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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本该百年前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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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剑无眼,有几个距离行刑台近的倒霉蛋,还没来得及跑,便被黑衣人一剑毙命。

    黑衣人首领和蒙面人首领在手下的清场下,快速挪到景安伯和曹云南身边。

    一齐开口。

    “伯爷,侍郎,咱们先撤!”

    “伯爷,侍郎,咱们先撤!”

    话音落罢,周围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

    曹云南:“???”

    不是,他就只请了一波人救他啊,怎么还多了一波?

    曹·没脑子·云南在混乱中开口:“我只能支付你们其中一波人的尾金啊。”

    黑衣人首领同蒙面人首领对视片刻,随即开始动手抢人。

    他们法场都敢劫,自然没把命放在心上。

    他们看中的是银子。

    而谁能将人从法场上救出去,谁才能拿到尾金。

    年过半百的五花大绑着的景安伯,被两个黑衣人抢来抢去。

    景安伯生无可恋。

    刽子手呢?

    杀了他吧!

    他痛心疾首,恨不得打曹云南一顿:“逆子!逆子啊!”

    唐昭昭坐在酒楼靠窗位置,看着行刑台上乱七八糟的一幕。

    阳光下,那群蒙面人手里的大刀银光闪闪。

    唐昭昭瞧着刀,眉头微微蹙起来。

    这刀,怎么瞅着这般眼熟呢?

    唐昭昭记起来了,这不是当初冒充绑匪,想要杀她们的那帮杀手用的刀嘛!

    难不成,这批人同死掉的那四个杀手,是一个组织的?

    唐昭昭不理解,为何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总是接一些他们力不能及的活?

    *

    午时三刻已到。

    刑部尚书躲在桌子底下,瞄到了掉落在桌子一旁,被箭插着的令牌。

    他想到来之前,皇帝给他下达的命令。

    必须要让景安伯被斩首。

    刑部尚书哆嗦着爬出去,将令牌拿在手中,往混乱的人群中扔去。

    朝前面还存活的刽子手尖声喊到:“行刑!”

    刽子手听到了监斩官的命令声,忙提着鬼头刀,朝景安伯冲过去。

    其余刽子手,连白酒都来不及往鬼头刀上喷了。

    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头。

    场面越发混乱,甚至还有犯人想要趁机逃出行刑台。

    还没挪多远,便死在鬼头刀下。

    血水流了满地。

    唐昭昭坐在酒楼上,清晰地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她忍不住干呕,忙喝了口茶将那股想吐的感觉往下压,余光瞟到坐在面的淮策。

    他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唐昭昭都快忘记自己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唐昭昭放下茶杯,抬眼去看淮策。

    后者眼眸中翻滚着嗜血的杀意。

    修长的手指攥成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唐昭昭手在淮策面前挥了一下,试探开口:“国师?”

    对方没走回应。

    唐昭昭又摆了摆手,往前倾了倾身,糯声道:“淮策?”

    淮策回神,眼中的杀意瞬间散去,又恢复往日的清冷。

    唐昭昭关切道:“你方才怎么了?”

    淮策敛着眸,半低着眼皮,冷声道:“没事。”

    唐昭昭眉毛微挑。

    她不信。

    根据她多年经验,凡是说“没事”的,那必定是有事。

    若是说“没事啊”,那才是真的没事。

    可她同淮策非亲非故。

    非要沾点关系,那也是他学生的伴读,以及才做了两日的邻居。

    所以,淮策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

    淮策侧眸,眸子看向窗外。

    蛰伏在暗处的暗卫们,看到了淮策的眼神,瞬间心领会神。

    细长的银针反手甩出,速度快到只在日光下晃了一眼。

    顷刻间,便扎进黑衣人首领和蒙面人首领的喉咙里。

    旋即,银针穿透脖子,从背面射出掉落,隐藏在血泊之中。

    蒙面人二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便倒在曹云南两侧,没了声息。

    曹云南连二人身上的伤口都没看到,对上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吓得哇哇乱叫。

    两边首领的死,终于让曹云南害怕起来。

    没有人再能救他们了。

    “爹……”曹云南声音颤抖,看向景安伯,“怎么办啊,爹,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死。”

    曹云南闭上眼睛,瞬间苍老十岁。

    他给曹云南想了一辈子办法,最终把自己搭进去了。

    景安伯想到前面几个从前朝留到如今的侯伯府的下场,哀声道:

    “大势已去,咱们景安伯府,本该在百年前就烟消云散的。”

    曹云南不明白,哭着问道:“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答他的,是父亲溅在他脸上的,温热的血液。

    两波前来劫法场的人没了首领的带领,很快被禁卫军控制起来。

    场面终于压制下来,刑部尚书这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他扶了扶已经歪掉的乌纱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

    直到刽子手行刑结束,刑部尚书才开始清点犯人人数。

    闹剧收尾,淮策亲眼目睹景安伯府一众人人头落地后,攥紧的手掌微微松开。

    他平淡地站起身往外走。

    唐昭昭也跟着起身,下意识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淮策此刻是难过的。

    可这难过,又不像是为景安伯府而难过。

    淮策脚步停住,嘴唇微动,淡声道:“法林寺。”

    唐昭昭小步跟上去,“我同你一起去。”

    *

    唐昭昭上了淮策的马车。

    后者坐在车中,阖着眼皮假寐。

    唐昭昭越发觉得,淮策目前这状态,很差。

    他的沉默,同以往的沉默,是不同的。

    唐昭昭酝酿片刻,开口转移淮策的注意力:“国师,你还不知道吧,我家搬到你家隔壁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淮策兴致缺缺,但还是回了唐昭昭的话。

    “府上三日前,送来了乔迁糕点。”

    唐昭昭:“……哦。”

    唐昭昭闭嘴了。

    *

    马车在法林寺外停下。

    住持还在正殿内讲佛经,暂时抽不出身。

    淮策让引路的小僧退下,自行往后山禅院处走。

    唐昭昭亦步亦趋跟在淮策身后。

    格桑本也想跟上去,被云庆拦住了。

    云庆低声道:“我家主子现在心情不佳,咱们还是别凑上去惹烦了。”

    *

    去往禅院的路上,经过一片梅林。

    唐昭昭同淮策的第二次见面,便在这片梅林之中。

    这个时节,大多梅树还未开花,只有零星几株粉白色夏腊梅,隐藏在一枝枝光秃秃的枝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