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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真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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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0章真是梦吗?

    范逸转身,他脑子有问题才会听阮奕胡言乱语。

    他早前就厌烦阮奕。

    后来阮奕傻了,他是懒得同傻子计较。

    阮奕前两日抱他的时候,他若是知晓阮奕已经不傻了,还来抱他,他一定揍死他。

    昨日凑到一队,他是不想给旁人添堵,亦是好胜心作祟,眼下狩猎结束,阮奕想要的都得到了,他为什么还要再搭理他?

    看他春风得意吗!

    他看不惯!

    “范逸!”阮奕身后唤他。

    范逸沉着眼神,转身睨他,“阮奕,你离我远点,我早前就不喜欢你,眼下更是,你不要得寸进尺!”

    周遭有不明所以的世家子弟路过,见到两人似是隐隐又有较劲儿,赶紧低头走过,这二人早前在京中就不对路,后来一个傻了,一个懒得搭理,昨日凑到一处已是破天荒没有打架,今日来看,果真是逢场作戏的。

    当即,不敢有人停留,窃窃私语小步快跑开。

    范逸转身,阮奕深吸一口气,快步撵上,“范逸!”

    范逸有些惹激,“你有病是吧你!”

    阮奕耐着性子道,“范逸,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否则我一路撵你做什么?”

    范逸的忍耐到了极限,“那是你的事,让开!”

    阮奕还未开口,则被他撞开。

    阮奕知晓他是惯常的脾气上了头,只是……他眼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他要说服范逸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说服范逸,比说服东宫更稳妥,东宫牵涉其中并不是明智之举,只有范逸,他是陛下和娘娘的养子……

    当下,阮奕驻足,见周遭一路都未有旁人,也所幸不撵他了,朝他大声道,“在我梦里,从月牙湖回去不久,陛下和娘娘就相继病逝了……”

    他话音未落,果真见范逸转身,眸间都是怒火,“阮奕,你找死是吧!”

    咒陛下,咒他母亲!

    此事已是他的底线!若他不是阮鹏程的儿子,宴叔叔的学生,母亲也关心的人,他早就打断他的腿!

    这话说出去,便是诅咒君王。

    他死不要紧,不要连带着阮家和宴叔叔给他背锅……

    还让母亲跟着担心。

    范逸怒道,“你要么继续装傻,要么闭嘴!”

    言罢转身,狠狠摔了摔衣袖。

    加上前一世,阮奕认识范逸的时间远超过旁人,也应当是最了解他脾气的人,阮奕垂眸,又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的范逸还是死脑筋,只能按他的方式,给他下猛药,他才会听。

    眼见他就要走远,阮奕忽然喊道,“来啊,你不是早就想揍我了吗,打一架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范侯,你不就仗着你是陛下和娘娘养大的,在京中谁都让你几分吗?自视甚高了,范侯……”

    范逸驻足,缓缓转身。

    阮奕挑衅笑笑。

    范逸果真被他惹激,“好啊,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最好好好想想怎么同你大哥说。”

    阮奕应道,“我同他说过了,我有事来寻你,倒是你,别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去找帝后哭诉。”

    范逸轻嗤。

    恰好一侧内侍官经过,将他二人在此处,赶紧低下头去。

    范逸唤住他,“站住!”

    内侍官声音都打着颤,“范侯,阮二公子!”

    范逸朝内侍官道,“同四平说一声,我同阮奕有事先回京了,让他告诉娘娘一声,不必记挂……”

