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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然不知他此时心里的想法,只是看他发愣的模样,以及那张被打得像猪头的脸,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不要太担心,我会尽快给你爸打电话让你离开这里,送你去别的地方读书。”
把他送走的原因除了怕那些人找到他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现在是真面目示人!
那所童子军校距离安保公司不远,而这小子又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经常偷摸着出入军校。
万一哪天他发现自己不在部队,而是在这里随时进出一家公司,然后又多嘴告诉叶珍,保不齐会闹成什么样子。
索性就把他送走算了。
可问题是,聂熠不知道聂然心里那些算计和谋划啊,只是以为她那么说,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和安全。
又加上看见她袖子上自己绑着的手帕早已变成了暗红色凝固在了袖子上,最终还是呐呐地问了一声,“那你会有危险吗?”
顿时,聂然愣了几秒。
心想着,这小子不会是在担心她吧?
哈,要是叶珍知道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宝贝儿子在担心着她的敌人,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我也会马上离开这里的。”聂然没时间逗他,只能敷衍了一句,接着便驱他离开,“你快走,时间不早了。”
聂熠点了点头,又扭捏地绞着手指,说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外面跑去,像是有什么在他身后追似的。
“等一下!”
聂然怔了那么两三秒之后,立刻叫住了他,然后快步走到他身前。
“干嘛?不是都说完了嘛!”聂熠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可那闪烁地眼神看得出来他应该尴尬害羞了。
可这时候聂然没什么心情去和他聊这些,只是问道:“你知道怎么找借口说你这脸上的伤吗?”
她怕聂熠撒谎骗不了那些老师,到时候反而更麻烦,就提前问了他一句。
果然这小子还真是不辜负她的期望,居然说:“我自己摔的。”
“……说摔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聂然真是服了这小子了!
哪有人摔得脸上都是五指手印的!
真是连骗人都不会。
蠢!
聂熠随即歪头又想了一下,问:“那我直接请病假?”
但聂然依旧摇头,“你脸上的伤太明显,病假只会引老师注意。”
聂然看他像是陷入了苦恼之中,索性替他想了个方法。
“这样吧,你回去之后恶作剧也好,泄愤也好,趁天还没亮找个人打一架,然后就说这伤是和对方打出来的。”
于其躲躲藏藏,不如就直接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就只是单纯的校内打架斗殴事件。
而不会牵扯到什么绑架谋杀了。
聂熠也觉得这方法好,立刻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随后聂然又仔细地叮嘱了几句,就让他快点离开。
等到她再回到车内之后,九猫很快启动了车子行驶离开。
车子在道路上飞快的疾驰。
聂然靠坐在副驾驶坐上,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身边的九猫扫了一眼聂然那只受伤而垂放着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样,需要去私人门诊那边把子弹取出来吗?”
聂然淡漠地望着前方,拒绝道:“不用,我只是擦伤而已,找个药店买一卷绷带、消毒水就可以了。”
九猫对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将车开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熄了火后下车,走进了店内。
聂然隔着车窗朝店内看去,见她在里面逛了一圈儿,拿了零零碎碎一大堆的东西去柜面付钱。
最后很快从里面走了出来,提着东西进了驾驶座。
她把袋子递了过去,说道:“这里面有你要的的东西。”
聂然往里面看了看,在那些泡面、餐巾纸、矿泉水下面压着的是一卷绷带和一瓶消毒水,以及一把剪刀。
车子再次启动,开到了较为偏远的地方停下。
聂然降下车窗,用水将已经凝固的衣袖给浇湿,然后脱下了大衣,把剪刀将贴身的长袖袖口给剪掉后,就用消毒水直接往伤口到倒去。
那细细密密的痛楚让她额间很快就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咬牙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熟练利落的动作,使得她没一会儿就包扎完毕。
聂然吃力地靠在了车椅上,轻喘了一口气,良久之后她才声音淡漠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九猫眉头轻皱了一下,“我不要任何东西。”
聂然轻嗤了一声,扭过头看着她,“你不要东西的话,那我只能杀了你。”
九猫正要启动车子的手微微一顿,因为她感觉到一把冰冷的枪支顶在了自己的腰间。
她转过头,表情很是平静地看向聂然,“我只是为了那孩子而已。因为曾经我救过他一次,所以我不希望他死。”
聂然挑了挑眉,不言语地凝望着她,似乎是在考虑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这时候,九猫又开口道:“你没什么可怕的,我既然参与了这次的救人行动,我就不会用这个来威胁你,除非我想和你同归于尽。”
似乎是被她的理由给说服了,聂然手腕一个翻转,枪支立刻收回了腰间,对她吩咐着,“开车,送我回公司。”
九猫这才启动了车子,朝着安保公司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两个人沉默无话。
聂然闭目养神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休息着。
刚才耽误太久,血没有及时的止住,又加上握枪和拉扯聂熠,以至于伤口反复撕裂血液流动加快,失血更多了起来。
夜越发的黑沉了起来。
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着。
整条路上聂然都窝在车椅内休息着,直到要驶进安保公司内,在经过了门口那名保安的确认放行,顺利停在了宿舍楼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整个公司里寂静无声。
聂然看着挡风玻璃外,沉默了片刻,才转过头对她冷冷地提醒了一句,“记住你今天说的。”
随后推开了车门,直接进入了宿舍内。
此时此刻整栋楼内都陷入了安静。
聂然一步步地上了楼,在确定自己宿舍门口的记号在没有动过之后,才拧开了门锁走了进去。
打开了灯,她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才摸出了手机按下了手机里唯一的电话号码。
不知怎么了,电话破天荒地响了很久。
前段时间一般手机铃响几声就会被霍珩借起来。
可今天却响了十几下都没有接。
聂然以为是他在忙,也就挂了电话。
大约十分钟之后,电话就震动了起来。
聂然举起手机一看,是霍珩的电话,她按下通话键放在了耳边。
那熟悉的声音就从电话那端响起,“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鉴于他那么久的时间没有接电话,聂然还是问了一句,“方便说话吗?”
