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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郡县外的山林中, 喻一寒飞速在林中奔跑着,眼神肃然严峻,表情凝重, 身上还带着血迹。
“唰唰!”几声破风响,几根断木朝喻一寒袭去。
喻一寒仓皇避开, 断木钉在地上阻断他的去路。
一道疾风伴着霸道的内力将他震出,在他坐起前一把剑停在他咽喉处, 制止住他的行动。
看见剑身, 喻一寒瞳孔急速收缩, “墨阕剑?你是……当年那个血洗武林的魔头?”
“你不是死了吗!?”
庞枢把剑朝前逼近半寸,答非所问,“江湖第一盗,喻一寒?”
“……是。”
喻一寒此时即惊又骇,震惊此人竟活着, 骇然自己何时得罪了他。
“你掳走玉桓是受谁的指使?”庞枢直奔主题,冷声逼问。
玉桓?那个小书生钟玉桓?喻一寒脑中快速旋转,“你是百穆寨的寨主?”
庞枢将剑又移半寸,刺入他的左肩, 喻一寒不禁吃痛的闷哼一声。
“不久前我遭人暗算, 被一人所救,她说她一个朋友让缫子山匪寨中的山匪掳去, 请我出手相救。”
庞枢‘凶名在外’, 喻一寒不敢隐瞒, 于是将前因后果详细讲给庞枢听, 但却瞒下了‘段素言’的名字。
喻一寒虽瞒下‘恩人’的名字意欲保护,但庞枢却只消一想便猜出喻一寒口中的‘恩人’是段素言。
毕竟当初玉桓上山并‘情愿’留下,正是为救被错抓上山的段素言。
“寨中可有你的内应?”庞枢又问。
喻一寒刚想否认,但脑中蓦地想起一人,“那日我潜入寨中后遇上一个清秀的书生。”
于是,喻一寒便将那晚遇上张文官的事情,详详细细,一字不差的讲给庞枢听。
庞枢表情阴下,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有点抖,一身戾气让喻一寒不禁暗暗叫苦。
得亏那晚喻一寒是‘救人’的,若真是来寻仇的,玉桓岂不是……
难怪玉桓会生气,他也气自己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家猫,差点害死玉桓。
‘张文官!’
庞枢眼中浮上杀机。
当年,张文官屡考不中,盘缠干粮用尽饿晕在田间,他看他识几个字便将其捡回寨中,给他口吃的。
他救他一命,养了他几年,他不报恩也罢,今竟亮出獠牙反咬自己一口!白眼狼!
既是土匪,寨中规矩不多,唯有一则铁令:不得背叛同寨兄弟,违者,断其手足,废其筋骨!
今日害一人,也许明日便会背叛全寨兄弟,张文官留不得!
庞枢盯着喻一寒静看片刻,在他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把墨阕剑收回入鞘。
“……”喻一寒松了口气,知道自身的命算是保住了。
“回去跟段素言讲,玉桓已和爷成亲,让她死了心吧!”
庞枢走的潇洒,留下一脸呆的喻一寒。
成……成亲??
缫子山,百穆寨。
白岐慵懒的窝在床上,手中盲解着庞枢怕他闷而寻来让他解闷的一个鲁班锁。
今日不见庞枢,白岐猜他是下山找喻一寒了,他不焦也不躁,他了解庞枢,只要把前因后果说清,庞枢绝不会取喻一寒的小命。
‘宿主,张文官来了。’黑七提醒。
屋门被敲响,听不见回声的张文官迟疑一瞬后不请自入。
白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何事?”
“几日前你遭贼人掳去,不知可有受伤?”
张文官今日前来是‘探病’的,但如果他眼中的忐忑少点,真诚多点,也许白岐便信他了。
“回想那一晚的事情的确凶险,但幸在性命无碍。”
白岐的表情一直平平淡淡的,张文官从中根本得不到任何信息。
昨日得知白岐回来,他顿时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晕厥,他清楚山寨的规矩,若事情暴露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食不下咽,寝难入眠,坐立不安了一日后便打算来探探口风,看白岐知道多少。
“那晚贼人是谁?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宿主,他在探你的口风。’黑七一眼看出他的算计。
白岐盯着张文官,表情淡然,眼神平静,张文官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逃,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森冷。
“他叫喻一寒,是个江湖人。”
“至于说什么……”白岐噙着笑,“你想问的是他如何顺利的将我带下山的?”
