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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沉,海面上泛着一层金色,卡伦港停泊着不少船只,妮娜一艘艘地看过去,最终走到了高处的断崖。
夕阳完全被大海吞没,夜幕倾倒而出,汹涌的海浪在她脚底下嚎叫着拍打礁石,今夜没有星星,月亮也掩在云后,斗篷让她同这黑夜融为一体,她十指交叉握在胸前,望着海天相接模糊的界限。
大海是所有水手的母亲,她祈求这位母亲仁慈,护佑那位孩子。
水晶球早就碎了,塔罗每次都有最坏的那几张,她出门还遇到了黑猫横跳,所有事都在警告她,她知道自己的胜算几乎是没有。
但是她只有这次机会了,明天中午就是死刑执行,今晚会把人从骑士团押到刑场,她只能在路上下手。
就算知道可能有蹊跷,前方是陷阱她也只能往里面跳了。
雅各布今晚有一个重要的集会,妮娜也不想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她打听好了时间和路线,早早在旁边的巷子里候着,骑士团的车一到就丢炸弹,炸掉车轴的同时也能分散那些守卫。
在她闯进车厢前一切都按照预想的在进行,车厢里黑乎乎的,但是一进去妮娜就知道这人不是达克,她躲开刺过来的一剑,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让她皱眉,“他在哪里?”
拉尔金一头雾水,又是一剑,“谁?”
“达克.塔格德,真的在骑士团的监狱里吗?”妮娜用小刀挡了一下,虎口震得发麻,她赶紧跳出去车厢,“你也不知道吧?”
“别跑!”拉尔金紧接着也跳了出去,来人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抓活的!”
妮娜到底比不上训练有素的骑士们,何况她的武器只有一把小刀,很快被擒住压到拉尔金面前。
“还遮着脸,神神秘秘的搞什么。”有个骑士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妮娜的帽子,被那半张脸的疤痕吓了一跳,“嚯,这是……”
拉尔金盯着那完好无损的另外半边脸,稳住握剑的手,“妮娜?”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拉尔金的爷爷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好几个儿子互相争斗,偌大个克里斯托可家被弄得乌烟瘴气,为了拉尔金免遭那些叔叔的明枪暗箭,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将他送出去交给一个信得过的老仆抚养,他也因此在贫民窟认识了妮娜和达克。
后来家里形势稳定父亲就将他接了回去,各种忙碌的课程让他没时间再回去找那两个伙伴,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告别,进入骑士团后再回去看两个房子都换了主人,甚至都没人知道妮娜和达克这两个名字。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再见面,妮娜那半张脸的疤痕,达克是怎么去当了海盗,想着这些问题拉尔金有些走神,向弗纳伯汇报的时候说错了词。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拉尔金一向严谨,弗纳伯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抱歉,只是属下有些累了,失礼了。”
“对啊,也这个时间点了。”弗纳伯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座钟,“辛苦你了。”
“是我的荣幸,殿下。”
“先把人关在监狱里吧,我看过前几年的卷宗,有人举报她是个女巫,明天要麻烦去她家里看看,民众对于绞死海盗和烧死女巫都格外有热情。”女巫和海盗?还真是凑了一对,弗纳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比之前更加响亮的声响从外面传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我的宠物脾气不太好,今天也很晚了。”
“那属下先告退。”
拉尔金觉得自己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骑士团这么忙吗、还是说是因为我所以才忙起来的?”牢房里只有妮娜一个人,她背对着牢门透过那窄小的窗子看夜空,身后的声响也没能让她转过来“,骑士团长,您大可不必如此戒备,如您所见,我手脚都被锁着,哪里都去不了。”
拉尔金对着带路的骑士摆摆手,对方把钥匙交给他就走了。
“那么骑士团长来找我做什么呢?”
“妮娜?”
“骑士团应该有我的资料的吧?您就是来确认我的名字的吗?”月亮渐渐从云后面出来了,“有话不妨直说。”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吧,骑士团长?”这么说着妮娜还是转过去看着拉尔金的脸,“你是……拉里?”
“是我。”拉尔金有好多问题要问,妮娜却躲开了他的手又转了过去,天上开始有一两颗星星闪烁。
“那您是来叙旧的?我觉得您还是忘了那段往事比较好。”妮娜伸手在墙上画着什么,她知道身后的人不再是小时候的玩伴拉里,是骑士团长拉尔金,克里斯托可家的继承人,“已经很晚了。”
“别赶我走,妮娜,也不必用敬语,就像以前那样。”
“人是会变的,先生,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妮娜往旁边挪动,她很快又站回原位,“我们却找过你,可是谁能想到你是姓克里斯托可?”
