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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的声音响个不停,白绮罗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一大早的她也不穿鞋, 赤着脚来到声音的来源, 呼啦一下拉开了窗帘, 窗外雨点敲打在玻璃上, 水花渐开, 发出脆脆的声响。
“真是烦人。”白绮罗挠了挠睡成鸡窝的头,转身去洗漱, 只是刚走几步, 突然就反应过来:“我耳朵好了哦!”
她揉揉自己的耳朵, 虽然她不像另外两位那么严重, 但是也是有些不舒服的,正常的音量在她这里就是如同小猫喵喵。不过现在连窗外的雨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见是好的多么迅速。
她转头去床边找了拖鞋, 趿拉进卫生间。
邋里邋遢的少女很快的就化身清爽小美人,她将长发挽成两只丸子,搭了一套海军蓝白相间格子连衣裙下楼。
许是因为她今日起得早, 正好赶上大家都在餐厅用早餐,齐刷刷的真是一个不缺。
“咦?阿罗起来了?快来。”二太太率先看到她,赶忙起身张罗起来,并且贴心的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白绮罗, “挨着你爸坐。”
“耳朵还有没有不舒服?”白修然关心的看向女儿, 昨天他可是仔仔细细的问过大夫了, 若不是再三确认闺女没事儿,他几乎要强迫她住在医院观察一宿。
白绮罗立刻:“好了的。”
她低头喝粥,只不过只喝了一口就蹙眉:“怎么还放糖,甜腻腻的不好喝。”
空气一瞬间安静,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八姨太。要知道,自从他们爷夸赞了一句她的手艺好,八姨太便每天早上雷打不动五点起来,变着花样儿专程为他做早餐。
八姨太捏紧了手绢,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那不如……”她轻声开口,只是还没说完,就看白绮罗转头交代下人:“给我倒一杯牛奶。”
她转头Q亲爹,“爸,你以后也少吃甜的,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而且吃甜食加速衰老,对皮肤也不好。虽然您现在才三十多岁,但是真不能嚯嚯自己,过两年就知道了。老的且快呢!等你老了,多少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也不会再看中你的人。都是奔着你的钱,你说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白修然作势想了想,摇头:“好像不太想。”
白绮罗捧着牛奶笑嘻嘻:“那就是了。您看您的气色,真不怎么好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家再次齐刷刷的看向八姨太,昨晚爷是休息在她那边的!这个狐狸精,是要把人榨干吗!
八姨太一大早好端端就被眼神光波扫了两次,心下一下子就气急败坏起来。她可真是冤枉,哪里是因为她,他们昨晚压根什么也没干,老白回来的时候都下半夜两点半了,洗漱休息已经三点多,难道这疲惫还能怪到她么?岂有此理,实在岂有此理。
白绮罗这个贱丫头果然就是故意针对她!
“不过咱们家厨子做饭手艺不稳定啊,晚饭明明很好,熬汤也很好,早饭就一般般了,可能不善于煮粥吧。”白绮罗又喝了一口,她这么嫌弃,倒是没把碗放下:“要不是浪费不好,我早就不喝了。”
她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
八姨太再次接受大家的视线巡逻。
她的手帕几乎要被撕烂,正斟酌怎么解释,就听白修然说:“你八姨娘做的早饭,我说过家里有厨子不用她。她非要干,也不看看自己擅不擅长,真是胡来。”
八姨太险些把饭碗砸了,她强忍着没有真的发火,扯出一张笑脸:“是我想要为您做些事的。”
明明,明明他之前还说她熬得比厨子好!
现在就变了卦,他奶奶的!
白修然仿佛没有看到八姨太几乎绷不住的笑脸儿,继续:“你的心意我懂,所以断不拦了你,亏了你的心意。不过,以后每天早上让厨子和你一起,总归她也能多教教你。再说阿罗起的晚,也吃不了几次你做的早饭。说不定等她下次吃你做的,都是明年了。那时你的手艺也练出来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错,但是就是……怪怪的!