张文官大惊失色,“一个贼人的话断不可信,你……”
一肚子借口,解释,全在白岐清冷薄情的目光下又吞了回去,张文官面白如纸。
张文官来时忐忑,走的狼狈,白岐唇角噙着笑,但眼中却一片凉意不带半分暖色。
‘不虐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黑七不满。
撸.着兔毛的白上神,‘不急,会有人代劳的。’
片刻,白岐搓了一下指腹,垂眸扫了一眼,‘小七,你掉毛。’
黑七“!!”兔到中年,开始脱毛了!?
问清事情后,庞枢又赶回寨中,先命人前去将张文官捆住关起来,而自己则往自己院中跑。
回到院内,庞枢在门外长吁一口气平复一下呼吸,随后推门进屋。
白岐漠然的翻着书,不作声。
“玉桓。”庞枢上前,一脸讨好,“我买的栗子糕,你尝一尝。”
“是以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酷爱学习的白上神。
“玉桓。”庞枢把白岐手中的书抽走。
“张文官的事情全怪我识人不清,我会处置他的,你别气了。”
“别!”白岐把书夺回来,“你若因我而辜负了人家一番痴情,我岂不罪过?”
“我……”
“拆人姻缘遭雷劈,小生惜命的很。”
“……”论口才,这一世的庞枢无论如何也辩论不过白岐。
‘你醋了?’黑七怀疑。
白岐捏了一下黑七的兔耳朵,‘你跟他一起傻了?’
‘想让本上神醋,再重修个两万年吧。何况,即使本上神真醋了只会提到剁碎他帮花草施施肥,怎会只是动嘴说说?’
“那你……”
不是醋了?难道是真气了?也不可能,白渣渣的气量没那么小,而且此事压根错不在庞枢。
不是醋,也不是真气,难道白渣渣又有阴谋?
黑七糊涂了。
白岐回槐阳村两日未归,段素言怕他出事便差人去了一趟村里,却得知人丢了。
段素言慌了神,先生刚脱虎口,如果再落入缫子山那帮山匪的手中,岂不小命不保?
坐立不安一整天,段素言想起了喻一寒。
刚撇清关系,如今再找回去无异于‘啪啪’打脸,估计少不得被‘羞辱’,可是……
心系白岐的段素言纠结良久,最后一咬牙,为了先生,拼了!
入夜,早早‘睡下’的段素言换上偷藏的小厮衣裳爬窗出屋,熟门熟路的从后院翻墙出府。
虽然她跟喻一寒已银货两讫‘恩断义绝’,但因怕他‘报复’而一直暗暗关注他的段素言却清楚的知道他住的客栈。
赶到客栈,段素言撂下一块碎银顺利的上了二楼,敲响了喻一寒住的房间门。
半响未听见回应,段素言蹙眉,“喻一寒你在吗?”
又是半响静默,良久,屋内才传来一声回应,“自己进。”
段素言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落下的床帐将床上遮的严严实实。
“不是说分道扬镳,两不相欠吗?又寻来干嘛?”床帐中响起喻一寒的嗤笑声。
段素言臊红了脸,又尴尬又羞恼,杵在门口背倚着门不作声。
见她不吭声,喻一寒主动问道,“钟玉桓不见了?”
“你知道!?”段素言惊讶。
喻一寒沉默,
段素言脑中灵光一闪,蓦地上前两步,“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喻一寒轻嗽一声,向来吊儿郎当的语气添上一分沉重,“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你不是大侠,是高手吗?皇宫内你都来去自由,区区一个匪寨你怕什么?”段素言用喻一寒曾吹牛的话堵他。
“你可是在记恨那日我的恶言恶语?我向你道歉!”
“不是你的原因。”喻一寒说。
“那……”
“上回能救回钟玉桓是我好运,那匪寨并非普通匪寨,匪寨的寨主我惹不起。”
喻一寒的‘懦弱’让段素言恼火,他‘蹭蹭’朝床前冲去,“喻一寒你……”
段素言僵住,拉近距离后的血腥味浓郁的遮都遮不住。
僵硬的呆站片刻,段素言抖着手扯开床帐,床上,喻一寒裸着上身靠在墙上,身上粗糙缠着的绷带被鲜血浸透。
喻一寒冲段素言咧嘴一笑,‘小丫头,江湖救个急呗。’
一如初见时那般。
缫子山百穆寨。
‘哄睡’白岐后,庞枢轻手轻脚的合上门离开卧室来到院外。
“枢哥。”等候已久的一人回禀道,“张文官不在寨中,我问了守寨门的兄弟,说是下午出的寨。”
庞枢沉下脸,眼神冰冷狠戾,“派出一队人,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抓回来。”
“……是。”
他虽狐疑庞枢的态度,但却并未刨根问底追问个清楚,他了解庞枢,他不会平白无故的下达莫名其妙的命令。
从庞枢的语气上来看,张文官定是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