霍珩低低沉沉的笑声传了过来,“你打电话当然随时方便了。”
可事实上,这个时间点他必须马上要出门去和霍启朗指定的那几个大佬们谈谈下半年的军火收购合作。
然而现在因为她难得主动的一个电话,让他重新打发了那些手下,延后了时间和她坐在房间内聊了起来。
聂然捏着眉心,歪着身体倒在那里,停顿了几秒后才说道:“警局有你的人吧?”
霍珩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依旧淡淡地问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聂然靠在那里,一言不发,电话那头的霍珩也不催,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
两个人各自在电话的一端清浅的呼吸着。
过了大约半分钟后,聂然才说道:“我好像搞砸了。”
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搞砸了些什么。
虽然她已经将这件事的危害降低到了最小,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
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杀人,只需要把那群人一个个全部打晕过去就可以了。
杀了人反倒把事情给扩大化了。
刚才她一心想要把聂熠救走,要确保他的安全,而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想来真是懊悔。
等明天一早严老大发现自己派出去的人迟迟不归,肯定是继续派人去搜。
而刚才九猫说山下的村民已经开始怀疑了,说不定会上去看,万一发现了之后报了警,两边一起搜查,到时候就糟了。
正在她越想越觉得糟糕时,就听到霍珩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起,“是为了救了那个孩子吗?”
聂然猛地睁开了眼睛,惊愕地道:“你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呢?
距离这件事发生不到短短三个小时,除了九猫不可能有人知道才对。
难道九猫是霍珩派来帮自己的人?
所以他才这么竭尽全力的要把这个人留下来?
她的想法刚一出,对面的霍珩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还不等她开口问,就立刻解释道:“我的确是放了人在你身边,可绝对不是九猫,而是我身边的亲信。”
刚才他不接电话,就是在和那个人通话,这才没有来得及接她电话。
电话那头的聂然并没有说话。
霍珩怕她生气,于是又继续道:“我只是想要随时掌握那边的情况才放了人,也的确是不放心你,但只是不放心你,并没有监视你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其实聂然也不是生气,霍珩不放心她也是应该的,这次是她第一单枪匹马面对这些人,他熬了这么久才走到今天,如果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他不能随时掌握这里的情况,那就会变得很被动。
“既然全都知道了,警局那边可能需要你帮忙掩盖掉。”聂然闷闷地道。
霍珩见她没有生气,微松了一口气,回道:“放心吧,警局那边的人会知道怎么做。”
聂然嗯了一声,可听得出来她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霍珩安慰地道:“不用太担心,我说过一切有我,任何的意外我都会替你妥善处理的。”
聂然犹豫了几秒,终还是说道:“那个孩子……是他儿子……”
霍珩了解过她的背景资料,所以她一提,自己就了然,“你弟弟?那需要我派人24小时保护吗?”
