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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闹。”
法安正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安德烈忽然俯下.身来。对方微凉的声音在脑袋上响起,像是在冷风中叹了口气,法安下意识抬起了头,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
法安手忙角落地环住安德烈的脖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安德烈垂眼和他对视,黑色的眼睛像个小小的漩涡,让人的思维也跟着下陷。
“这个时候就不要讨厌我了。”他说。
谁会讨厌你呢。
目光相对之间,法安差一点就要开口。他紧紧抿住了嘴巴,在呼啸的风雨里小心的,把自己湿漉漉的脑袋靠在了安德烈的肩上。
明明是你讨厌我。
感觉到他安静下来,安德烈收紧了怀抱,脚步稳稳地朝着医务室去。
后方教室中的围观群众瞪大了眼睛,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总感觉这两人的背影怪怪的。
医务室就在教学楼一层,不用出去淋雨。法安的教室在三楼,他窝在安德烈的怀里,在走下楼的过程中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虽然哗啦啦拍打着走廊外部的暴雨不变,但他却像钻进了避风港,连庞大的雨势都变成了毛毛雨,一点也吹不到人了。
这也不完全是心理作用,安德烈抱着他的时候一直半侧着身,被风卷进来的雨水大半都打在了安德烈的身上,法安在他怀里只少少地沾上了一点儿。
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淋得够彻底了。
因此一到了医务室,法安被放在病床上,刚一离开安德烈的体温,他就克制不住连续打起了小小的喷嚏。
转校生的眉头皱得死紧。
法安和他拉开了距离,这才发现安德烈身上整洁的校服不仅被自己蹭皱了,而且沾上了大半泥水,变得有点乱七八糟的。
听说他有洁癖的。
法安看着安德烈沉得仿佛要滴水的冷脸,心凉了半截,颤巍巍地伸出两个相对干净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衣摆。
“对、对不起……”法安小小声地道歉。
他声音太小了,加上平时只用鼻孔对着安德烈,导致安德烈一时听不清,也想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怎么?”
安德烈问了一句,俯身要听他说的是什么。凑近时他身上那股凛冽的酒味又漫了出来,法安盯着安德烈从衬衫里露出来的锁骨,鼓起勇气就要再说一次——
“让让。”
准备好工具的校医毫不犹豫地把安德烈扒拉开了。
法安手指一空,两指间揪着的衣摆随着安德烈后退的动作被拽了出去。
安德烈:……
法安:……
校医是个胖胖的中年女性beta,安德烈看她杵在法安面前把法安牢牢挡住,却没有做检查的意思,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不方便,点了点头示意就带上门出去了。
小小的校医室就剩了法安和校医两个人。
安德烈一走,法安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不许嘤!”
beta校医指着他的鼻子说了一句,然后轻车熟路地把他衣服扒开,给他甩了一件新的短袖。
法安抽抽鼻子,把干躁的新衣服穿上了。
这件衣服是校医儿子的,对方比法安小一年级,衣服给法安穿正好。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小o。”
校医和法安很熟,因为法安讨人喜欢,所以班级有同学想浑水摸鱼请病假都让法安陪同出马。
“遇到事情不要太黏男朋友啊!”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法安处理着身上脸上磕破的伤口,一边以过来人的语气道,“看医生也要男朋友陪的,会让人觉得你太不坚强。”
法安才听不进去什么坚不坚强!
“你……我、你说什么呢……”
法安脸色爆红,张口结舌,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校医眼睛一瞪,“咋滴,我说错了?”
“他、他他不是我男朋友啊!”法安叫了出来!
“不是?”校医一愣,给法安包扎的动作都慢了下来,“那你为啥揪人家?”
“……”
她看着法安红红又蔫蔫的样子,停顿片刻,恍然大悟道。
“你喜欢他是吧!”
“你才喜欢他呢!!”法安咆哮!
校医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行,我喜欢他。”
omega脸皮太薄,校医心里叹息,嘴上随口应了一句。把法安湿透的校服裤子挽到了膝盖上,给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你为什么喜欢他,你都那么大年纪了。
——红蔫儿红蔫儿的法安听到校医的话,不过脑子地冒出一个念头,幸好他还有点理智,知道自己的腿在别人手里,没把话说出来。
想了想,法安强调。
“他真的没什么好喜欢的。”
不就是长得高了一点,帅了一点,能打了一点,家境好了一点,成绩优秀了一点……除了这些,真没什么好让人喜欢的。
“性格又冷,又板着个脸,吓死人了。”
但是却会捏他下巴,还会把他抱到医务室,衣服被弄脏了也没有骂他。
校医听着法安发表的讲话,不得不暂时停下了动作,空出一只手按住他不自觉愉快地晃起来的小腿。
“总之。”法安一脸幸福的宣布——
“我最讨厌他了!”
大门应声而开!
