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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房子
要说郭重芳不担心李涛的成绩那是假的，她比任何人都更在乎。如果说过去还有留厂、顶替这样的事情，现在是绝对不可能了，她的儿子如果以后不能考一个好大学，凭着学历找一份好工作，以后可要怎么办啊？但她又觉得李涛难得喜欢上一件东西——早先他们的班主任不还说要鼓励开发他的爱好吗？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他们不怎么鼓励支持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反对吗？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既然李涛在网球上这么有天份，弄不好将来也能去当网球教练？
叶莹是个心大的，张爱国却精明的很，能不给自家闺女找条好路？何况还有他那个叫张静的妹妹，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能豆【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学习，网球教练什么的，只能是个备选，从没听说过当教练比当大学生好听。她是这么想的，却不想同李建设说那么多，当下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爹有能力嘛，给别人家的孩子还能安排工作呢，自家的，当然更没问题了！”
“你行了啊，这事都过去多久了，怎么又翻出来？”
“不想我翻？行啊，把你借给你哥的五千要回来，我再也不提这事！”
“你……”李建设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有些惊骇的看着她，郭重芳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李建设你真有本事啊，说着工资都给我一起存着，自己私下却存了那么一笔！要不是这一次，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身边就睡了个万元户呢！”
“你别多想，哪有什么万元户？就四千，另外我还找小张借了一千。”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郭重芳更是来气：“行啊李建设，为了别人你都能借钱了！你这是真不想过了是吧！”
“别一弄就说这话，要不是你不同意，我能找别人借吗？李骋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长子长孙，他买房我这个当二叔的一点不出也不好看。”
“你把人家当长子长孙，你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吗？你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我告诉你，我是碰上你大嫂了！人家见了我可没一点感谢，还嫌弃你给的少呢！说什么工作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大开销，怎么就五千块？我呸！小涛上一高他们才知给了二百呢！别说什么二百不少了！这二百是买我儿子的指标呢！要不是这事，他们能给？五十都不见得有！李建设，我告诉你，人家的孩子是孩子，咱家的也是！不能因为咱家的孩子懂事努力你就不把他放在心上！是，他学习好，能考上大学，可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上不了大学呢？你准备让他怎么样？现在结婚男方都要准备房子，你给他准备了什么？我这话给你放在这里李建设，你再借给你家大哥一分钱，再管他们一件事，咱们就离婚！”
“你、你怎么不讲理！”
“我就是太讲理了才让你把指标让给了李骋！你别再说什么小涛学习好一定能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你看看没关系，大学生都开始找不到工作了！”
李建设不再说话，郭重芳也不再说什么，时间在往前走，很多事情都变了。过去大学生是香饽饽，还没毕业呢就有单位抢着要，现在大学生也面临失业。化肥厂虽然效益不好，工资迟发，但好歹还是国企，好歹还是大厂。现在李骋占了，李涛就不可能再有了，现在他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考上大学，而且必须是好大学！
好大学，还是能找到工作的吧。
两口子不约而同的这么想着。
家里的事李涛完全不知道，他还是和过去一样训练上课。在一高请假非常顺利，一高作为名校，其实也很在乎学生们的课外——他们不会故意安排课外活动，毕竟在他们这里还是成绩为王，可要是有哪个学生在体育艺术方面有成绩了，也很支持。知道他要去打省赛，他们班主任还有些吃惊：“咱们学校没开网球课，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这你都能参加省赛了，打的不错吧！”
李涛想了想：“还可以吧。”
