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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死女巫!”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喊出来一句,得来了无数的附和,妮娜在群众们带着愤怒和兴奋的叫喊声中被带上了绞架,刽子手把那看不出本色的粗绞索套上了她的脖颈,她的斗篷早就被摘掉了,她想除了这一头金色的头发,她脸上的伤疤是很符合人们对于女巫的想象的。
盲目又残忍的本性。
在被处死之前她有一次发表演讲的机会。
“祝大家都能得偿所愿。”妮娜这样说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坐在高处观刑的弗纳伯,然后她冲旁边的刽子手点头示意可以拉下开关了。
人群开始欢呼,绞死女巫,绞死她这样的句子此起彼伏,突然间就变成了惊呼和叫喊,她听见了几声炮响,她低头看见了骚乱的来源,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他们推着几台炮。
妮娜紧接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大衣,帽子上有鲜艳的羽毛,妮娜还看见他耳垂上的坠子。
达克趁着骚乱跑上了绞架,刽子手和另外两个守卫反应不及被他踢了下去,估计摔得不轻,达克砍断了妮娜脖子上的绞索,“我来接你了。”
“声东击西转移注意力,很不错的伎俩。”妮娜被达克牵着跑下了绞架,达克挥剑和那些骑士打斗,“你找到了我给你的帽子。”
“是的,你总喜欢把东西藏在地板下。”达克从骑士腰间挑走一把剑丢给妮娜,“我很喜欢它,谢谢你。”
“我知道你喜欢那些羽毛。”妮娜拿到了剑挡住袭击达克后背的骑士,人群早就四散开来,达克雇的人抵抗几下就找机会混进人群逃跑了。
达克拉着妮娜开始向刑场门口移动,只要跑到街上——骑士团那些家伙可不比他们那么熟悉卡伦的小巷,但是他们注定跑不出去,或许能够跑掉一个,“你不该来的。”
“你知道我不可能丢下你,我只有你了,妮娜。”大门就在眼前,达克胳膊上被划了一道,他踹中了那家伙的肚子,他把妮娜往外推,“快走。”
妮娜抱住了达克的手臂,她仰头看见了依旧在高台上的弗纳伯,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傲慢的神明看着底下凡人的闹剧。
妮娜看见他拿过旁边骑士手里的枪,枪口对准了达克。
妮娜在枪响的时候把达克扑在了地上,后背上紧接着又是两枪,这种疼痛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伤口在发热发烫,身体其他地方却开始发冷。
“妮娜?”达克下意识的抱住了妮娜,妮娜不算很重,达克本可以很轻松地抱她起来,但是他摸到了满手温热的液体,那是血,他把她抱的更紧,“妮娜?”
“妮娜,你会没事的!”达克把妮娜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再坚持一会儿。”
又是一声枪响,达克被打中了一边肩膀,冲击力和剧痛使他往前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骑士们团团围了过来。
达克依旧扶着妮娜,她的嘴角有血,她捧住了达克的脸,一开口血液就溅落到了她的前襟,“听我说,达克,我会获得永恒的自由,这是我的命运,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天,不要为我伤心。”
“不,妮娜,别说这些了。”达克尝试着捂住她的嘴,好让那些血液流不出来,他不是没有碰过血液,但是现在他感觉这血液烫得可怕,“不,不,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怎么会让你有事,我是来接你的啊,我只有你了……”
“不要为我哭泣,达克。”妮娜的手指在颤抖,她试图抹掉达克眼眶里流下的眼泪,死亡的脚步永远不急不缓,她听见无数人在轻声吟唱,就像那时她被压在废墟里面一样,“很抱歉我要留下你一个人了,我给你我最后的祝福,亲爱的。”
妮娜干燥裂开的嘴唇贴上了达克的额头,“要说再见了。”
“不,我不要,不,妮娜!你看着我!不要闭上眼睛!”达克慌张地抱着她,她的躯体的温度在流失,她的灵魂在离去,达克想去吻她的唇,妮娜偏头躲开了,达克吻在了她的脸颊上。
“我也想去看看海,我还想去看看花,就是你送给我的金盏花,我还想再看看……”
“我带你去,妮娜,你想看什么我都会带你去看!”达克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了死亡,距离他如此近,就在他眼前,生命在流逝而他无能为力,“睁开眼睛看着我,妮娜,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我带你去看,我们一起去看,求你了,妮娜,睁开眼睛,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死,妮娜!”
