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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恩恩在心里算了一下, 距离她生日,真的只剩25天。
不过,他为什么在计算这种事情啊……
“好了,把裤子穿上。”江与城道。
当着他面穿衣服什么的, 程恩恩还是有点害羞, 用毛衣遮着没拿开。江与城的视线看向她的腿,慢悠悠地:“要我帮忙吗?”
程恩恩对他的陷阱永远毫无防备,闻言立刻说不用,弯腰捡起裤子,将光溜溜的两条腿先后套进去。
运动裤很方便, 穿好她抬起头:“我好了。”
江与城已经收回幽幽的目光,再正人君子不过的神态,牵起她的手。
下楼时, 程恩恩问:“江叔叔, 我们是去西餐吗?”
江与城看她一眼:“嗯。”
烛光晚餐他们已经吃过许多次, 但对17岁的程恩恩来说,是第一次。
而17岁的程恩恩对于情人节约会的浪漫幻想,也逃不出“烛光晚餐”四字。
她无比期待, 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又有些没底气:“我穿这样, 会不会被赶出来啊?”
去西餐厅穿运动装,是不是太另类了?
电梯直入停车场, 江与城牵着她迈步而出:“我在这儿, 谁敢。”
情人节, 许多热门的餐厅早早便已订满,江与城带程恩恩来的这家,是一处会员制的私人会所,环境安静且有格调。
确实没人来赶她,进门只见到一位穿马甲打领结的侍应,甚至没有任何其他客人的影子。大厅有一支室内管弦乐队在演奏,舒缓浪漫的曲子将两人送入雅间。
包厢内布置得极为浪漫,餐桌上方的吊灯与摆置在四处的烛台照明,装饰简约而独具匠心,处处可见鲜花。
程恩恩无声地:“哇……”
边惊喜地四处打量。
鼻翼间忽然有花香扑面而来,江与城醇厚磁性的声音同时响起:“情人节快乐。”
程恩恩转头,入目是一大束鲜红玫瑰。
每一朵、每一瓣,都鲜嫩得饱含水分,色泽很是漂亮,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明艳起来。
视线上移,江与城抱花,微垂眼睛望着她,五官在灯下俊逸而温柔。
程恩恩的心脏“扑通——”一下。
是心动的声音。
她仰头对着江与城发呆,江与城并未出声惊扰,任由她湿润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
她看着他发呆的样子,久违了。
门口叮咚的铃铛声提醒有人来了,程恩恩这才回神,猛然发觉自己犯傻了。
忙伸手把花接过来,小声开心地说:“谢谢江叔叔。”
她第一次收到花呢。
江与城拉开椅子,程恩恩坐下,把花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两名侍应生将推餐车推进来,安静而麻利地将餐点摆上桌,然后转向程恩恩道:“女士,需要帮您暂时保管吗?”
程恩恩摇头。
不用,我自己拿!
江与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动声色掩饰勾起额唇角,等侍应离开,才说:“先吃东西。”
程恩恩这才把花放到桌子上,很认真小心地放好,末了还在花上拍一拍。
牛排很好吃,气氛也很好,一切都恰如其分。
程恩恩很开心,她和江叔叔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两人到家时,江小粲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范彪陪着他在客厅玩新买的游戏机。
听到动静回头看,见程恩恩走在江与城身旁,怀里抱着花,喜眉笑目的样子,早把生了一晚上的气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哒哒跑过来,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程恩恩:“呐,送给你的。”
程恩恩惊讶地接过来:“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呀?”
“情人节呀。”江小粲理直气壮,“上辈子我也是你的情人。“
程恩恩笑起来,他说完也嘿嘿嘿地乐,拉着程恩恩一块跑去拿花瓶盛花。
99朵,两个人拿了八个各式各样的花瓶,兴致勃勃地将花修剪好插起来,摆到客厅、餐厅及各间卧室。
程恩恩房间里的那束最多,17朵,江小粲亲手放的,摆好时说:
“希望你永远17岁。”
两天后开学,江与城给程恩恩买了个新书包,和江小粲的是同款不同色。
她背着上学时可开心了,江小粲也开心,两个人在家里背着书包并排站在一起,拍了好几张照片,上了车又把书包整整齐齐摆在腿上,继续拍照。
范彪在前头开的车,路口等红灯时,从内视镜瞄了瞄两人,难以理解地嘀咕:“不就是个书包么,至于这么开心?”
