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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外 出
炼剑炉里的一切丝毫没有改变,依然是阴暗无比,那巨大池炉之中的古铜色巨鼎,不断燃烧的熊熊火焰仿佛更加猖狂,“哧哧”声不绝于耳,仿佛正在肆无忌惮的笑着。
那古鼎一侧的屏风之后,隐约有着苍老而无力的人影在晃动着;南宫羚并未多想,向着屏风恭声道:“禀师兄,雪来了。”
南宫剑轻轻晃了晃,他自进来这里后,便在没有出去过;而今,《残剑诀》第八诀的关键,终于让他等到了:“雪儿,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
雪如梦初醒,急忙将游走的心神拉了回来,只听屏风后有老者声音响起,已猜出此人定是南宫剑,单膝跪地恭声道:“弟子,拜见门主。”
南宫剑呵呵一笑,也不知是何表情:“嗯,雪儿,事情办的如何?可有丢我南宫家的脸面么?”他的语气听上去,就似一个和祥得爷爷,正在宠溺着自己孙儿一般。
雪心中一阵感动,急道:“弟子幸不辱命,终在‘章尾山,凌云窟’之中,将其斩杀。”他本想说乃是得靳梦雪相助,但一想起那件事来,却又讲话生生咽了回去。
说着,他慢而有序的从怀中掏出那奇宝“炼化坳”,双手居上,续道:“这‘炼化坳’中便是‘烛龙之息’,请门主过目。”
南宫剑并未多说什么,只见屏风后人影一晃,雪手中炼化坳突然之间闪起一阵红芒,竟就这般飘了起来,向着屏风后的方向飘了过去……
此等隔空取物的妙法,当真是让雪大为惊叹,就是旁边的南宫羚,也是一脸惊讶。
只在他们惊讶之间,那炼化坳已越过屏风,落到一只枯燥且布满皱纹的手掌之上;南宫剑的声音又再响起:“嗯,不错;雪儿,你做得很好。”
雪微微一笑,道:“门主言重了。”他顿了顿,还未等南宫剑说话,已然又再开口:“门主,弟子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南宫剑“哦”了一声,道:“有何事,你只管问吧。”
雪沉吟片刻,道:“回府之时,我听康伯说起,若儿带着寒只身上路求医,这是为何?寒本就重伤在身,若是遇上遇见,以若儿的修为,恐怕出事也不一定……”说到此处,他才敢自己语言有些过激,于是闭口不语。
南宫剑有心瞒他,自然不会说出实情,只见他身影动了动,道:“老夫明白你心中疑问,我已派遣十七剑手暗中保护他二人,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心。”
雪深深呼气,他知道继续问下去,不会再有结果,也不再问下去;这房中的气氛仿佛突然之间凝固了起来,就连南宫羚也在隐隐中感到一丝不妥……
许久,密室之中寂静如亘古,只有那巨鼎火焰依旧不断燃烧,那“哧哧”声就如一柄又一柄神兵利器,不断挥舞……
南宫剑首先开口,他的声音缓缓道来:“雪儿,老夫观你行走之时气血不定,步伐不稳,这是受了重伤之样;但你脸色却又温和无恙,这般出去,可是遇见什么奇遇了么?”
雪身子微微一抖,他并未多想,道:“弟子并未遇见什么奇遇,或许只是因弟子从小身体就不好的缘故所致。”
南宫剑也未追问下去,只是见他身子缓缓向后躺下,道:“你们下去吧,老夫有些累了。”
南宫羚恭维的向后退了退,准备离去;但雪却是一脸为难,忽地双手抱拳,道:“门主,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南宫剑似乎起了兴趣,道:“有话但说无妨。”
雪沉吟半晌,道:“恕弟子冒昧,还请问门主,您可知弟子身世么?”
南宫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却又故作叹息,道:“当年老夫救命回来之时,你背部被其狼群抓杀,又高烧不断,整整昏迷一年;这一年之间,老夫也曾造访过你出事的周边农家,却是毫无收获。”他顿了顿,疑声道:“你怎么突然问起此事来了?”
