上,居然也会让他看起来帅气逼人,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馨曼还是松开了父亲的手,张斌毫无波澜的签过馨曼的手,两人缓缓走到台上,面对着来宾,这一刻,馨曼有哭了。
因为灯光亮起,她明白自己已经故意放慢了步伐,可回过头,那桌还是空空如也。
不甘心认命,却又已经被逼到了风口浪尖。
主持人又说了一声,他俩缓缓转过身,四目相对。
就在余光所不能企及门口的那一刻,彭馨曼终于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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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房间内响起“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