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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到罗方的会所,并不怕罗方知道她来过了,就像她来过,罗方不可能永远不知道一样,她安心地睡在会所包间里头,睡过去,这一夜,就过去了,连卫殊离开的事都过去,她就想把这个夜里给睡过去。
醉过去了,就好好地睡一觉。
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她全身酒味儿,起来还干呕了好几下,肚子里空空的,估计昨晚喝的酒都被消化了?还是去方便时都清空了?她懒得考虑这种问题,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精神头才算是好一点——
长呼出口气,她依旧觉得呼出的气都含着酒味儿,幸好爷爷不在家,她还有些庆幸,她摸摸皮夹子,跑出去结账,包间的门一开,她一怔,然后很快地就反应过来,从旁边挤了出去,一点都没碰到罗方。
“站住——”罗方站在包间门口,双臂环在胸前,微笑地看着她,“灿灿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喝酒,也不过来跟我打个招呼,好歹叫几个少爷给你倒倒酒什么的,就一个人在包间里喝闷酒,真是显得我这里待客不太周到。”
景灿灿听得头疼,晚上酒喝的太多,那会到是开心了,现在真是头疼,被他揪着说更头疼,太阳xue突突地在跳,叫她有些不太冷静,实在是罗方这个人太讨厌,叫她没办法给好脸,“说的这么好听,给我免单吧?”
“好呀,”罗方干脆的应道,笑得很温柔,并拍手叫来服务人员亲自吩咐,“跟前台说,把这位的单给免了。”
景灿灿也就那么一说,就是抱着对他的不耐烦说的,甭管他笑得多好,多叫人没防备,她早就已经了解他个笑面虎,越笑得好看,心里就越阴暗,嘲讽地微一扯嘴角,“那就谢谢罗先生了。”
她转身就走人。
罗方却是快步两步,将她给拦住,“昨天叶增学看到你了,你小心一点。”
“算是忠告?”她闻言,脸上的嘲讽更浓。
上辈子他才没这么忠告过自己,还是得到她的同意,与叶增学搅到一块儿去的,真是风水轮流转,这转得也太快了点,让她觉得有些画风不对头。
“也算吧。”罗方再清楚不过叶增学是什么样的人,他跟着叶增学无非是想发展得更好,也更想将自己给洗白了,“他狠起来我可拦不住——”
“我跟他有什么仇什么怨的?”她理所当然的问,一手插着腰,一手抓着包,“他有那么个闲心来跟我来扯?”
罗方“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就叶增学那个性子,跟头阴险的狼一样,“我算是劝告你一句,别跟陈烈走得太近,叫叶增学太注意到你。”
她真想踢人。
景灿灿没理他,把他的话纯粹当放屁。
她与陈烈没有什么干系,与叶增学更没有什么关系的了好不好?
回到周宅,她长长地松口气,觉得自己得考个驾驶证,酒也喝过了,该发泄的都发泄了,日子就这么过着吧,她总得看清自己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也没有什么金手指,重活一世,她只想过得比上辈子更称心些。
好吧,在录取通知书来之前,她想打份工。
好像下个月就是爷爷生日,自己挣点钱给爷爷买份礼物,估计差不多录取通知书到之前,她也许就能买到领带送给爷爷,爷爷最近忙,可能着家的日子不多,时间上刚刚好,刚好给爷爷个惊喜。
想是这么想的,其实她还有些不适应,从小家伙还在她肚子里到如今跟着卫笙出国,她猛然间还真有点适应不了儿子不在的感觉,尤其是双手,平常出门时都抱着儿子,现在出门,最多提着个包,而且最时常的是将包挂在肩头,两手更空落落。
习惯成自然,开始她还真做不来妈妈这角色,就跟别人说的一样,这东西都是本能的,她也是慢慢地习惯了,从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还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取笑一下卫殊,——刚想到卫殊,她的脸又有些暗。
习惯戒起来有点难度,她心想。
找工作,她没有多少经验,更没有打算好要做什么,完全没有规划,当看到一家面馆需要服务员时,她想都没想地就上前去看看。
面馆挺小,就在街口,此时不是吃饭的时间,面馆里没有客人,就一个穿着黑汗衫的男人,中等身材,微胖,坐在店里仰着脑袋看电视,面馆里没开空调,仅仅就是开了风扇——“现在没面吃,等中午过来——”
景灿灿刚走了进去,就听到那男的甩过一句话过来,她的脚步就停在门口,面馆里有一丝热意,风扇是有风,不是很热,还是有点热,她差点打退堂鼓,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请问,这里请人吗?”
