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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声心跳
宋栀栀的手攀着房间的门, 黏着不放。
她支支吾吾了两声。
江影的问题太过直白,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我没看到那碗面。”宋栀栀抬头望着天花板, 眼神放空, 撒了个谎。
“我看到你闻了,口水都要落进去了。”江影看着宋栀栀的眼睛,平静说道。
宋栀栀:“!!”怎么办。
“我……”她嗫嚅了下, “我想了想, 有点想减肥。”
江影看着她,沉默着。
他不知道宋栀栀为何会如此。
掩藏在平常动作下, 少女的小心思, 他永远不可能察觉到。
“我每日都有……都有用你的血浇婆娑花。”宋栀栀总算说了句实话, 由于此时的她非常心虚, 所以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远没有平时的理直气壮。
她朝江影伸出手来, 掌心躺着两个空瓶子。
宋栀栀是真的浇了,但是为什么婆娑花不长,她也不知道。
她又不是搞园艺的。
江影瞥了一眼宋栀栀手里的空瓶子, 薄唇微抿。
半晌, 他开口说道:“但是花没长。”
“又不是我不让它长!”宋栀栀略提高了声音说道, “该做的我都做了。”
她有些委屈, 盯着江影看。
两人对视着, 气氛有些低沉。
直到宋栀栀的肚子传来“咕”的一声。
宋栀栀马上捂住了肚子。
糟糕,很丢脸。
江影略侧过头, 在昏暗的光线中, 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你吃不吃?”他问。
宋栀栀极力收缩肚子:“不吃吧。”
“饿到我都能感觉到饿了。”江影看着她说道。
宋栀栀磨磨蹭蹭走过来, 坐在离江影最远的椅子上。
江影指尖一点,炉灶里燃起明亮的火, 艳艳燃烧着。
不多时,江影把一碗煮好的青菜面端到宋栀栀面前。
宋栀栀算是明白了,他只会做青菜面,最简单的那种。
还有荷包蛋,可惜她没吃过。
宋栀栀低着头开始吃,吃面的动静很小,细细碎碎的。
江影看着她,半张侧脸隐藏在发丝垂下的阴影间,看起来朦胧不清。
“噼啪”声响起,是煎制某种东西的声音。
江影往锅里打了个蛋,面色冷峻。
片刻,他翻了个面,向下的那一面煎得正好,微焦诱人。
他见荷包蛋盛了起来,放到桌上,宋栀栀却还是没有抬头。
宋栀栀低着头,卖力吃面,只盼着赶紧吃完然后回房间睡觉。
她就是单方面地在跟江影闹别扭,但是江影不明白。
宋栀栀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些什么,她觉得江影不亲自给她以血浇灌婆娑花,她应该挺高兴的。
但是她没有,就很怪。
宋栀栀不太喜欢这样的情绪,但它就是从心底无可阻挡地升起。
“怎么了?”江影微垂着头看她,垂下的长睫掩住冷淡的眸。
宋栀栀又吃了口面,没有回答他。
一根冰凉的手指伸了过来,将宋栀栀的下巴抬起。
宋栀栀被迫抬头,咽下口中的面,亮晶晶的眸中看不清楚情绪。
一块微温喷香的荷包蛋被送到她嘴边,宋栀栀下意识开口,嗷呜一口叼住。
宋栀栀嚼了嚼,吞下去,非常没有骨气地说:“再来一块。”
江影又用筷子夹了一块丢进她嘴里。
宋栀栀心里想这是最后一口了。
但等她吃完之后,江影又夹了一块。
直到把整个荷包蛋喂完,江影才放下筷子,落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
宋栀栀觉得有些饱了,她将剩下的面吃干净,放下空碗,与江影大眼瞪小眼。
江影解决一个问题,又看着宋栀栀,继续问最开始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为何你用血浇了婆娑花,它没有长大?”
他认为是宋栀栀笨手笨脚,出了操作问题:“我已对你说过,要对准花蕊。”
宋栀栀的脸瞬间红了:“我有!”
但是这婆娑花就是跟有病似的,一点儿反应也无。
江影薄唇紧抿,沉默地看着宋栀栀。
宋栀栀站起身来,没有看他:“我去睡觉了。”
她走回自己房间,江影在她身后沉默地跟着,仿佛无声的影子。
宋栀栀推开房门,试图挤进去之后就马上把门关了。
但是江影的速度更快。
他走上前去,揽着宋栀栀的腰,将她抱得离地半寸,旋身走进房里。
房门无声无息地关上。
宋栀栀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黑暗中,江影的手抚上她的面颊,仿佛一条游蛇缓缓爬过。
宋栀栀瞪大眼,看着他黑暗中高大的轮廓。
“喊着要解朔月蛊的是你,怎现在如此不积极起来?”江影低声问她。
宋栀栀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有疼过了,所以才这样。
她扭过头,避开江影的目光,默声不语。
宋栀栀不是傻子,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那就是只有江影亲手以血浇灌婆娑花才有用处。
她实在是搞不懂,婆娑花看起来如此洁白纯净的一朵花,居然会这样!