他虽然这么说，但这班主任天天同这一帮孩子打交道，怎么会听不出话音里的自信，当下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拍着他的背道：“好小子，有你的，好好打，有成绩了我给你报学校，给你通报夸奖！”
比赛是十二月五号开始的，但他们十二月四号就要赶过去，毕竟早上开始比赛的时候还要有个仪式，虽然这种仪式没什么实际意义吧，可总要有，他们也不能不参加，如果不提前去的话，那就是早上五六点钟就要提前赶车，一来仓促，二来也影响状态。此时的孩子还不是太娇气，没有说要跟着过来的家长，只是因为有女生，王竹又找了个女性教练一起过来，这个女性教练叫董静，平时就是负责训练女生那一块的，技术不是特别好，为人却非常细致，做跟队这样的事情最是合适。
他们是坐城际大巴去的，这种大巴车开通还没有多久，除了付萌萌，连几个教练也都没坐过，更别提下面的这些学生了，都非常稀罕，不过就算是付萌萌也充满了新奇——她虽然没少到省城，但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同龄人一起，再加上她没有什么成绩压力，那是完完全全的把这次出行当旅游了，一上车，就拿出了一大包的零食和小伙伴们分享开了：“我爸爸说以后咱们这里还要开通城际地铁，那时候几十分钟就要到省城了！”
“这么快？说起来我还没坐过地铁呢。”张声一边给李涛塞着牛轧糖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她嘴里已经塞了一块。
“地铁就和火车似的，当然快了。所以我爸爸说要买房，多买几套，因为以后咱们这儿的房价一定涨！”付萌萌一边吃着话梅一边道，“你们看这两边的地，已经都卖出去了呢。”
此时通往省城的直达公路是修好了，可两边还非常荒凉，可以说除了公路，别的地方都不像样子。李涛等人看着，不知道这样的地有什么好买的，倒是王竹和杨成互看了一眼，他们是从大城市回来的，知道往郊区发展算是一个趋势，可是，这么一个小地方也能向郊区发展吗？
董静正要结婚，和他对象还没买到房，听了这话很感兴趣：“那你爸爸有没有说要买什么地方的？”
“我爸爸说要买西边的，因为这里离省城近！”
“……西郊离省城，还远着的吧。”董静目瞪口呆，其他人也觉得这话没有道理，付萌萌对这些也不太懂，但她崇拜自己的爸爸，因此非常肯定的道，“我爸爸说的，绝对没错！”
其他人不再说什么，不过表情都有些古怪，这个时候张声站出来支援自己的小伙伴了：“我爸爸把我的房子就买在了西边。”
“你的房子？你爸爸给你买房子了？”这话更是引起一堆人的围观，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房子还是比较遥远的话题，突然他们的一个同龄人竟有了自己的房子，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新奇，张声抓抓头，“我爸爸说有了房子，我以后也就有了底气。”
魏源道：“你爸爸是说这是你的嫁妆吧。”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连付萌萌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张声皱了下鼻子：“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我要嫁的男人，要是连房子都买不起，我才不要嫁呢！是不是小涛？”
李涛：……
周围人笑的更大声了，张声莫名其妙，大家看她那一脸迷惘的表情，更是笑不停。李涛的目光看向外面，西区的房子吗？
就这么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省城。王竹杨成是来过的，下了大巴直接带他们坐上公交，很快就到了定好的酒店。定的是连锁酒店，豪华什么的说不上，倒是比较干净。他们九个人，定了四个房间，女生那边正好是两个女性一间，男生这边则是卫畅和魏源一间，李涛跟着王竹杨成一起住了，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因此王竹定的是个家庭房，倒是不会挤。
放下行李，王竹杨成带着大家倒附近吃了顿烩面，就又带着他们早早回来休息了：“今天虽然还有点时间，但大家都不要想着出去玩了，等到比赛完，咱们还有半天的时间，到时候可以带着大家去转转。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回去之后洗洗澡休息休息，然后就睡吧。”
对于这个安排，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当然有的回去后也不会立刻睡下，有看电视的，有聊天的，不过王杨二人看着表，到点开始一间一间巡逻，只是转了一圈后，看着正在努力用功的李涛，二人有些无言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次，就连杨成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李涛先开的口：“教练你们先洗吧，我九点半就上床，十点一定睡觉，我这是习惯了，要是不看一会儿书，躺床上也睡不着。”
杨成事后是这么同王竹说的：“我确定了，这好学生和咱们就不是一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