男人终于正眼看向她,瞧见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眼里根本不掩饰的露出些许惊讶之色,“是请人,你干得了吗?这里活挺累的,就请一个月。”
正中下怀,她就是想干一个月的活,不想干长的,连忙点头,“能,我很能干的……”
“工资八百。”男人没再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工资。
八百要是算以后的人工来讲确实是太便宜,但是现在嘛,还算是不错了,景灿灿心里还是有预期的,不低于她的预期,她觉得也差不多了,有些跃跃欲试,巴不得现在就有客人上门来,好让她大干一场。
“我姓郑,你叫我郑叔吧。”男人抛下一句话就继续看电视,“你叫什么?”
“郑叔,我叫景灿灿,您叫我小景或者灿灿都行。”她努力地跟老板拉关系,并且给自己打气,呼呼呼,开始新的一天,景灿灿,你要努力干。
郑叔就看她一眼,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面。
电视在重播贺乐妍的新剧,是个现代爱情片,年轻的男女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高考时男主角考个理想大学,而女的则是因为家里太穷了,考上大学没钱上大学,——从此两个人分开了,后来男主继承了家里的公司,再与女主角相遇,这时的男主已经有了未婚妻。
景灿灿瞧了眼,电视播到男女主分开的画面,挺应景的配上滂沱大雨,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郑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怎么就觉得郑叔眼里好像湿湿的——肯定是她看错了,她在想。
电视剧勾起她些许不好太好的回忆,当初还没有恶毒女配这么一说,当时的男主角未婚妻就是贺乐妍演的呀,现在到成了贺乐妍演了女主,想想真是醉了,对着电视她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演技好,想当年自己那时的演技真是略显浮夸。
而且这时候的女配是谁呀——
她不认得,也许是她忘记了,没想起来是谁,演技挺稚嫩,在贺乐妍面前,能让观众觉得贺乐妍才是女主,配角嘛活该就得去凉快一边的,完全跟她当年是两种待遇,哎,她明明觉得不想再入娱乐圈,每次看到贺乐妍的电视剧或者是广告,总有一种挺难说清的感觉。
她不是嫉妒,真没嫉妒!
真没!
