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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离韶乐坊不过几条街的荀金药房内,金芯正在账房看账。听见药叶儿的千里传音,立马飞身下了楼,来到荀金药房大厅,打开大厅内的暗格,只见这个小房间里,摆满了荀药谷的秘方成品药。全是木芯与药叶儿研究出来,放在金芯这里试用效果的。金芯很快就找到了春生膏,合上暗格,带上药布,翻上屋顶,朝着韶乐坊的方向奔去。
金芯赶到的时候,药叶儿已经把琴胤背到偏阁的床塌上,药叶儿衣服上染满了鲜血。她正在解琴胤的衣服。金芯看了个大概,上前一步拉住药叶儿手,把春生膏给药叶儿说,“丫头,我来。你快给他接筋。时间长了怕是接不好了。”
药叶儿点头,把春生膏涂抹在琴胤的脚踝与手腕处,金芯把琴胤扶起来,药叶儿双手红光微现,只见药叶儿一手覆在脚踝处一手覆在手腕处,催动荀药心法,化解春生膏,药叶儿闭着眼睛,双手摸骨慢慢地移动,把断掉的筋给连合起来,春生膏在荀药心法的催动下,居然把断掉的筋粘合在了一起。这时药叶儿收气,以最快的速度缝合了这两处剑伤。然后用药布缠了几圈,金芯见状,一掌劈开边上的竹凳,断了凳腿,用手上的扇子削成片状,递给药叶儿,药叶儿也不多话,拿来立马就给琴胤固定住。而后金芯出去打水,回来把伤口周围的血擦拭干净,药叶儿利索的把剩下两个伤口缝合上,然后包扎住。药叶儿与金芯配合默契,整个过程快让人惊叹。
琴胤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包扎、手脚断掉的筋也被人重新接了起来。心中不禁诧异,这个姑娘是谁!?居然能接断筋!
“琴公子,我既救了你,就不妨再多做一点。你的眼睛我也是能治的。”药叶儿慢慢的说到。
琴胤心中一惊,“姑娘……”
“只是若要治你的眼睛怕是要受点苦。”药叶儿打断他,“你若不嫌弃,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以及你为什么要退隐江湖。”
琴胤听药叶儿这么问,心里便清楚,怕是药叶儿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沉默了一会便开口说到,“我是江湖所传的琴魔……”
果然是他,药叶儿手已下针,攒竹、鱼腰、丝竹空、太阳、球后、承泣、晴明、四白。双眼十六个穴位轮流下针。
“那一年,我与青山之下遇见暮夕。我们相爱,青山之下拜天地大泽。我抚金丝红木,她抚暮夕……她是那么明艳动人,我俩何等的般配……
或许是自古红颜薄命,暮夕身患重病,我带她四处寻医问药,却无人能治。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那一年江湖中盛传,荀药谷要出紫金牌,得紫金牌者可入谷求医。荀药谷江湖的传奇,但凡进谷者必愈……
但是紫金牌价钱昂贵……我买不起,只能去黑金市接赏金杀人赚钱。我把暮夕留在青山之下,托付给一个妇人照顾。
我疯狂的杀人,拿赏金,却还是凑不够那万两黄金……”琴胤顿了顿,眉头紧皱,他正在回忆的事情,是他不想对人言说的过去。
药叶儿已经开始用荀药心法开始引导琴胤眼睛里的毒素,从上至下,刚才药叶儿行针的十六穴,都慢慢的流出黑血。这过程琴胤应该是非常疼的,眼球本来就是柔弱的地方。
“后来呢?”药叶儿轻声问。
“后来我终究是没能凑够那万两黄金,最后刺杀圣手城圣家家主的时候,他毒瞎我双眼,我废他双手双脚,呵呵……等我再回青山的时候,等着我的却是暮夕的墓碑。妇人说暮夕走的时候很安详,她说她从未后悔与我相遇……
我……曾经无数次的责怪自己,若我能得到那紫金牌,暮夕是不是就不会死……”琴胤流下了泪水。
“不,琴胤,这不是你的错。你就算凑够了那万两黄金你也买不到紫金牌……”药叶儿轻声回答道,“荀药谷的紫金牌在外人看来就是续命牌,你真的觉得一条人命就值区区万两黄金吗?怕是真正得到荀药谷紫金牌的人付出的不少于十几万两黄金吧!”说到这里药叶儿看了金芯一眼,金芯立马抬头,不看药叶儿。
“或许是你命不该绝,又或许是暮夕冥冥之中的庇佑,让你遇见了我。我救不了暮夕,我却能救你。”药叶儿包好琴胤的眼睛,“这几天不要睁眼,我给你开些外敷内用的方子,眼睛只要三天,你就能重见光明,至于手跟脚,将养一个月我保证痊愈。”
“姑娘我……”琴胤要说什么被药叶儿打断了,“琴胤你记着,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欠我荀药谷一条命。你身上用的春生膏可是秘药,价值连城,所以你的命也价值连城。万万不可再有轻生的念头。”药叶儿叹了一口气,“方才你明明可以释放内力震飞剑阵,而你却选择死……暮夕若是知道,你如此想法,会不会后悔自己许错了人?”
“姑娘是荀药谷的人?”琴胤大惊。
“怎么,江湖上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接筋生肌吗?你当我荀药谷牌子那么贵是假的吗?”药叶儿反问。
“不敢……”琴胤回答。
“我今日给你弹《长恨歌》,就是想你明白,世间之物唯情至最。你若死了,这世间谁还记得暮夕……那她就真的消失了,不是吗?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去,既然结局都是一样,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的活着?”药叶儿看向琴胤,说道,“我想暮夕也应该有自己尚未实现的愿望罢……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药叶儿的话语,让琴胤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那温柔好似棉花一般柔软的声音,回荡在他的心里。
——胤,若是我病好了,我想去看看玄武帝国的寒冰之巅,白虎帝国的沙漠万里,朱雀帝国的水城。
——胤,你说翻越了这青山之巅之后,那边风景是什么样的呢?
——胤,你说,人有没有来世啊?若有来世,我还是想在这里遇见你。
——胤,若我死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