怪不得
聂然摇了摇头,“不用,我已经让他回学校去了,而且过两天我会想办法让他爸把他转到另外一所学校去。”
“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聂然顿了顿,又说道:“九猫也参与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她必须要和霍珩完全坦白,只有他完全掌握了情况,才有应对的方法。
否则越是措不及防,所做出的对应之测漏洞越是大。
霍珩对此笑了笑,“那这说明她打算和你站同一条阵线。”
“所以你确定她的资料真的都没问题?”聂然反问道。
她当然知道九猫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里。
即使她做的那么天衣无缝,也的确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是因为一开始救过聂熠,才导致她第二次想要救人的心。
可越是这样,聂然才越怀疑这个人。
她总觉得这个九猫是有目的的靠近自己。
“她的资料没问题,至于人有没有问题你帮我鉴别一下吧。”霍珩在电话里说道。
聂然听着他这样说,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霍珩笑而不语,反而说了一句,“我会争取早点回来的,放心吧,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接着便又说了几句零星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的几天聂然有例假作为借口,就一直躺在宿舍里睡觉休息,赵齐得知这件事后特意让食堂的人煮了点补血的东西,送过去,以此想要讨好她。
可惜被聂然拒绝。
她不吃别人端来的东西这是惯例。
更何况她只是一只手被子弹擦伤而已,又不是一枪入了手臂内,基本的一些生活行动还是很自如的。
所以她还是一日三餐自己定点定时地去食堂吃,然后偶尔去射击室训练,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并且时刻注意着新闻,看看有没有关于那天晚上的新闻。
在经过了三天后,确定这件事已经彻底压下去了,她那根神经线才松弛了下来。
然后趁着一个晴朗的天气,她找了个相对安静一点的电话亭,拨了个电话给聂诚胜。
聂熠离开A市这件事必须要尽早好好,他多留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天危险,同样对于她和霍珩的任务也多一分阻碍。
电话通了几声,电话那头聂诚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哪位?”
聂然道:“是我。”
“聂然?”聂诚胜似乎对于她在这时候打电话来,很是惊讶。
毕竟当初从2区离开的时候,父女两搞得并不那么愉快,后来回到预备部队之后,聂然更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接过。
聂然对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想起来今年过年没回家,所以打个电话给你。”
那话里分明有软化的迹象。
聂诚胜当然不会错过了,他立刻高兴地道:“没事儿,爸知道你忙,部队里训练那么繁重,你好好训练,争取早点加入特种,好为聂家争光!现在聂家我也就指望你了。”
一说到后面就是聂家、聂家,好像这个女儿就是为了聂家活着一样。
聂然心里不禁冷笑,但语气上还是很关心的样子,“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刚去学校没几天就又给我闯祸打架了!因为他挑事,所以学校打算劝退他了。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管这个混小子了,就让他在学校里自生自灭好了!”聂诚胜一提起聂熠,心里满肚子的怒火。
那话语中满是对于这个儿子的失望和愤怒。
聂然听了,便知道聂熠有乖乖按照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做了。
既然戏已经开场,那她自然要把这出戏给唱完,于是就说道:“那就退了吧。”
“什么?”聂诚胜没想到聂然会这样说,立刻反对地道:“这怎么行!如果连军校都没办法管他,那谁还能管他!”
“可能他不喜欢学走这条路吧。反正家里有我走这条路就足够了,他是你的心头宝,要真哪天上了战场出了什么意外,你肯定接受不了这种打击,还是让他走普通人的路吧。”聂然在电话里充当着好女儿的角色劝说着。
可聂诚胜似乎没有听进去,一口拒绝地道:“不行,我聂诚胜的儿子怎么能走普通人的路!”
聂家还需要聂熠来继承,他要不走这条路,那聂家怎么办!
隔壁的汪司铭为了汪家能够在这条路走下去,不也去当了兵。
聂熠怎么能不走!
“做任务的时候危险重重,战场上更是瞬息万变,你确定你忍受得了中年丧子的痛苦?”聂然这一句的反问,噎得他有些语塞。
的确,这聂熠是他中年得子,宝贝的不得了。
虽然淘气了点,调皮了点,可说到底还是喜欢疼爱的。
说不管他也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
聂诚胜在电话那端犹豫了十几秒,然后不解地问道:“可是当初……是你说让他去军校受训,将来好帮聂家更上一层楼啊。”
“可他现在不喜欢、不愿意,不是吗?我作为姐姐的,也要考虑他的感受啊。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
聂然一副好姐姐的形象,聂诚胜对此却道:“聂家的儿女没有什么不喜欢不愿意,只要是为了聂家,他必须要去做。”
聂然被聂诚胜的顽固真是气得咬牙切齿,最终冷着声问道:“哪怕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聂诚胜又一次的没了话。
聂然这回不再给他机会,软了几分,继续地道:“算了吧,如果争光的前提是损失一个儿子,这份光争来了又如何?能换一个儿子吗?我们聂家可就只有这么一个男孩子了。”
聂然说的如此的危言耸听,聂诚胜刚才那为了聂家牺牲一切的精神荡然无存,心慌之下他竟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
失去一个儿子?
越想他心里头就越慌张,“那我……再想想……吧……”
“你先让他回去吧,在学校里养伤哪里比得上家里周到,万一落下病根子就完了。”
聂然要的是尽早将聂熠送走,自然是往各种坏处说,聂诚胜早就被刚才的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给弄得有些慌了,“好,我知道了。”
这一出戏唱完之后,聂然也就不再和他浪费时间了。
反正只要他一动摇,加上叶珍的枕头风,聂熠不出一个星期必定能回去。
回到公司的宿舍里又修养了三四天,聂然收到了霍珩的电话。
他竟然真的提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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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要回来了呢!你们开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