    内侍官哆哆嗦嗦应好。

    内侍官走后,两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瞥了瞥不远处的猎场门口。

    二人都不傻,帝后跟前,不是最好打架的地方……

    ……

    昨夜在岩石壁处睡得并不踏实,赵锦诺回了营帐中,倒头便在床榻上睡过去。

    沈绾同赵琪和沈妙三人昨晚也闹得很晚,赵锦诺回来的时候,三人都没有醒……

    等到赵锦诺再睁眼,似是已快至晌午。

    营帐外,陆续有侍奉的宫女到了各个营帐中唤人。

    这么多人,自然不会一并离开月牙湖猎场。

    都是按照来月牙湖前提报的名字,由宫女和内侍官分别在男子和女眷的营帐处唤醒。

    赵锦诺和赵琪是同赵则之,还是王家的兄妹一道来的,宫女和内侍官便挑得差不多的时候唤醒。

    这一路过去,要有小半日都在路上,所以晌午的简餐都是在营帐中用的。

    沈绾和沈妙二人便也跟着一道起了。

    四人一处说了许久的话,沈家姐妹二人很好相与,赵锦诺和赵琪这几日同二人亦相处融洽。她们初到京中,沈家姐妹又热忱,便约了回京后到沈府再聚。

    陆续上了各自马车,沈绾和沈妙只有姐妹二人,不必等旁人,排在最前离开。

    赵锦诺和赵琪挥手送别。

    也陆续见到刑部尚书家的女儿崔婷婷,太尉府中的嫡女刘宁,相继道别。

    亦有早前一些不认识的京中贵女,因得早前帝后对她青睐,又赐了天如意翡翠手镯的缘故,也在离开的时候上前同她寒暄。

    京中各个都是人精,虽不知为何这小小户部员外郎的女儿,又是新进入京的,恐怕连此番来月牙湖都是因为得了王家照拂的缘故,怎么忽然就得了帝后青睐的?

    但既是帝后跟前的红人,日后又是阮尚书的儿媳,阮尚书日后也是要拜相的,再加上如今还有阮奕与宴相的一层缘故,示好总是没错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日后在京中能友好照面便是了,倒也不会走动太深,遂都说了一两句,简短寒暄混个脸熟罢了。赵锦诺很快会意这些京中贵女的意图,不为难旁人。

    倒是临到要上马车,正好见袁欣几人走来。

    袁欣见了她,微微怔了怔。

    身侧的梅琴,谢广云和叶岚也都抬眸看了看她。

    连赵琪都更明显感觉几人的目光不怎么友善,这几人本也算京中贵女中身份最显赫的一簇之一,当下瞥了赵锦诺和赵琪一眼,径直走过,没有停下招呼,也没有准备让她们招呼的意思。

    赵锦诺应是差不多猜到其中缘由。

    她早前虽不认识袁欣,但那日在月牙湖畔袁欣特意同阮奕亲切招呼也好,还是猎场上,见阮奕蒙着眼,握住他的手,她扶着他也好,袁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许是阮奕好友的妹妹,阮奕亦拿她当妹妹。

    但她又不是瞎子,姑娘家看姑娘家,眼角眉梢的余波都怕是基准的。

    袁欣喜欢阮奕。

    早前便是知晓她与阮奕自小定了亲,仍不死心。

    昨夜帝后赐婚,才应是断了袁欣的念头。

    方才,她见她眼睛都是微肿的,许是昨夜才哭了许久,应当也就是先前周围的几人在一处,安慰疏通,那一道同仇敌忾,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也是情理之中的。

    待得走远,赵琪扯了扯赵锦诺衣袖,“这几人好没礼貌,不打招呼就算了,还有些不友善。”

    这几日都有晚宴,赵琪多多少少也知晓,除却梅琴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外,剩下的谢广云是御史大夫的孙女,叶岚亦是叶侯的小女儿,袁欣是禁军头领的女儿,各个都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官家小姐,自然自恃清高,旁人也得罪不起。

    赵琪也只是在赵锦诺身边唠叨两句罢了。

    赵锦诺笑笑,正欲开口,不远处赵则之朝她二人挥手,“姐!赵琪!”