程恩恩跟江小粲沉浸在新书包的喜悦中,没留意。江与城倒是听见了,但也没反应。
看了会儿,红灯转绿,停滞的车流缓缓动起来,范彪收回懵逼直男的注视,发动车子,边感叹一句:
“女人,果然还是年龄小的好骗。”
“……”
江与城眼皮一抬,凉凉的目光从内视镜中瞥他一眼。范彪咳了一声,默默开车不多嘴了。
到了七中门口,程恩恩下车,把书包背到背上,另一侧,江与城也从车上下来了
。
程恩恩不知他要做什么,乖乖站在那儿,看着他走到面前。
江与城微微弯下腰,靠近她,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不亲亲我吗?”
啊,忘记每日一亲了。
程恩恩先往左边看一眼,又往右边看一眼,鬼鬼祟祟地看完四周,踮起脚尖飞快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脚跟落地时,嘴角抿着羞答答的笑,抓着书包带说:“那我进去啦。”
“去吧。”江与城的声音格外温柔。
程恩恩嘴角都要翘起来了,美滋滋地一转身——
刚刚周围明明没人,樊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右肩上挂着书包,经过时脚步未停,只朝两人摆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
程恩恩觉得,这个同桌最近好古怪啊。
是因为告白被她拒绝,所以太伤心了吗?
刚开学的兴奋劲儿,在老秦指挥课代表开始收作业时,被浇灭得一干二净。教室里怨声载道,有不少临阵磨枪的同学在奋笔疾书地抄答案。
程恩恩是为数不多的、作业全部认真写完的学生之一,她同桌是另一个极端,几十张卷子全他妈空白,名字都不带写的。
别的科目程恩恩不知道,她收英语作业时,好心道:“你要不晚点再交?苏老师说明天之前交过去都算数。”
“你这是鼓励我抄作业?”樊祁反问。
“当然不是。”
“那你是要帮我写?”
“不是……”
樊祁抖了抖手里足有二十多张的英语卷子:“那你一天能写完这些?”
程恩恩看了一眼,“能啊。”然后有些茫然,“你不能吗?”
一套试题少则一个半小时,多则两个小时,还有几张语法、阅读理解等的专项练习,都不怎么费时间。
“……”
要知道,原著里,男主角可是为了女主角“亲亲”的奖励才任劳任怨写作业的。现在奖励都给了投资商,这卷子为啥不让投资商写!
——当然,这句话只能想想而已。
樊祁再次假笑:“好的,我可以的。”
感情线被女主角自行“斩断”,便只剩下社会主义励志青春的学习环节。高考越来越近,压力仿佛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让人不敢轻易懈怠。
大约是恋爱的甜蜜滋润着心灵,程恩恩的心态一直保持得很好。焦虑是难免的,但只要看到江与城从容淡定的样子,焦躁就会少一些;被他抱着亲一亲,辛苦也觉得被治愈了。
月底,26号下午,七中举行百日誓师大会,程恩恩是发言的学生代表之一。
她从小最怕在人前讲话,参加这种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很紧张。稿子是早早写好并背诵下来的,老秦帮她看过,说她写得不错,准备地很充分,腿肚子却抑制不住地发软。
但是当站到演讲台前,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上千名学生、校领导,以及学生家长代表,好像突然觉得,原来那么恐惧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她是最后一个上台的,原本已经有些萎靡的众人,在看到她稍稍提了些精神。
程恩恩表现得超出预想,镇定自若地脱稿演讲。发言结束,台下响起非常捧场的热烈掌声,她下台之前,不知怎么,脑海里冒出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不要让将来的自己,因为今天不够努力而懊悔。”
彼时江与城站在台下,望着台上从胆怯紧张到游刃有余的程恩恩,目光悠远。
这种光芒不属于17岁的程恩恩,她一当众讲话就磕巴,后来继承了程礼扬的股份,加入诚礼的董事会,才慢慢练就了人前讲话不怯场的心理素质。
超常的发挥让程恩恩信心倍增,下台时雄赳赳气昂昂,路过江与城时都目不斜视,压根没瞧见。
被他揪住领子拽了回去。
“诶?”她眼睛惊喜地一亮,“江叔叔,你怎么来了?”