八姨太:“………………好!”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一顿早饭,八姨太吃的心很累,原本每天早上都是她的主场,最能显摆自己得白修然的喜爱便是这一刻了。但是今天,真真儿的觉得一口老血梗在脖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眼看八姨太吃瘪,其他几个姨太太都带了些淡淡的笑意,说真的,他们进门的时候都或多或少被白绮罗刁难过。虽说现在小祖宗改邪归正了,可是总归不能独独她一个人例外吧?
所以不管白绮罗现在是故意还是无意,其他几个姨太太都表示,特别满意。
一时间,大家心情都好,只有八姨太心情不好。
“哦对了,阿罗啊,昨天下午邮政总署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你的包裹。我让下人去给你领了,你昨个儿回来晚,就没跟你说,放在客房了。”
“包裹?”白绮罗似乎有些疑惑:“什么包裹?不会是炸~弹包裹吧?一次炸不成又来一次?”
此言一出,餐厅安静的仿佛一根针都能听见,白修然立刻:“来人,立刻将包裹拿到外面,仔仔细细检查,哦对,同时给警察总署打电话……”
屋子里立刻乱成一团。
白绮罗:“不是,我开玩笑的啊!”
她赶忙按住她父亲大人已经冲到客厅拨电话的手,解释:“应该是我从国外寄回来的衣物。”
白修然:“就算可能是你自己的东西,也还是小心防备一些更好。”
他果断的拨通了电话,白绮罗:“………………”
想抽自己!
让你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没多久,几辆车子呼啸开入白家的院子,众人一脸严肃,视死如归。
白绮罗:“………………”
为首是个小胖子,颠颠儿的跑到白修然面前,这样冷飕飕的大雨天,他汗如雨下,手帕擦都擦不干净:“白副司长,听说您家收到不明邮包,您放心,您一定放心,我已经带着拆弹专家过来了。一定可以保证您及您家人的安全。”
诸位姨太太都僵在客厅,垮着肩膀宛如鹌鹑。
白绮罗的内心毫无波澜,她不等这些人废话,直接一刀子滑了下去。
白修然:“阿罗!!!”
“快隐蔽!”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狼狈的都趴了下来。
白绮罗看着已经被拆开的箱子,又看唯一没动的亲爹白修然,尴尬的冲破天际:“真是我的东西……”
她拿出一条大红的羊绒披肩,“这是给二太太的礼物。”
又找出一条黄色的披肩:“这是给三太太的。”
……
甚至于,八姨太许佳怡都有,只不过,她那条偏生就是个绿色。八姨太内心十分不喜欢!不过,大家都夸成了花,她也只能说……好看!
好看麻痹!我不想要绿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条围巾。
诸位姨太太宛如葫芦娃。
白修然扫了一眼白绮罗偌大的包裹,抿抿嘴,没言语。
一场闹剧,风风火火的开始,鸟么鸟悄的结束。
警察叔叔主动:“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既然包裹是安全的,那么我们就收队了,这一大早的,给您添麻烦了。”
谁给谁添麻烦,这是个令人迷醉的问题。
“等一下。”白修然制止他们,转头问白绮罗:“你等一下是不是要去医院?”
白绮罗点头,她肯定是要去看表姐的呀。
白修然微笑:“那既然如此,就劳烦诸位送一下我女儿吧,正好我也放心。”
白绮罗:“………………………………”
警察叔叔:“………………………………好,好的。”
白修然扫了一眼管家,管家赶紧的:“诸位一大早就过来,都没吃早饭呢吧?来来,兄弟们一起买点吃的。”
他麻溜儿的将钱塞了过去,又回头吩咐帮佣:“厨房还有牛奶吧?给大家拿一些。”
众人:“…………”
白家的画风,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不过白家人倒是没有感觉到旁人的一言难尽,白绮罗又继续翻,翻来翻去,索性直接说:“还有好多是给爸的礼物,不过太多了,等晚上回来再说吧。”
她拍拍手,说:“我去洗个手,先去医院吧。”
白修然眼神再次落在行李上,晶晶亮。
“要不……”
白绮罗回头:“嗯?”