牢房里陷入了沉默,拉尔金听见狱卒在训斥吵闹的囚犯。
“那我们来说说现在的事,我不知道亲王为什么会重视这件事,在几年前有人举报你是女巫,我们明天会去你的住处,如果有邻居可以证明你不是……”拉尔金知道这事可操作性很大,女巫这种罪名更像是一种污蔑,污蔑那些在某些领域有着超前思想的人,他私心不想妮娜被处死。
“我是。”妮娜的指甲在墙上留下一道很长的划痕,“我确实是个女巫,我已经做好了上绞架或者火堆的觉悟。你说亲王很重视这件事?”
“是的,可是你真的是……”
“我何必骗你?你们能在我的房子里找到很多证据,哦,我的茶应该已经凉了,很抱歉不能请你喝一杯热茶。”妮娜抚着那道痕迹,“这一切都是亲王布的局对吧?从发布悬赏,烧船,处死船员,再到散布明天死刑的假消息,你们没抓到达克吧?”
“没有,骑士团只是听命行事。达克是真的当了海盗?”
“看来你们画通缉令的画师不太行,不过他可是塔格德船长,我猜你们也抓不到他。”妮娜脚下迈着小幅度却欢快的舞步,旋转的动作绽开了她的裙摆,她冲着拉尔金,“我想只有你听命的那位主子知道他在哪里,你有闻到过亲王的信息素吗?”
拉尔金马上想起来自己瞥见的那个牙印,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像是一种坚果,有点苦,大概是杏仁吧。”
“苦杏仁,对吧?”妮娜手下一用力抠下来些墙上的屑子,她翻手洒在地上,“难为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向往自由的鸟儿怎么会甘心呆在笼子里呢?”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了,乌云已经散去,妮娜轻声哼起来一首歌,拉尔金分辨出这是海盗们的歌。
“只要一息尚存,鸟儿就不会停止挣扎,若是夺去鸟儿的生命,那鸟儿就获得了另外一种,永久的自由。”妮娜笑出了声,“谢谢你,拉里,不,拉尔金骑士团长,就把我的原话告诉你效忠的主子吧。”
“很晚了,你真的该走了。”
“妮娜。”拉尔金退到门边又转回来,“我听说了你父母的事,很遗憾。”
“女巫都该被烧死。”妮娜取下了帽子,她面色平静,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痕,“我早该被烧死了。”
“别说这种话,妮娜。”拉尔金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妮娜,也看见了她后颈上的伤痕,“你这是怎么?”
妮娜挣开了他,甩手就是一巴掌,“请您自重。”
“是我失礼。”拉尔金连忙退开,“可是我对你……”
“请您慎言。”妮娜再一次打断了他,“您应该记住您的名字是拉尔金.克里斯托可。”
一个姓氏代表了很多东西。
不远处的牢房有囚犯在起哄,狱卒敲着栏杆在骂,妮娜戴好了帽子转过去看自己在墙上画出来的东西,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
小孩子喜欢玩过家家的游戏,尤其是达克,素未谋面的父亲和对他不闻不问的母亲都让他很是向往妮娜那样和蔼可亲的父母亲。
明明他才是三个人中间最不像小孩子的那个,却每次都说要玩过家家然后抢着当孩子,她自然是很乐意照顾达克,拉里虽然嘴里说着嫌弃,每次都会瓮声瓮气地装出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她想他们三个都因为这个游戏做着不同的梦。
小孩子的梦,长大了自然就会碎掉。
“您之所以能这般轻易地抓到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腺体受伤无法释放信息素。”妮娜的话语掷地有声敲在拉尔金心上,“若是作为一个Alpha,我不见得会比您差。”
那位女巫说过,她本该是一个优秀的Alpha,她们不常提起往事和如果,那样只会给自己添烦恼,就连水晶球也只会显示未来。
“你比以前要残忍。”拉尔金收回想要伸出去的手,他重新锁好了牢门,“晚安,妮娜。”
“晚安,拉里。”囚犯和狱卒的声音都消失后妮娜才转过来望着紧闭的牢门,她的声音比羽毛落地还要轻,有温热的液体自她面庞滑落,等滴在手上却已经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