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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欣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杨晓芸的父亲是二婚，当初在前妻怀孕的时候出轨了杨晓芸的妈妈。”
赵晗：“小三？”
童欣点了点头，“因为出轨的事，他前妻流产了，一个男孩没了。然后就是离婚，小三进门，再然后就是生下了杨晓芸。所以杨晓芸的爷爷奶奶一直都不待见杨晓芸母女，在他们眼里就是这对扫把星害的自己没了孙子，杨家没了后。杨晓芸说她的爷爷奶奶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永远都是一脸的嫌弃。家里的亲戚朋友也都嫌弃她，就连她脸上的胎记都被看成是小三的报应。”
“就算报应也应该报应在她妈妈的身上，孩子是无辜的！”张洁有些不忿。
“所以杨晓芸就是在这种闲言碎语里长大的，她周遭的除了嫌弃就是对她相貌的歧视。”童欣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杨晓芸也努力过，她想让自己变得优秀，也许这样就可以改变别人的看法。所以她学习非常用功，当初也是以很高的分数进的三中。可即便她很努力，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却一直都没改变过，她还是那个小三的孩子，是一个让杨家绝后的女孩，一个该遭报应的丑陋的女孩。”
“到了高中，女孩们都更加注重自己的相貌，也学会了精心打扮自己，因为相貌杨晓芸就成了别人调侃的对象。一忍再忍，终于又一次她动手打了一个嘲笑自己的女同学，看着那个同学跪地求饶的样子，她第一次有了快感，如果得不到认同那就让别人畏惧吧！青春期的叛逆，加上一直以来受到的歧视，杨晓芸彻底变了，变得极端暴戾，成绩也一落千丈，后来索性就破罐破摔了。”
童欣顿了顿，“上次霸凌的事，杨家拿出了十万块钱补偿莫晓菲，杨晓芸虽然被要求离校但学校也保留了她的学籍，也就是说她还可以参加高考。可就是因为那十万块钱，杨家闹得鸡犬不宁，爷爷奶奶说她是败家子，烂泥扶不上墙，一度大打出手。杨晓芸被惹恼了，觉得一切都是莫晓菲惹来的麻烦，所以才想要报复莫晓菲。”
故事说完了，前因后果也都清楚了，几个人都是一阵沉默。杨晓芸一步步走到今天固然有她自己的问题，但错的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成长环境对于一个人真的很重要，夏雪也好，杨晓芸也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样子都和他们的成长环境密不可分。相比杨晓芸，夏雪是幸运的，至少她遇到了你们，可杨晓芸没有。家庭，社会甚至学校给她带来的都是不好的回忆。”童欣语气有些沉重。
“可无论如何她还是犯了法，她给莫晓菲带来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刘宇说：“我们不能因为同情她的遭遇而忽视她所做的事情。”
童欣：“这个我也明白。我能做的就是多去看看她，给她做做心理疏导，也给她一点温暖。毕竟她刚成年，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其实你可以给她出一份心理评估报告，这样可以会对她的量刑有帮助。当然，如果能取得莫晓菲家里的谅解最好。”王严舒说。
“可能吗？”
王严舒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律师给她，这种事让律师出面谈吧，他们更有经验，也更专业。”
赵晗的车停在秋涛路的路边，不远处是秋涛中学。刚放学，学校门口有些拥堵。
坐在车内，赵晗的目光透过车窗在人群中搜寻，最终落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身上。女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站在路边来回张望。寒风凌冽，女孩的微缩着身子，手也缩在袖筒里，只有同学经过才会露出小手，挥舞道别。
天色渐渐暗了，拥挤的校门前也变得冷清起来。女孩百无聊赖的站在马路牙子上，时而张望，时而蹦跳两下缓解身上的寒意。
坐在车里的赵晗就这么静静看着，有些出神。
“当，当”一阵轻敲车窗的声音。
赵晗回过神，抬头看去，发现崔岩正抱着女儿月月站在车外。
“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带她出来啊！”
把崔岩让到车里，摸了摸月月有些冰凉的脸蛋，赵晗抱怨说。
“这两天变天，她有点感冒咳嗽，我带她到诊所看了一下。”崔岩笑着说：“刚才在路上她一眼就认出了你的车，非要过来找你。”
“还是月月乖，想着我呢！”赵晗把月月抱到怀里亲了又亲。
“对了，你怎么在这呢？”崔岩问。
赵晗抬头看向马路边的那个女孩，“我在看她！”
“她是我妹妹，应该算是吧。”没等崔岩问，赵晗说：“同父异母，那个小三的孩子。”
赵晗父母的离异就是一个典型的小三上位的故事，正妻在小三的穷追猛打下落荒而逃，那一年赵晗八岁。
“我妈妈是苏州人，他们离婚之后我妈就带我回了苏州老家。小学和初中我差不多都是在苏州上的，后来为了高考才回来B市。”
“哦！”崔岩点了点头，他只是知道赵晗父母离异，并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她”赵晗说：“工作刚落实的时候我偷偷去看过爷爷奶奶，在他们那里看到了她的照片，知道她在秋涛读初一。”
正说着，一辆电动车从赵晗的车边驶过，停在了女孩身边。骑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刚一停下车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不由分说的裹在了女孩身上，又拿出头盔给女孩带上。女孩似乎在冲他抱怨着什么，不过转瞬就坐上了电动车，双手环绕从后紧紧搂住男人的腰。
电动车又一次驶过赵晗车旁，赵晗下意识的靠在椅背上，缩了缩身。
崔岩：“那是你爸？”
赵晗没有回应，目光紧紧盯着车后镜，看着那对父女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还带着些许嫉妒。
“一把年纪了还骑个破电动车，真没用！”赵晗哼了声，似乎在寻求一种心理平衡。
崔岩一旁笑了笑，“看来你也不怎么恨他。”
“不是不恨，是恨过劲了”赵晗撇了撇嘴：“他们离婚之后我妈就带着我回了苏州老家，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我，我也早就当没这个爸爸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爸爸是好东西！”月月突然开口，噙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赵晗。
“对对，你爸爸是个好东西，大大的好东西，大大的大傻瓜。”赵晗笑着捏了捏月月的脸蛋，又瞥了一眼崔岩。
崔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你今天还来看她？”
经月月这么一闹，赵晗的心情好了很多，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杨晓芸吧，那天听童欣提起她的成长经历，我就特别害怕，我害怕再出现第二个杨晓芸。”
“其实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他有他的生活，我妈妈去年也新组建了家庭，我也长大了，过得也还不错，所以就各自安好吧。”赵晗笑了笑说：“我当然也不是什么大气的人，我不会去诅咒他们，但也不希望他们再搅进我的生活。还是那句话，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崔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晗，这个脸上写满了笑容的女孩第一次让他感觉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