白修然咳嗽一声,眼神还没离开那还没拿到手的礼物:“我只是想说,回来的时候让冯骁送你。”
白绮罗随意道了一个好,满不在乎。
许是正因为此,等白绮罗准备出门的时候,白修然再次重复问题:“知道怎么回来吧?”
白绮罗:“………………”
她低头看看自己,蓝白格子小裙裙,丸子头,身上垮着小包包,一手提着小暖壶,一手提着早餐袋子……………………加上亲爹的问话,这谜一样的春游画风,幼儿园大班,不能更多。
她笑盈盈的保证:“我一定让冯骁送我回来,他不送我就打断他的腿,您看成么?”
白修然露了笑面儿,与女儿一同出门。转头与带头儿的胖队长说:“你回去拟一个悬赏公告,赏金我出。若是能够提供线索,只要确实是真的,就奖一百块;重大线索奖五百块;协助抓住歹徒,奖一千块;若是能够把人带到我面前,还是活人,我出五千。”
众人瞠目结舌,一般穷困人家省着点花,一百块可能生活半年多了。就他们来说,也不少啊,饶是他们在警察总署工作,一个月也不过就是六十块工资而已。
若是五千……这他妈够他们十年不干活的。
北平城里的赏金猎人虽然不像大上海那么多,但是也不在少数了。而且这么大笔的赏金,全国各地的赏金猎人想来都会一下子齐聚北平城。
要说这北平城,可真是要热闹起来了。
“当然,若是诸位有私下里的确实线报,也都一样算的。没道理因人而异,我从来说话算话。”白修然深谙人心,警察总署的这些警察三教九流都识得不少,更容易得到消息,他自然不会将他们排拒在外。
“我们有用的线报也算?”
白修然微笑:“自然。”
“白副司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调查此事,还令千金与陆大小姐一个公道。决计不让这样危害社会的歹徒存在。”
白修然:“那就麻烦你们了。”
白绮罗默默看着士气一下高涨,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找消息的这些人,心中默默感慨:还真是,重赏之下必用勇夫。不管什么时候,钱都是很好用的。
也难怪,她爸虽然位置不是高的了不得,但是却能被各方众星拱月。
有钱能使磨推鬼!
“小姐这边请。”
管家撑着伞将白绮罗送上车,随后将雨伞放在一旁,“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车子很快就驶离白家来到医院,白绮罗并不需要他们相送,自己撑着伞快步进了住院部。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想被众人目光洗礼,被这么多警察送过来已经很尴尬了,更尴尬的是,他们一人手上拎着一袋牛奶,诡异的不可言喻。
眼看白绮罗进了住院部,胖队长掏出管家塞到他手里的“早餐钱”——二百块。
他拿出其中一百,递给身边的瘦子:“这钱大家分了买点早餐吧。另外这一百就放我这儿,赶明儿这事儿过了,哥几个聚一下,吃喝一条龙。”
瘦子哎了一声,搓手,他们这次来了三辆车,一共十二个人,队长又不分,一人能分九块钱呢!
别说早餐,去福门楼都能请一顿了。
买个早餐,一毛钱就够了!
他感慨:“白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胖队长点烟,压低了声音:“我家里那边有点内部消息,现在还没传出起来呢。听说,西直门那边要改建电车轨道。你知道白修然那个香胰子厂吧?那条路,不管怎么建,都绕不过他的厂子。若是真的让他搬走,你琢磨琢磨……”
瘦子惊了:“那胰子厂特别赚钱啊,现在十家有九家都用他们家的香胰子,销路好得很咧。人那么赚钱,肯定不能轻易搬啊。这得赔多少钱他们家才能同意啊。”
胖队长点头:“要不怎么说人家会赚钱,命还好。真是天生的财神爷。而且啊,陆系还有南方那边整天过来溜须拍马的想挖人。市府是完全不敢强制他们搬走,若不然,真就是把财神爷往外推了。所以到时候白家还不是要多少钱,市府那边都得赔偿。”
两个人八卦起来,倒是不着急走了。
只是好端端的医院,几个警察在院子里贼眉鼠眼讲悄悄话,车子堵着大门的路,总归是让人觉得一言难尽。
“嘟嘟!”