很快地午休时间到来,面馆迎来第一波的生意高峰期,说是生意高峰期还是挺能形容面馆的生意,她从头到晚数了数,大约有卖出一百来碗,不知道别家店怎么样,反正她觉得一个中午忙下来,她腰酸背疼的,不止得将面从厨房里捧出来给客人,得收碗筷,得擦桌子,还得洗碗,全是她一人干了,至于厨房里关于面的活儿,菜的活儿都不是她的事,两个分工挺明确。
快两点的时候,她把面馆桌子碗筷都整理好了,坐在那里休息。
郑叔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围裙脱下来挂在一边,继续看电视,还是他早上看的剧集,早上是重播的,下午在另一个频道重播,看过一遍还在看。
让景灿灿觉得有些稀奇,可能是她曾经拍过这个电视的缘故,没觉得这个电视有这么的吸引人,不过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也跟着看,剧情她是再熟悉不过,只是越看,她越觉得有种心情怪怪的——
她嫉妒了,她真的是嫉妒了。
嫉妒这种事是没道理可讲的,反正她就是嫉妒了,并不是觉得贺乐妍过得比她好才嫉妒,因为贺乐妍并没有比她过得好,那样还是会嫉妒,不是什么外边的东西才叫她嫉妒,贺乐妍的电视剧才叫她嫉妒。
她也想、她也想演电视剧,不止演电视剧,也想演电影。
一想到要重新走那些曾经走过的路,她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不能为成名不择手段,不能为了成名把自己卖了,——她两手捂住嘴,小心地呼出热气,非常的烫人,她的脸是烫的,呼吸是烫的,这个天气也是烫的,无一不烫。
四点多的时候,客人又陆续过来,忙到晚上九点半才算是完事。
一天干活下来,景灿灿不止是腰酸背疼,而是全身都酸疼,还累,尤其是端面的双手,更是酸胀无力,真想永远将两手垂在身侧,最好是永远不要抬起来。
“明天还是十点过来?”郑叔在收拾他厨房的东西,冷不丁地吐出一句话。
景灿灿一脸惊喜,晓得自己是通关了,也不顾得双臂酸胀疼,连忙朝里面挥挥手,“好的,郑叔,我明天就过来,那张纸我撕了呀,郑叔可别再招别人了……”
“还不快回去,废话这么多!”郑叔斥她。
她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话动听的很,比起她亲妈秦芳一叠声的为她好的话,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郑叔才是个好人,像豆腐嘴刀子心的人那最要不得亲近,——“好的,我知道的,郑叔,我这就走。”
她忙着后退,“呀!”
突然地撞上人,她惊叫了一声,就一声,慌乱地一回头,就看到陈烈出现在视线里,顿时思及他昨晚跟着自己一路的情形来,心立即跳了好几跳,“陈烈,你不是又跟着我到这里来的吧?”
陈烈还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仿佛还真是不知道她的这里的表情,让她看了就觉得他在装,装得可真假,人大男人的,做了不敢认算是什么玩意,她冷了表情,从他身边走过,还故意地一撞向他的手臂,——不过这一撞,她没落着什么好,就她个力气,能把他撞到哪里去,非但纹丝不动,她双臂更是酸胀疼!
“哎——”她边走揉手臂。
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拽住,拽她的人是陈烈,他不太赞同地瞅着她,“就你那丁点力气撞我,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话音一落,他还作势要替她揉手臂。
亲密的架势,叫她立即躲开,不让他碰,眼神都是斜瞅他的,反正不相信他,她一般是个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被陈烈吓过一次就牢牢地记住了,她反正就是躲着他,“要不是你非堵着路,我就能撞到你?”
她个娇气性儿上来,还真有几分气性儿,明明是她撞的人,非得是说他堵路。
到惹得陈烈好笑,那眼神瞧着有几分包容的意思,任由她在那里发作起来,反倒是好声好气地劝她,“来,叫我看看,都是哪里疼了?”
作势还要去看她的手臂,殷勤得很。
她不肯,直接朝外走,“不需要你看。”
郑叔在里面收拾东西,听到外边的声音,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看到陈烈,也就是面上多了点喜色,没有多余的举动,就问了句,“过来吃面的?”
“嗯。”陈烈淡淡地应了声,瞧着离开的身影,眼里多了些笑意,“灿灿在你这里干活?”
“今天刚来,干活挺麻利,就是碗没怎么洗干净,都是我怎么再冲洗一遍的,”郑叔说话的语速挺慢,“人家年纪这么小,你逗人做什么?你要是十几岁就有孩子,人家就差不多是你孩子了的年纪了——”
这一说,说得陈烈面上一烧,嘴上却说,“郑哥,您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又没做什么,人家比我还大方,这不都有一岁的孩子了,我还是个没孩子的老光棍呢。”
“人家有孩子是人家的事。”郑叔不理他那点歪理,“里面料还有,你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弄,我得看电视……”
想当年,陈烈刚进部队时,还是郑叔手底下的小兵蛋子,都是他给训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