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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没了小变态的存在,百里芸顿时觉得睡觉都比平时安稳。
最起码,今晚不用给他上课上到口干舌燥……
嗯,以后要建立旬休制度,每个月逢一、逢五、逢十放假!
园子里的套院里,屠贞守着灶台,吸吸鼻涕,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和一粒石子,第无数次地开始练习这个最简单的从帕子里变东西的小戏法。
今天是主子的生辰。他没礼物,想学一个好玩的戏法给主子看。然后,再给她做一个最简单最简单的点心。——他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太复杂的东西,他怕做不好。
哪怕她只尝一口、只看一眼。
他一遍一遍地练习,心情十分雀跃,犹如信徒为他们的神佛准备祭品般虔诚。
第二天,百里芸震撼地看着屠贞以无比娴熟的、连她都看不出破绽的手法,完美地从帕子里变出一枚同样完美无缺的豆糕,濡慕地举到她面前,闪亮的眼睛激动得仿佛被捡回的小狗,突然觉得……她是不是错了!
眼前的这个孩子,翻过年虚岁才十岁。只比白天里那个众人拜见的小公主大上两岁。
她能友好地善待彩屏,却用恨不能掐死他的态度对待这么崇拜自己的孩子,这是为什么?
为了前世的痛苦?可那些痛苦跟眼前的这个孩子其实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为了他小小年纪的变态狠毒?可她明明知道,是污水把白白的孩子染成了黑心的花!
承认吧,她其实只是内心痛苦无处发泄,她仅仅只是迁怒!
百里芸不答、不吃,屠贞疑惑又忐忑地用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她。
百里芸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都没有正视他的可爱。他的眼睛水汪汪的明亮,小嘴嫣红如樱桃,眉宇炯炯,五官精致,看着她的眼神懵懂、无知,就像一张等着她肆意泼洒的白纸。
她……应该好好待他。
百里芸没有伸手去接他送上的糕点,而是直接把身子探过去一点,张开小嘴咬住了那块小小的糕点。
是一块绿豆糕,粉末细腻,入口即化,甜味和豆香味调和得刚刚好。
百里芸吃下这块绿豆糕,对着屠贞露出了一个春暖花开的笑意:“很好吃呢,我喜欢!”
“主……主子!”屠贞激动得要哭了。
百里芸伸出手,第一次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他的头发枯涩无光,无声地讲述着过去这个孩子饥一顿饱一顿的岁月。
“以后,不要再叫主子了。你叔叔……和你父亲他们,跟我姐姐是一辈儿。你就叫我……”
把当今和后世的几个称呼在嘴里滚了好几遍,百里芸最后挑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在很多地方只代表辈分的含糊称谓。
“以后私下里,你就叫我姑姑吧。”
腊月廿七,圣旨抵达西北。
旨意送到王府,镇北王领旨谢恩起身。传旨的官员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恭敬地双手捧到了老王爷的面前:“皇上尚有私信一封,嘱咐下官亲自交到王爷手上。还请王爷尽快一阅。若有回信,下官也好顺便带回。”
老王爷面色不动地接过金漆密封的信函。身后拓跋宏和自己的三个儿子默默对视一眼,眼中均是惊疑。
信使退下,自有管家招待安顿。祖孙五人移步书房。
信件很快就在祖孙三代手中传阅完毕,镇北王拿起茶盏慢慢地抿了一口,眉眼不动地淡淡道:“都说说吧。”
世子拓跋宏神色凝重:“藩王入京自古多事。当今皇上在位十五年,朝堂上已然有了底气。忽然召藩王入京,儿子认为,其意应在兵权。”
镇北王依旧缓缓地刮着茶盏:“其他人也都说说看。”
拓拔谨沉稳道:“孙儿认为,父亲所言不错。但与此同时,孙儿觉得皇帝此举更大的目的应该在于试探。当今皇上登基十五年了,藩王极少入京,到底对皇室的忠心还保留多少,皇帝的心里总要有个底数。而要说真的动各藩王的兵权,尤其是祖父手中的兵权,孙儿认为,皇帝目前还没有那个底气。”
拓跋涵摇了摇折扇,脸上绽开一抹骗死人不偿命的温雅笑容:“哎,你们也别净往不好处想啊!皇帝的密信上不是说了嘛,如今国家的日子好过了,咱们镇北王府镇守北疆功不可没,要给咱们在京城赐一座王府,还让祖父把孙子们排一排,挑个最成才的孙子,他要给封个郡王,以后留在京城王府常驻。这可是块香饽饽!怎么样,大哥,三弟,你们想不想要?”
皇帝的这招投石问路也算是投出了一块玉石了。大周朝爵位不多,王位更少。郡王可是从一品,虽说今后儿孙要降等袭爵,五代以后就没了,但比起一代都不能承袭的朝廷大臣来说,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
抛出一个郡王爵位,还在京城赐一座镇北王府,这和前朝的藩王质子其实是一个道理。就是不知道皇帝送出这么大的饵,后面到底想钓什么样的鱼了。
目前放在明面儿上的,就是一个郡王爵位,一座超一品的王府,和以后常留京中的浮华诱惑。可是郡王皇帝只许了一个,拓跋家的孙子却有三个,谁去谁不去?
搁在兄弟感情不好的家里,那是立马就要窝里斗啊!
拓拔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皇帝这么点挑拨离间的心思,还用你说?计是好计,不过搁我这儿没用!”
拓跋涵惋惜地咂咂嘴:“也是啊,先帝封祖父的这个镇北王的爵位可是超一品,世袭罔替,都不带降等袭爵的。祖父、父亲、大哥,你们将来就是三代镇北王,小小的一个郡王,大哥可不放在眼里。”
拓跋涵鬼模鬼样地捅捅身旁的拓跋猎:“大哥不跟咱俩争了,怎么样,三弟,有没有兴趣?来啊来啦,说不定皇帝还等着咱哥俩儿干一架呢!”
拓跋猎蔑视地看了他一眼,慵懒地歪在椅子上,眼角都不带扫他的。
就拓跋涵那样儿,干一架?让他两只手,拓跋涵要敢上,他就敬他一声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