    赵则之与赵琪本是龙凤胎,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出生,平日里都是唤对方名字的。当下赵则之激动挥手,见她二人回头,便兴奋跑来。

    “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赵琪学王氏。

    赵锦诺低眉笑笑。

    赵则之笑道,“高兴啊,姐,赵琪,你们这几日没同我一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家那几个家伙惯这几日见陛下和娘娘带姐姐亲厚,起初还有些酸溜溜的,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感叹,说有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等到后来陛下和娘娘又是赏赐又是赐婚,又是命礼部操办婚事,娘娘亲自过问,他们几个就全部收了早前酸溜溜的话,还特意拐弯抹角同我说,让我别同姐姐说起……”

    赵琪自是能想象得到,王家那几个小子同王家那几个姑娘一样,惯来都是看不上她和赵则之的,平日也没少戏谑过他们二人,母亲也是知晓的,也会告诫他们不要主动惹事,怕僵了同王家的关系……

    赵则之先前就说了,赵琪这里虽未说,但这几日,王家那几个讨论的四姑娘,六姑娘,六姑娘从早前特意尖酸讽刺,到后来见了她就绕道走,特意不在她跟前露面,怕与她冲突,赵琪是从未有这几日这般解气过!

    龙凤胎在一处眉飞色舞说着话,赵锦诺转眸,正好见王允之领了王家子弟也从营帐另一侧过来。

    王允之这一路对她和赵琪,赵则之一人多有照顾,赵锦诺正欲迎上前去同他说话,又正好见王允之一侧,顾城上前,“允之,我还是同你们一道回京。”

    王允之应好,只是环顾四周,“不见范侯?”

    他以为范侯会与顾城一道。

    顾城低眉笑笑,“他竟同阮奕一道先回京了。”

    和阮奕一道?王允之是有些意外,但忽然想到昨日他们才在一队,赢了漂亮的一场,许是冰释前嫌以兄弟相称也说不定。

    王允之和顾城都摇头笑了笑。

    ……

    黄昏过后,月牙湖群山山畔外的溪边,王允之心中“冰释前嫌”的两人,正各自鼻青脸肿坐在树前。

    树后绑了绳子,绳子栓了各自的马,在悠闲得低头从溪边喝水。

    两人应是打也打够了,舒坦了,实在没有再多余的力气了,终于可以各自靠在树前,并排坐着,听阮奕说了许久的话……

    范逸的目光也从早前的愤怒,不屑,到后来的惊讶,诧异,平静,和最后的低眉不语……

    于一生而言,故事算不得冗长。

    阮奕说完,两人都良久没有说话,各自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日薄西山,各有心思。

    许久之后,范逸忽然开口,“赵锦诺怎么会死……”

    阮奕特意隐去了她身份的瓜葛,并未告诉范逸。

    范逸忽然问起。

    这一句话便似是戳中阮奕的痛处,他原本就伸手捂住的额间眉心,忽得颤了颤,嘶哑的声音,低沉道,“被人下毒害死了……”

    范逸震惊转眸,他是不想不到,“谁?”

    阮奕摇头,“不知道……”

    他到最后也不知道下毒害死阿玉的人是谁,就似一个悬而未决的迷端,随着阿玉的死石沉大海,而后的朝中动荡不安,亦未让人来得及喘息细究所有过往的蛛丝马迹……

    “那我呢?”范逸又问。

    阮奕先前一直未提,只说到他镇守北关,从鲜血和死人堆里爬出来,成了让巴尔人闻风丧胆的范侯,但抵御外敌之后,他去了何处,阮奕一个字都未再说起。

    阮奕没有应声。

    范逸仰首,靠在树干上,沉声道,“不是梦吗?你怕什么?”

    阮奕亦仰首靠在树干上,眸间氤氲,低声道,“我们中了巴尔的埋伏,你说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好小六,还说巴尔人只是想取你的人头,你不想让阿照身边再无旁人,你自己留下了,让我带祺王走……我在黄龙关等了你三日,你没回来……”

    他点到为止。

    范逸亦不说话了。

    范逸看着远处的夜空星辰,似是尤其刺眼,他忽然开口,“阮奕,真的是梦吗?”

    阮奕微怔,淡声道,“我希望是,因为梦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