“来听你演讲。”江与城说。
程恩恩就有点不好意思:“我讲得不好。”
“很好,非常好!”
自从出了上次戴瑶的事儿,刘校长虽没被革职,但江与城派了新的管事的过来,他也就还挂着个校长的名头,毕竟一个学校不能轻易换“校长”。
这回见江与城便分外殷勤,毫不吝啬地夸奖程恩恩:“小程同学台风稳健、口才了得、抑扬顿挫富有激情,看,同学们都被你的声音调动起来了!上回市里的演讲比赛就该让你去才是啊,肯定能拿个一等奖回来!”
这也太假了,但程恩恩对校长还是很“敬重”的,只能乖巧地一笑。
“没有,没有,您过奖了。”
“有的有的,小程同学人不可貌相,小小的身体有着大大的能量……”
“……”
程恩恩在刘校长的滔滔不绝中彻底败下阵来。
江与城直接揽过她:“先走了。”
刘校长立刻收住,“我送二位……”
他刚迈脚要跟上,范彪人高马大地一脚跨过来,挡住去路。
“……”刘校长讪讪一笑。
誓师大会的动员力量,让程恩恩学习的激情都更浓烈了,晚上学习时格外专注。
十二点时,江与城推开她的房门,程恩恩才从亢奋的状态中脱离,放下笔,揉了揉被压扁的食指。
往常他过来定会趁机接个吻的,今天却只站在门口,道:“明天上午请半天假,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程恩恩有时候是很敏感的,感觉得到他比平时的些微冷淡,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轻声说:“好。”
“早点休息。”江与城说完,便要带上门,程恩恩忽然叫住他。
江与城停顿,回头,程恩恩起身跑到他跟前,红着脸扭捏了一下,然后踮脚,昂着脑袋讨好地去吻他的嘴唇。
江与城配合地低头,右手托住她的腰给她支撑。
但也只是稍稍吻了吻,便放开她。
夜里下起雨,隔天早晨天色略暗,温度低了些,春寒发作起来也叫人难以招架。程恩恩穿回了羽绒服,又戴了顶帽子。
江与城的脸色仍旧不算好看,车上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程恩恩也不知他究竟怎么了,突然的冷淡让她有点不安,一路都乖乖地。
江小粲也被请了半天假,跟着一起来。他看起来也挺严肃,往常像只皮皮虾,现在窝在她怀里,难得的寡言。
这让程恩恩更加好奇也更加忐忑,今天要去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车子开到南山墓园,下车时雨势稍减,但仍有细细弱弱的雨丝连绵成线。
不知是天色阴沉,还是墓园肃穆,程恩恩的心情在下车的一瞬间,也像什么压住,透不过气的沉闷。
江与城撑了把伞,牵起她的手:“冷吗?”