妮娜只是笑着,这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死神完全带走了她,有水滴在她脸上,晕开些半干的血,下雨了?达克抬头看见了刺眼的太阳,阳光照耀下寒冷刺骨,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在哭。
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从小就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宝物。
这充其量只是个插曲,罪魁祸首被逮捕,尸体被丢到早已准备好的拖车上,官员们整理好衣襟,人群渐渐回到周围旁观席上,刽子手给下一位囚犯套上了绞索,弗纳伯把枪还给守卫,手上刺鼻的火药味使他眉头微皱。
日光之下无新事。
“亲王殿下。”在他乘上马车前拉尔金迎了上来,弗纳伯收回踏上马车的腿,手杖轻点在地上,“什么事?”
“我斗胆向您求一个恩典。”拉尔金单膝着地,他低下头,弗纳伯看见了他的发顶,“她的尸体,我想安葬她。”
空气像是凝结了,连呼吸都变得艰涩,弗纳伯的手杖点了一下地面,“可以。”弗纳伯登上了马车,他的声音从拉尔金的头顶飘进他的耳朵,“我还因为你会想要我放了他呢。”
“您会吗?”拉尔金抬起头,端坐车厢内的亲王也正望着他,碧色的眸子里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是我失言,殿下。”
“记住你的姓氏,克里斯托可,下不为例。”马车门关上了,车夫吆喝着挥鞭,车轮辗过去路上的小石子,拉尔金看着它前进的方向,是骑士团的监狱,达克将会被关在那里。
达克不是第一次来监狱,又高又小的窗子,结着污垢的砖墙,发霉的稻草和破旧的褥子,他总能想办法逃出去,但是他突然不想逃了,他坐在地上靠着墙,头顶上透出来一点光。
油灯点亮的时候有狱卒来给他送清水和干面包,他站了一点润了润有些开裂的唇,剩下的他用来洗手,他手上都是妮娜的血,已经干了,他洗掉了大部分的血痂,还有些卡在指缝里,他分不清楚牢房里的铁锈味是来自那斑驳的栏杆还是血水。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
弗纳伯看见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打开了牢门,那细微的啜泣声停止了,达克的眼眶还泛着红,他瞪着弗纳伯。
“您是在等着我起身迎接您的巡查吗?”破碗在弗纳伯脚边被砸碎,有些血水溅到了他裤腿上,“滚出去!”
弗纳伯用手杖拨开脚前的碎片,在达克起身之前手杖抵住了他肩膀上的伤,弗纳伯像是要把他钉在墙上一样,他感觉到被医生简单处理好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液渗透纱布分成几缕沿着他的后背和手臂往下流。
“您最好是现在就杀了我。”达克另外一只手抓住那手杖,试图移开它,“别给我机会,持刀人和刀我都不会放过!”
弗纳伯没见过他这般凶狠的模样,手下又用力几分,看见达克因为疼痛而皱眉才移开手杖,转而掐住他的脖子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Omega。”弗纳伯满意地看着眼前人脸上扭曲的表情,他捏住达克的脸,“我上次就教过你了,你该懂规矩。”
“狗屁!”达克张嘴咬住了弗纳伯的手,他咬得很用力,嘴里尝到了血液的腥咸,弗纳伯甩开了他,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达克被打得偏过头去,他却笑了起来,他嘴角挂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弗纳伯的血。
弗纳伯扭着他的双达克把他压在了墙上,他的帽子掉在旁边,弗纳伯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下巴磕在了墙上,达克想起来这是监狱里最里面最偏僻的一间牢房,他被带进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牢房都没有人,他头上的窗户已经没有光透进来了,天色已晚而夜还长。
弗纳伯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用牙齿磨蹭着那敏感的腺体,茴香混合着苦杏仁,“刑罚分为很多种,死亡对你来说是最轻松的,或许我应该带你去看看那个女巫是怎么被野狗分食殆尽连骨头都没剩下的。”
“不!”这更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悲鸣,弗纳伯感觉到手下的躯体开始剧烈地挣扎,他轻松制住了,“你不可以连她最后的体面……”
弗纳伯咬住了他完好的一边肩膀,用力之大像是要从达克身上撕扯下来一块肉,他扯散了达克的腰带,“我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