许久,她败下阵来,正打算说话。
却冷不防被江影拉进了怀里。
江影微微弯着腰,一手按着她的脊背,一手抬起,将她束发的银簪摘下。
宋栀栀踮起脚,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窗外月光洒进,朦胧微晕的光线中,她只能看清楚房间内大件家具的轮廓。
“宋栀栀,我不看。”他说。
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她耳侧,宛如小虫子般钻进她的耳朵。
江影略侧过头,看着在昏暗光线中似乎发着微光的婆娑花。
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抹,鲜血渗出,宋栀栀“嘶”了一声。
江影的速度很快,三滴鲜血接连不断地顺着婆娑花瓣渗入花蕊之中。
宋栀栀低头,咬住了他的肩膀,身体微颤。
她的腿软了,有些站不住。
江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她的长发从他的小臂间垂落,头顶一朵小白花抖擞地动了动。
它又成长了几分。
确实只有……江影可以。
宋栀栀抬手,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
她白皙手臂遮不住的地方,是淡淡的绯色。
江影把她放到床上,将她的手臂从脸颊上摘下。
“可以睡觉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宋栀栀觉得她还要洗个头,所以想坐起来。
但又被江影按回去。
“明日再洗。”他说。
在黑暗中,宋栀栀看着他的脸。
她想了想,轻声说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江影想,宋栀栀确实是有些黏人的。
他坐在床边,没有离开,闭目准备修炼。
“睡。”他说。
宋栀栀闭上了眼睛,本就有些累的她很快便睡着。
次日清晨,江影给洗完头的她梳发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话。
“宋栀栀,你头发都打结了。”江影拿玉梳帮她把打了结的部分顺开,发丝扯着头皮有些疼,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宋栀栀有些心虚,因为她不仅三天没洗头,而且还三天没梳头。
主要是担心江影弄好的发型她还原不回去,所以她一直憋着没有重新梳。
宋栀栀不敢反驳他,只能说了声道:“主要怪这花麻烦,不然我自己也可以的。”
毕竟她穿过来之后,学会的发型样式不多。
江影苍白的手捏着银簪,将它放进宋栀栀的发间,末端坠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珍珠,微微摇晃。
宋栀栀看着镜中的自己,与只入镜半个身子的江影,想到今日中午便抵达无相宗。
昨晚没空偷偷写剧情,现在她要寻个空把他们抵达无相宗之后的剧情写好。
于是宋栀栀催江影离开,趁着早上前厅无人,江影回了自己房间。
等到只剩她一个人之后,宋栀栀摸出手机,回想无相宗里修士的人物设定,开始构思剧情。
江影在无相宗,是有仇人的。
他曾受灵祇神教命令,将一个小宗门的掌门给杀了,全门上下没有一个活口,只有外出历练的一位长老幸免于难。
这位长老名为穆尉明,因历练归来后,见师门被灭,血流成河,悲痛之下突破修为桎梏,后天强行打通经脉,修为突飞猛进,领悟“浊心剑”,后加入无相宗,地位颇高。
宋栀栀想,江影要抵达无相宗的消息,定然已经在无相宗宗门内传开了。
所以以穆尉明的暴烈性子,应当会出来借“迎接”之名,试图将江影赶走,或者直接来找他真人掰头。
江影下手没轻没重,若是受不了穆尉明挑衅,等会儿在无相宗把人家门中长老给杀了,她估计又要跟着他一起亡命天涯。
想想就好苦,宋栀栀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她大笔一挥,写下今日他们抵达无相宗之后的剧情。
【听闻离开无相宗回长澹处理家事的沈昼与袁一溪、韩潜两位长老即将回到无相宗,顺便带了两位意料之外的访客,无相宗掌门感到有些忧虑,同时这个消息也在宗门内传开了。】
【穆尉明曾与江影有旧怨,本想借着为沈昼一行人接风洗尘的机会,找上江影暗中报仇,但因某些意外,没能出现在江影面前。】
【所以,来到无相宗山门外,亲自迎接他们的,只有无相宗掌门宁玺与另外两位德高望重、性情温和的长老。】
【虽然江影恶名在外,但袁一溪与韩潜解释了来龙去脉,也令无相宗几人对江影印象有所改观,请他留在无相宗中,静候他拜托调查的事情寻到线索。】
宋栀栀满意地看着自己写下的剧情,总算是放下心来。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相宗的浊心峰中,一位身材修长如青竹的修士一手执剑,望着脚下的青松与云海。
在听闻江影要来无相宗的时候,穆尉明已将手中的浊心剑磨了一遍又一遍。
江影来得正好,他正要找个机会,报了当年灭他师门之仇。穆尉明眼中闪过决绝之意,如此想道。
然而,一位浊心峰的弟子跑了过来,行了一礼,对穆尉明传了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