冒雨刚从教务室领了一套全新的校服,浑身都在往下滴水的安德烈站在门口。
他面无表情,眼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动作还残余着一丝急迫,此刻僵立在原地,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抬手敲了敲洞开的大门。
法安一瞬间安静如鸡,脸色灰白。
校医淡定地说,“没事,现在可以进来,衣服放床尾吧。”
安德烈垂下眼睛,合上房门
挡住吹进来的冷风。他来到床边,从塑料包装袋里拿出干干净净的新校服放在床上,随后,便一语不发地出去了。
整个过程中只有包装袋被撕开时窸窣的响声,大门一开一合,安德烈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门外。
“你这个同学也不是太讨人厌。”
校医平静地包好最后一块纱布,“还挺会关心人的嘛。”
她说完话,半天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看。
法安的下巴皱皱的,嘴唇抿得死紧,眼睛里的水雾滚啊滚啊滚。
好险没有落下来。
“不是吧……”校医意外道,“疼?你反射弧这么长的?”
刚说完坏话的法安屈辱地点了点头。
校医摸了摸他被雨水拍的冷冰冰的小脸,怜爱地说:“淋这么久的雨,不用等我就知道你一会儿要发烧,给你开点药你拿回去,现在先把校服换了吧。”
法安含泪换上校服。
一通折腾下来,等校医开完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课间早就结束,上课铃两次打响,整栋教学楼安安静静的,读书声被拘在教室里。
法安领了自己的药,垂头丧气地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头也不太抬地往楼上走的时候,手肘处忽然传来一股支撑的力道。
是安德烈。
被雨淋湿的黑发紧紧贴在脸上,转校生的眼睛像湿润的深潭。他面色冷淡,撑着法安胳膊的手却稳稳的,一丝也不动摇。
法安和他对视,怔怔的。
“……你没走?”
安德烈目光下落,无声地望了望法安的膝盖。
他怕法安一个人不能走,听完法安的坏话,还在外面的风雨里等了半个小时。
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之后,安德烈就扶着法安向前走,他一迈腿……法安没动。
安德烈眉头一拧,淡淡地开口道。
“走了。”话语里也没什么催促的意味。
法安憋了好久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我太坏了。
他在心里痛斥自己:法安,你还是人吗!
你被人家帮忙,还说人家坏话!你就是个坏蛋!
我太坏了!
“呜呜呜……”
法安像长在了原地,安德烈拉他也不动,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
“很痛?”
安德烈皱着的眉头传达出了和校医一样的困惑。
在他打算再度打横抱起人之前,法安终于嘤嘤叽叽地开了口。
这回说的是实话。
“我是个坏蛋。”他痛哭,“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因为法安的讨厌被不间断找了两个星期茬的安德烈:……
“你想多了。”他无奈地反驳。
“你是说我不是个坏蛋吗?”法安抬起
雾蒙蒙的眼睛问。
“不是。”安德烈诚实地说,“我是说你后半句,有很多人喜欢你。”
法安嘴巴一瘪。
“那你觉得我是坏蛋。”
安德烈——安德烈没有否认。
法安的心彻底凉了,泪和雨一样哗啦啦。
安德烈神奇地看着这个哭包o,小包包里面装的都是水吗?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地按了按眉心,然后俯身,双手捏住了法安哭得湿透的脸蛋。
“你把我整的这样惨……”安德烈和他对视,这么说着,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还说自己不是坏蛋?”
法安被他捏着两边脸颊,被迫抬头,傻傻地,眼尾的泪珠自然地溢出,困惑地问。
“整你?”
煽动别人找我麻烦,见面不正眼看我,到处说我坏话……
安德烈懒得一一列举,直奔中心道。
“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开门见山,语气淡然的就像在讨论等下吃什么晚餐,“我会忍不住照顾你,你要是真的讨厌我,最好什么也不做。”
“不然一切行为,都会被我归类于你在引起我的注意,这样以后,我会不能接受从你嘴里说出讨厌我的话。”
发表完自己的直a言论,安德烈看着像是已经吓傻了的omega,没忍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朋友。”他轻轻地说,“长点心吧。”
法安不哭了,安德烈准备带人上楼。
这回他一迈步,感觉自己的衣角又被人揪住了,他转头,看见法安睁着水光未退的眼睛,认真地问。
“你为什么不喜欢水蜜桃?”
安德烈困惑地和他对视,“……我不喜欢吗?”
“你转学过来第二天。”法安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午餐时间把桌上的水果盒子扔掉了。”
别往我桌子上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德烈当时在教室里这么说。
扒在门口偷看的法安被当胸一击,失魂落魄地跑掉了。
“那盘水蜜桃是你放的?”安德烈反应过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慢慢地说。
“有很多人给我送东西,你没留下名字,我不知道是你。”
法安是故意不留的,他要试探安德烈对水蜜桃的态度,但别说水蜜桃,榴莲都有人送过了,安德烈不堪其扰,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清理。
终于搞明白了一切,潮湿的雨声里两个人安静地相望,法安的心就像玫瑰花一样盛开了。
他快速地擦擦自己的小脸蛋,对安德烈很好看地笑了一下。
“我就是在引起你的注意啊……”
法安一点点挪着自己的小身板,挤进了安德烈的怀里,一点也没有羞愧的自觉,改口推销自己。
“我不是坏蛋,我很好的,大家都很喜欢我。”
“你、你也喜欢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