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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三观蒋倩南也真是醉了。
莫非她的女儿是人，是宝贝，是天使，别人家的女儿就什么都不是了吗？就可以随意地被别人践踏欺负了吗？
太不公平了！
今天这事别说是发生在她最好的朋友身上，就是一个路人，她这爆脾气也看不下去了。
她撸撸袖子，正准备抬手再给刘素芬一个耳光，却见她身后河文意突然崩溃似的大哭了起来，“你非要这么逼我是不是？妈，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不这么折腾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习之爱不爱我，守不守我一辈子跟陶小姐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去害她的外婆！我恨你！我恨你！”
刘素芬简直不能置信这样的话是从她的宝贝女儿嘴里说出来的，她痛心疾首地回过头，却因动作辐度太大，一下子将坐在轮椅上的河文意撞出好远，家里的地板太光滑，轮椅转了半天都没停下，最后直接撞在了实木的茶几上，冲击力太大，河文意一下子从轮椅上跌落了下来，之前盖在她双腿上的毯子也因这一抖动飘出了好远。
事情发生的突然又意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毕竟河文意是个病人。
但这所有的惊吓都不如再看到倒在上的河文意来得意外，陶乐乐和蒋倩南都像是傻了一样看着倒在那里半天都爬不起来的河文意。
她竟然……
她竟然没有了双腿和双脚！！！
从膝盖那里开始，她下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陶乐乐忽然想起她上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的长裙，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她要出门，所以她才选择穿了长裙，她也记起她刚刚跟她说的，她一直在里面睡觉，所以也才会在家只穿了一条打底裤！
而那条打底裤明显是再处理过的，不然她们也不会那么清晰地将她的身体全看到了。
陶乐乐和蒋倩南眼神复杂地互看了一眼，久久都没有说话，就连傅景洪也是看了第一眼以后再也没有勇气去看第二眼了。
曾经那么年轻骄傲，那么肆意飞扬，那么自信到全世界已被她握在手里的河文意啊！！
这一秒，陶乐乐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刘素芬要那么疯狂又迫切地对付她，对付她可怜的外婆了。
她想如果今天她也是一个母亲，自己的女儿植物人睡了好几年，醒来以后又不能生育了，双腿还截肢了，她也一定会偏激到去伤害可能会阻挡女儿幸福的人。
蒋倩南醒神过来以后就抬脚朝傅景洪名贵的皮鞋上踩了一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情况？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死女人！
傅景洪真心感觉他这一脚挨得不值得，他吸着凉气解释，“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啊！再说了，我能算到她会从轮椅上掉下来？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见好不好，她当初出车祸那么严重，我只听到医生说会截肢，哪里会想到这么重要。”
他说完也顾不得上自己的脚痛，三几步就朝还倒在地上的河文意奔过去，大家相识这么几年，他再不喜欢她，也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
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绅士风度。
寒冷的冬天里，即使别墅里暖气烧得再好，所有人在看到这样的河文意时，都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子刺骨的凉意。
那股凉意直接顺着大脑凉到了人的心窝里。
之前紧张压抑的氛围也随着河文意的这一摔倒散得无影踪了。
其实不光是傅景洪就连自打河文意醒过来就来这里做阿姨的袁姐也是头一次见河文意的真实样子，她的生活起居，平时情况下都是程习之，或是刘素芬亲历亲为的，她在这个家里也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
程习之也曾跟她提过一次，说河文意的身体不太好，平时看到她一个人坐轮椅时，请她多费费心，她那时以为不过是河文意在病床上睡久了所以才会身体不好，然后一直坐着轮椅，哪曾想到她会几乎等于没有了双腿啊。
想想刘素芬成天的阴晴不定，还有程习之偶尔晚归时她的那些担忧和害怕，一切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理解了。
她也是一个母亲，自然能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看到女儿那个样子时的心痛。
只是有些时候虽然能将心比心，但针扎的不是自己身上，那个疼，自己到底领教的不够深刻啊！！
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真正的将心比心呢！！
难堪狼狈成功包围了现下河文意所有的感知和神经，她闭眼，很想从地上爬起来，很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的自尊，却发现没有了双脚她一点支撑点都没有了。
醒来以后的她就开始坐着轮椅，时间长了，也自然地就将轮椅当成了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平时在程习之和刘素芬面前虽然她也觉得难堪，但那种难堪绝对没有此时此刻那么浓重！浓重得她真想下一秒就死去！