程恩恩摇头。
他便没再说什么,领着她进入雨中分外萧肃的墓园。
江小粲自己也撑了把小伞,乖乖跟在后头。
一排一排的墓碑沉默而整齐地矗立在南山上,这里风景幽静秀丽,倒也是个静谧宁静的安稳地方。
程恩恩随着江与城一层一层拾阶而上,每一步都像落了颗石头在心上。
和之前参加的那场葬礼,同样的感觉。
一直走到某一排,江与城停下脚步,黑色牛津皮鞋踩在湿润的青石板路上。
他向墓碑中央静静一望,片刻后转头对程恩恩说:“去那边草地上玩吧。”
程恩恩不解,但知道他情绪不佳,还是乖乖被江小粲牵着,往反方向绿茵茵的草地走去。
她不知道今天来看的是江叔叔的什么人,但在江家住的那几天,也听大家提起过已经过世的二伯和二伯母——江峙的父母。
江与城不说,她就不多问,他带她来却不让她一起过去,大约是心里难过,想让她陪着他吧。
可走在草地上,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让程恩恩无法再思考其他事情。她跟着本能往前走,不知为何觉得前面的小土包后会有一片小百花。
江小粲似乎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一直向前走,向前走,转过小土包——
一片小白花被雨浇得湿透,仍昂然挺立,清透的水珠反而为花瓣增色。
程恩恩弯腰摘下一只,转身,原路返回。
一直回到青石板路,她也并未停下,径直踏上墓碑前清扫干净的小路,向江与城走去。
“小恩恩!”江小粲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声。
程恩恩猛地从那种被附身的恍惚感中清醒,才发现自己距离江与城不过三步远。
雨丝遮挡眼帘,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
她抬头看向江与城,那一刻,江与城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包含了许多深重的东西。
他向她走来,程恩恩茫然地将手里的白花递给他。
“我,我想……”
她想给某个人献一枝花——从心底深处漫上来的念头,可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江与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伸手接过,转身放在方才他站立良久的墓碑前。
先前放下的那束花被他往边角挪了挪,那朵柔柔弱弱的小花摆在正中央。
程恩恩在那一霎那忽然想哭,江与城走回来,挡住她的视线,将她的脸扣到怀里。
“今天可以哭。”他说。
程恩恩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泪珠从他的西装表面擦落,划下一道雨一般的痕迹。
这一哭,一直到离开墓园,车开到市区,都没停。
程恩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间难过得不能呼吸,好像天塌了,世界末日,她被孤零零留在一片废墟。
江小粲什么时候下车的她都不知道,一直到江与城说:“今天不去学校了,好不好?”
已学习为己任的程恩恩平时一定会拒绝,这次却“嗯”了一声,哭腔让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陪我去公司?”
“嗯。”
司机老张一直沉默,无声地叹了口气。
到达诚礼时,车在停车场停了许久,等程恩恩不哭了,江与城才带她下车,直接乘VIP电梯上楼。
秘书室的人见了两人恭敬地点头致意,没人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
这里的成员几乎都是几年以上的老人,见过两个人早几年形影不离的恩爱。
那时还未结婚,程恩恩也只是第二大股东,不是“程董事”。她几乎每天都跟着江与城来公司,也不做什么,更不管什么,只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上班一起来,下班一起走,江与城开会或见客的时候,她就自己待在办公室,安安静静地或是看书或是玩游戏。
老员工自然都认得程礼扬,也知道这枝绝顶“菟丝花”是她妹妹,但这种程度的“恩爱”在某些人眼中无异于负担,有人羡慕也有人说风凉话:
什么“江总这女朋友看得也太紧了,一点空间都没有,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什么“她不是才18,不用上学的吗,菟丝花做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什么“这哪是女朋友,分明是巨婴啊!”
……
那时茶水间谈论最多的便是程恩恩,她自己有没有听到一丝一毫,没人知晓,总之她继续做她的跟屁虫,继续沐浴着羡慕嫉妒与不屑的各种目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怀孕。
也许是身有不便,也许是知道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消失了一段时间。
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两三年,她再回来时,已经是正派“江太太”,也是董事会成员之一。
孩子的存在让她不能再做江与城的跟屁虫,但她还是时常来,仍旧不怎么参与公事,大多时间都窝在江与城的办公室。
柔弱的菟丝花在生长,渐渐地,成为让许多人都要低头的上位者。