雪脸上露出淡淡失望,道:“弟子只是想起我亲生父母罢了。”他沉吟片刻,又续道:“门主,弟子想要外出寻找若儿和寒,与他们一起前去寻医,不知可否?”
南宫剑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他们外出时只是说要出到关外寻找神医姬无涯,只是这姬无涯早在数十年前就避世隐居,而且此人亦正亦邪,你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也好。”
雪心中有了去处,脑中一阵混乱也渐渐消去,面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道:“既然如此,我这便上路。”
南宫剑并未阻难,道:“去吧,记住,遇事不可莽撞。”
“是。”雪轻声回道,随后照着之前走来的方向,缓缓向后退去,没入黑暗之中,片刻,有轰隆声响,想必是已经出去了。
这密室中,又再度剩下了南宫剑与南宫羚二人。
南宫羚深深望着那古铜色巨鼎,面上神情甚是复杂;这一切自然被南宫剑望在眼里,他轻声问道:“师弟,此事你怎么看?”
南宫羚如梦初醒,哪敢再次分神?但又不知南宫剑所指究竟是何事,疑声道:“师兄,不知您所说何事?”
“自然是这铸剑一事。”
南宫羚“哦”了一声,又再向那巨鼎望去,只见熊熊烈火声势浩大,仿佛虽有就要冲天而起,吞噬天地一般?他深深呼气,道:“师兄,看来剑成之期不远,有了这‘烛龙之息’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南宫剑微微点头,道:“不错,这几日是关键时期,绝不可有一丝不妥,你吩咐‘风火雷电’四大长老,对于家中守备全部调到这剑冢之外,若有丝毫差池,你可知后果?”他故意将“后果”二字加重了语气,隐隐有威慑之力。
南宫羚哪敢有丝毫埋怨,急道:“在下遵命。”言罢,他却又再开口问道:“师兄,在下有一事不明;方才雪提起他身世一事,看来是对其已有了怀疑,若是如此?怎可放他外出呢?”
南宫剑轻轻咳嗽了两声,悠哉道:“他既然有了怀疑,老夫自然要让他出外调查个清楚;如今我大事已成,绝不会为了一个魔教孽种而有丝毫差池。”他语气忽然变得阴森:“恐怕,就算让他知道了,也不见得他会与鬼烈联手。”
密室之中,渐渐阴沉……
翌日卯时,洛阳白鹤楼……
这白鹤楼位于洛阳闹市街道中心,共分三层雅座,号称洛阳最为豪华的客栈。
而在这白鹤楼二楼窗边的一张桌上,鬼烈默默的坐着;那张桌子并不大,只容得下两个人,但如今紫岚已去,自然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会在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他不知道雪究竟会不会来,但他依然会等;而如今,卯时已到,距离辰时已没有多少时间,天际,也已经慢慢亮了起来。
空气中带着清晨舒心的潮湿感,鬼烈面上没有一丝焦虑,他缓缓将身前那被酒一饮而尽,面上带着苦苦的笑意,他将带着狐戒的右手放在桌上,目光从未离开那颗晶莹剔透的狐戒之上。
只是忽然,他的目光离开了;那双黑如星昼般的眸子,透过窗台望向了下方,那眸子里,倒映出一位身穿雪衣的绝美男子,而那男子的眼,同样望着上方的鬼烈。
……
二人一左一右,坐于桌子的两头;只是雪的脸上,却又带着一丝警惕。
鬼烈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他抬起酒壶,为雪和自己斟上了一杯酒,随后很自然的拿起那酒杯,对着雪道:“我很高兴,你能来。”酒一饮而尽。
雪向他望了望,他可不想在“妖人”跟前失了脸面,亦是冷哼一声,将那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那妖娆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男子气魄。
鬼烈望在眼里,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神情,道:“好。”
雪冷笑一声,并未因鬼烈的夸赞而感自豪:“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得身世,你可不要以为我们有何纠葛?”
鬼烈点头道:“我知道,只是我怕我说出来,你会不相信。”
雪反驳道:“若是事实,总是可以证实的。”
鬼烈深深望着眼前这绝美的少年,那个极有可能是他失散十年的兄弟,他的眼眸里,出现了罕见的温和:
“你可知道,十年前的鬼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