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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到木槿若小产而死,追究起责任来,虽是因太子那一脚,可难保皇上不会迁怒于她,她又忍不住恐惧。
正徬徨之际,身后忽有人击掌轻笑道:“好阴狠的妇人,素日还真小瞧你了!植”
沈南霜一惊,回头看清那人模样,便舒了口气,侧身行了一礼:“白天绯期公子来往匆匆,南霜还未及谢过绯期公子今日相助之恩!”
来人绯衣玉颜,容色绝世,正是孟绯期。
右腕虽伤,轻功仍在,太子府竟由他进出自如,一时无人察觉堕。
他打量着沈南霜,唇角笑意绝美却冰冷,“不必谢!能让许思颜恨上萧以靖,顺带让萧以靖的心头肉吃些苦头,我原该谢你!”
沈南霜垂头道:“若非你提前给了我九龙玉牌,教了我那些话,我今日难免出丑。”
孟绯期遥望凤仪院,声音却更冷漠,“人证物证俱在,赢得太子信任原不希奇。但能把萧木槿逼得失态小产,也算你的能耐!萧寻只教女儿如何对付那些道貌岸然的老狐狸,还真没想过女儿有一天会对上既无底线又不要脸的阴毒贱婢,难为你还能掩藏得那么好,倒叫我佩服!佩服!”
沈南霜听出他话中的揶揄和嘲讽,低声道:“绯期公子见笑了!太子妃咄咄逼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只求在太子身畔有一席容身之地而已,她何必把我往死里逼?”
垂头看自己尚未及更换破碎衣裙,她不觉红了眼圈。自纪叔明对她另眼相待,她何尝受过这种委屈?
以退为进虽赢得太子怜爱,暂时逃过一劫,可太子妃小产,立时又将太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太子妃怀的是皇嗣,若是男孩,更是嫡出皇长孙,尊贵得无与伦比。
即便木槿真有一万个错处,吴帝动怒追究起来,她沈南霜再怎样有理有据,都难免被牵连进去。
若太子维护可能还好些,一旦太子也有所疑心,她可当真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想得又是心酸,又是恐惧,不觉又落下泪来,说道:“我母亲出身青.楼,为了不让我步她后尘,从小将我寄送庵寺与青灯古佛相伴……只为这样的身世,我不知受了多少人白眼。凭我怎样自尊自重,勤谨努力,都没办法和萧木槿他们这些天生的皇室贵胄比!可论容貌,论性情,论忠心,她哪样比得上我?”
她哭了一阵,才觉孟绯期看她的眼神有些奇异。
似厌恶,似羞恨,又似怜惜,却在她注目的一刹那,抬手轻拍在她的肩上,“我同意你所有的话,除了最后一句。”
沈南霜愕然。
孟绯期道:“作为一个太子妃,要有御下手腕,要有缜密心智,要有独立主见,要能辅助他的男人安内攘外,君临天下。萧木槿从小就被教着学了这些,你这什么容貌性情忠心怎么比?美丽温柔忠心不二的,顶多是侍姬婢妾之属罢了!沈南霜,不是我说句打击你的话,便是没有萧木槿,这太子妃之位,也没你什么事儿!”
沈南霜一瑟缩,垂头道:“我原也没妄想过太子妃之位。我只想长长久久跟在太子身畔而已!”
孟绯期嘲弄地瞧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冷笑道:“你把太子妃得罪成这样,还敢做这梦?除非她真的死了,才会容得你在太子府立足!对了,方才萧木槿审你时我也听了听,有件事儿不得不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至今没能爬上太子的床?”
沈南霜顿时满面涨红,羞得别过脸不敢看他。
孟绯期淡淡道:“你放心,我对你床上那点子事不敢兴趣。我只是提醒你,你既说了兵乱之夜侍.寝的是你,便万万不能再是处.子。萧木槿面皮薄,一时还没想到要检查你身子。等这事儿闹大了,她身边的人不找稳婆来查你才是怪事。你自己早作打算吧!”
他说毕,再看一眼远处依然混乱的凤仪院,猜着木槿如今惨状,再想着木槿往日清澈明亮的笑容,报复成功后的畅快不知怎的便散了。
他一阵阵地烦乱着,似有种说不出的伤感难过。
不愿仔细梳理自己的心绪,他长袖一舞,便待飞身离去。
“绯……绯期公子!”
沈南霜拉住他的袖子,慌乱般唤他。
孟绯期顿下身,略偏了头睨向她,绝美面容如暗夜桃花妖娆盛绽,清冷慵懒却媚惑无比。
沈南霜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恳切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孟绯期不屑而笑,“你?”
沈南霜滚下泪来。
她灰心,却不甘,哑着嗓子道:“太子未必爱我,但至少心里有我;封我为昭训的圣旨又已颁下,我不能功亏一篑,至少不能因被人识破而死无全尸!何况玉牌是公子给我的,我若被识破,公子也难免被牵连!”
孟绯期蓦地抓住她前襟,将她拖到近前,阴冷而问:“你敢威胁我?”
沈南霜被他那漂亮却阴鸷之极的眼眸惊得不敢动弹,只柔柔说道:“绯期公子,我只是……在求你帮忙。”
没人知道凤仪院的人什么时候会想到过来检查她是否处子。
也许就在明天。而现在亥时已过,街道宵禁,再不容人随便行走。
封她作昭训的圣旨已下,太子府显然不可能有男人敢碰她;便是明天天亮寻机出门,也未必能找到合适人选。若遇到不靠谱的,先出首了她也未可知。
何况她虽被逼得不能不走这一步,到底不甘让寻常的粗陋村夫奸.污自己。
孟绯期刻意要往太子妃与萧以靖头上泼污水,无疑和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不会出卖她;而且他虽然落难,到底是蜀国宗室子弟,又生得极美。于是,若能把自己交给他,她便不算十分委屈了。
她如今的模样狼狈憔悴,楚楚可怜,倒让孟绯期因眼见她的阴损而生出的鄙薄之心淡了些。
她的衣衫被抽得破裂,他的手指抓到破裂处,碰着她的伤口,她便颤抖着低低呻吟……
孟绯期低头瞧她片刻,然后轻笑,“大吴太子的昭训,呵,也不错!”