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巨婴?别开玩笑了,这位“巨婴”看着柔弱,却不可欺。
不是第一次来江与城的办公室了,上次不敢乱看,这次是没心情参观。
江与城把程恩恩安置在沙发上,叫秘书订了炸鸡、披萨、蛋糕、奶茶,好吃好喝的供着,还给了她一个平板电脑玩。
莫名其妙地哭完一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程恩恩情绪不高,但还算正常。
江与城一来就忙得停不下来,一会儿开会一会儿见主管,桌子上还有秘书送进来的一堆文件。
程恩恩不敢打扰,自己慢吞吞吃着东西,戴着耳机看视频。
中午秘书定了午餐,江与城与程恩恩一块吃的,她肚子里填了太多零食,没吃多少。
吃饱了去洗手,办公室里的洗手间也十分豪华,只是男士的洗手间,叫她很是难为情,低着头不敢乱看。
出来时已经被打扫干净,江与城也不在了,有一张纸掉在地上,她跑过去捡起来,端端正正摆到办公桌上。
真皮的老板椅看起来很舒服,她瞅了几眼,实在没按捺住好奇心,坐上去试了一把。
果然很舒服。
她转了一圈,转回来时撞上江与城似笑非笑的眼睛,吓了一跳。
立刻弹起来,站到椅子背后,说:“对不起。”
“舒服吗?”江与城放下手里的蓝色文件夹,绕过办公桌,走来。
程恩恩点头。
“那就坐着。”江与城把她拉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程恩恩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挺新奇,这种自己是他老板的感觉。
但还等她爽完,江与城忽然把着椅子扶手一转,将她正面朝向他。然后两只手撑着两侧扶手,弯下腰。
程恩恩就成了一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兔子。
办公室这种严肃正经的地方,叫程恩恩有点紧张,瞪着他越靠越近的脸,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你放肆。”
“……”江与城笑出声。
程恩恩也有点尴尬,这是什么玩意儿,她是不是有病。
江与城是很少笑的,哪怕是这样被逗乐,也是转瞬即逝。他笑完,抬手捏住程恩恩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
看起来倒是不低落了。
他吻下来时,程恩恩想躲,小声说:“会被人看到……”
“现在知道怕了?”江与城意味不明地说。
以前恨不得在每个人面前都宣誓一遍主权,安全感的极度缺乏,压倒性地战胜了害羞。她天天待在他办公室的那些时日,比接吻更过分的也都做了。
程恩恩终究是没拧过他,被堵在座椅里吻得结结实实。
他的吻,蛮横、温柔、疾风骤雨、和风细雨,程恩恩都曾尝试过,可今天格外不同。她从中品出安抚的滋味。
但在办公室接吻的刺激感与罪恶感同时攫住她的神经,她太紧张,以致僵硬。
“放松一点。”
江与城将手托在她颈后,拇指在她耳根很有技巧性地揉了几下,程恩恩立刻就软了些。
当江与城撬开她的牙关,这个吻安慰的意义便不复存在。
每次接吻,是温吞还是急切,程恩恩是享受还是被压制,都全被他掌控,随他的心情。
但这个场景: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真皮的老板椅,她坐着,他站在她身前……未免过于色.情。
她总是想躲,江与城便将她抓回来,男人不禁挑逗,一来二回,气氛就变了调。
敲门声响起时,程恩恩正拳打脚踢拼命地试图推开他伸进自己衣服的手。
所幸江与城还有理智在,在外面的人第三遍敲门时松开了她,直起身,同时将椅子一转,背对门口。
“进。”
方麦冬推门而入。他下午出去办事,回来也没来得及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进门瞧见将江与城站在桌边,黑色西装右下摆印着半个鞋印……
再一看转过去的座椅,立刻猜到七八分,于是并未走进,站在原地道:“万总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需要推迟十五分钟吗?”
“不必。”
他目光往下那一瞥,江与城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低头看,随手掸了两下,泰然自若道:“我马上过去。”
“是。”方麦冬一眼不多看,转身出去。
程恩恩蜷缩双腿,把自己整个人都全部藏在了座椅里,脸爆红,呼吸都不敢用力。
江与城进洗手间整理,出来时见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跟被定住似的,脸上的颜色都一点没褪。
他走过去,程恩恩仿佛才回神,瞅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满。
“怎么了?”江与城弯腰,低声问。
“你……”程恩恩脸上的温度继续以直线上升,带着点困惑,“你刚才为什么掐我呀?好疼。”
江与城视线往下:“哪里?”
程恩恩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地方太羞人了,可是疼了好几分钟都没下去,还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西……西……”
自己摸了哪儿,江与城自然是清楚的,但瞧她这副模样便总忍不住逗她。
“西什么?”
程恩恩的声音弱得跟蚊子似的:“一翁……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