没有人知道在她刚醒过来时看到自己空空荡荡的小腿时心底是怎样的绝望，那时的程习之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的身边，就怕她会想不开要自残，心理医生也给她安排了好几个。
那时的刘素芬更是怕她会出什么意外，她尽自己所有能力照顾她，陪着她，哄着她，满足她所有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她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脸，刘素芬就能开心开心好久。
刘素芬很爱很爱她，她一直都知道，可程习之跟她说爱她，她却一直都不敢相信的状态，毕竟之前她所有记忆都还在，她也清楚之前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可程习之到底是她无怨无悔爱了好几年的人，所以时间长了，她也就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却不曾想到，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不堪，她失去的也不光是一双腿……
刘素芬看着残疾成这样的女儿，痛苦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女儿今年不过才三十岁啊！可却已经活得这般没有尊严，连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都不如。
甚至，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去劝她说以后要好好生活，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傅景洪刚准备把河文意放回轮椅上，河文意就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很小地对他说，“景洪，麻烦你抱我去卧室吧。”
陶乐乐那般年轻，漂亮，灿烂，她在她面前自卑已经不是一点半点了，她悲凉地笑笑，心想，如果自己是程习之，自己也一定会选择陶乐乐！
至于她，呵呵呵，她早在九年前就是一个该死之人了。
而她更从来没想过自己醒过来会给她一生最爱的阿之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阿之！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脏就窒息般的痛，当年啊当年。
傅景洪将河文意抱到卧室的床上以后，怕她会在自己觉得难堪，体贴地为她拉了蚕丝被盖住了下半身，半晌又叹息了声说了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河文意摇摇头，看起来已经累到极致的样子，“麻烦替我向陶小姐说声对不起！”
“……”傅景洪点点头，默了默才又说，“我先走了，你休息一下吧。”末了又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别跟你妈怄气了，她做的事虽然不能被原谅，但说到底也是为了你，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她这九年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河文意只是笑笑，半天才开嗓说，“景洪，我再也不能生的事，你也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傅景洪，……
河文意又说，“我是不是可以将你的默认理解成，我那时怀孕的事，阿之也知道了？”
……
傅景洪一直不说话，河文意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呵，到底是她脑袋不灵光了啊，睡了九年，什么都变得迟钝了呢！
车祸将她伤的那么严重，送到医院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查不出来她怀孕！！！！
。
傅景洪出来的时候，蒋倩南已经和陶乐乐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等着他了。
陶乐乐看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终是忍不住问了句，“河文意没事吧。”
“应该没事。”傅景洪掏出车钥匙，勉强地朝她扯出一个笑脸，“她要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陶乐乐默了默，没有答话。说起来，也是她对不起河文意多一点！
如果她早知道河文意没有参与，如果她早知道河文意坐轮椅是因为没有了双腿，那么她一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外婆没有了，河文意也因为她的鲁莽受到了伤害。
蒋倩南眼皮抽了抽，心底也有丝丝的悔意，“她是真不知道啊！真是的，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装的。”
傅景洪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咸不淡地道，“你心里也别有什么，她妈妈做事放在谁身上，谁也难免不会动手！”说着又将眼神落在了陶乐乐身上，“陶妹妹，习之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跟我说，你想把刘素芬带到外婆身边吗？如果你想，我就是绑也会把她绑过去，小意的意思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