沈南霜被他压在亭柱上,只咬着牙不愿再呻.吟出声,唯恐更被这个心性绝高的男子看轻。
孟绯期压住她的手忽然一松,她不由自主地向下一沉,剧烈的裂痛感让她忍不住痛叫出声,浑身颤抖不已。
剧痛之后,她才看清他和她的姿势。
他连衣衫都未除,竟似她主动送上去奉上了自己的身体。
有血迹自腿上挂下,却有从未经历过的快感流遍四肢百骸。
喘息间,渐闻得有脚步声自石山脚下向上奔来。
沈南霜头脑一清,急道:“绯期,有人来了!”
孟绯期充耳不闻。
沈南霜如踩于云端。
而那脚步已越奔越近。
这太子府里几乎没人不认得她沈南霜。
她愈发恐惧,却再也不敢出声警告孟绯期。
再低的声响,都可能被已经近在咫尺之人听到。
而来人已快奔到顶部,有人在说道:“方才那声女子惨叫,仿佛就从这亭子里传来。”
孟绯期抱住她,在来人现身亭中的一霎那,如鬼魅般从另一边飞身而下,无声无息地掠过树枝花影,落于一株青枫下。
只听得头顶又一人说道:“哪里有人,怕是听错了吧?”
“可刚那声惨叫,我听着有些像沈姑娘呢!”
“别胡说了,多半是哪个小丫头走路失了脚。”那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若真的是她,也不该是咱们该管的。太子妃因她出了事,恐怕……”
“呃……那咱们走吧!”
“嗯,以后还是离她远些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已下山去了,再懒得往四周多看一眼。
沈南霜禁不住泣道:“都……都是些踩低就高的!我平时何尝亏待过他们……呜……”
她身上尚有伤,背部的伤处被磨蹭在冷硬的石块和尖锐的石子上,疼痛得厉害,却不由自主地神魂颠倒……
许久,孟绯期终于松开了她,只缓缓理着自己下裳,绯色上袍尚整齐穿戴于身。
沈南霜无力地用那愈发破碎的衣衫掩住自己身体,抱腿而坐半响,低低呜咽道:“我到底……被逼得做了对不住太子的事。我该拿什么脸见他!”
她将脸埋于膝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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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绯期嘲讽地瞧向她,“沈南霜,除了做太子侍妾,你还有个前途无限光明的活儿可做。”
沈南霜不由问:“什么活儿?”
孟绯期道:“女承母业,继续做chang妓。人前端庄沉静如大家闺秀,背里风.***入骨恨不得把男人连骨头都吞了……嫖.客们最爱这类假正经的了,绝对有大红大紫的潜质!”
沈南霜又羞又气,“你、你……”
孟绯期已飞身而起,如一只黑暗中妖异嗜血的暗红蝴蝶,翩然展翼,振翅而去。
而他的话语,犹自冷淡在她耳边回旋。
“若遇为难之事,可以找我帮忙,就当看在……”
到底看在什么份上,他愿意帮沈南霜的忙,沈南霜始终没听清。
她疑心他根本不曾说完,就化作了一声愤怨痛楚的叹息。
---------------把作者贱吐了-----------------
木槿并未觉得怎样痛楚,只是觉小腹坠得厉害,腰肢酸软得几乎无法动弹。
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有时能听到明姑姑的呼唤,有时却听到许思颜焦急的声音。
她很不客气地推搡他。若有力气,老大耳光又已甩了出去。她从来不是什么依依可人姗姗动人,早说了她要的是以心换心、一心一意待她的夫婿。
于是,木槿觉得之前的经历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才会说:“思颜,若你一心一意待我,我也必一心一意待你。”
他也才会坚定地答:“嗯,我会一心一意待我的木槿。”
泾阳侯府同处一室,情意初起,戒心仍在,他们孩子般口角。
她道:“除了生得好看,你还有什么好处?”
他道:“你连生得都不好看,更加一无是处!”
她道:“碰我的是畜生!”
他道:“畜生才碰你!”
地底溶洞中,他从黑暗中飞来,亲身相救。
他小心抱她,步步攀行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听她孩子般低低啜泣,泪水湿了他的衣。他轻声地安慰:“木槿,我在你身边呢!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他为她上药,她全无防备地卧于他的双膝,他轻轻为她掬起垂落的乌黑长发,一路温柔凝望……
兵乱之夜,她碧衣翩翩,破开重围,精灵般出现在他跟前。他认得也好,不认得也好,她都倾尽全力,要救她的大狼……
她被他欺辱,不得不与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诀别。最悲伤孤寂时,偏是他将她背起,柔声道:“木槿,别哭鼻子了,大郎带你回家!”
她忍不住哭出了声,“大……大狼……”
“木槿,木槿,我在呢!”
紧握她手的那人急切地唤着,略有茧意的手指小心地抚着她的面庞。
木槿静了静,才睁开了眼,正见到许思颜发白的面庞。
她用力一挣,终于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握中松开,然后唤道:“明姑姑……”
声音出乎意外的喑哑,沉闷如像被压上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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