汽车的打鸣声传来,胖队长蹙眉回头:“谁他妈要死啊,按什么喇……”
他一瞬间展现了变脸的绝技,立刻:“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立刻让开。快介儿上车。快快,别挡着路。”
市府专用的车子,车上是杨秘书长与奉天陆少帅。
惹不起惹不起。
“少帅,关于这一次陆小姐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妥善的交代,绝对让您与陆大帅满意。”
陆少帅表情淡淡:“我姐姐受伤,我们就不可能满意。”
杨秘书长继续陪着笑,“我们自然能够体会您与陆小姐姐弟情深,所以深感遗憾。也正是因为遗憾,才更要早日找到恶徒,为陆小姐伸张一分正义。”
陆少帅推开车门,回头:“那既然如此,就劳烦了。杨秘书长留步。”
他并没有多说更多,很快就与身后的副官一同咚咚进了门。
杨秘书长尴尬,他……也是来探病的啊!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陆少帅却不管他内心活动,很快的上了楼,一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间内笑声阵阵。他顺着门上的小窗望了过去,这个位置看不到他姐姐在作甚,可是却能看到一个明媚活泼的女孩子。
女孩子个子不矮,小小的瓜子儿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清澈,唇红齿白,美丽精致。而她却又不像是一个假画一样的瓷娃娃,小表情生动的很。
此时白绮罗正在一人分饰两角,一边演懵逼的自己,一边演她爸一大早的各种骚操作。
她绘声绘色的假装白修然:“让冯骁送你回来,知道自己怎么回来吗?”
一说完,立刻转头提上小水壶,点头,做乖乖状:“让冯骁送我,不送打断他的腿。”
陆美丽没忍住爆笑出声,她盘着腿儿,简直当成东北的炕头儿,使劲儿捶:“我的妈呀,笑死我了!”
“悬赏,给钱。”白绮罗叉腰,做出一副土大款的样子:“没办法,就是有钱。”
陆美丽才不信呢,她嗔道:“你就祸害你爸吧。我可不信他会说这个,这段儿是你编的吧。”
白绮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竖大拇指:“表姐英明。”
陆美丽得意洋洋:“你爸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啊。他那种读书人,最是装哗,他一贯不都是清冷高贵的气质吗?会这么说才有鬼了!”
白绮罗:“表姐才不是最了解我爸的,我才是最了解我爸的。若不然表姐你说啊,您还知道我爸什么?”
陆美丽:“哎不是,你挑战我呢是吧?我……”
陆少帅若有似无的扬了一下嘴角,伸手推门,打断了陆美丽的话。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陆少帅默默看着面前两位,视线落在白绮罗身上。
白绮罗被人打断,语气有些不善:“你找谁呀?”
陆少帅一身便服,白绮罗根本没多想。
他径自坐到了床边:“今个儿怎么样了?”
陆美丽笑的止不住呢,她摇头:“没事儿,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她又感慨:“你看看,我就说亲戚要常见,见得少了,表妹都认不出你。”
陆美丽热络的为二人介绍:“阿罗,这是你清和表哥啊。你们见得少,你都记不住了吧?清河看看,阿罗表妹是不是出落的更好看了?”
白绮罗恍惚间想到,陆孝励,字清和,陆系少帅。
陆大帅的独生子。
她那传说中牛逼的远房表哥。
擦,她还以为是陆美丽的另一个小白脸!
白绮罗客客气气:“表哥好。”
她将小暖壶放下,仿佛刚才那个活灵活现表演的人不是她,十分淑女。
陆少帅对她点了点头,也并不热络。
陆美丽掐了弟弟一下,说:“你别板着你那张脸,吓着表妹怎么办?”
陆少帅微微蹙眉,感慨:“姐,你耳朵还没好吧?”
本来就大嗓门,现在声儿更是震耳朵。
陆美丽:“怎么着?嫌弃我声音大啊!”她哼了一声,不满意:“我说你就不如人家小五子,你看我跟他说啥,他也不嫌弃。你这当亲弟弟的还不如人家,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陆少帅:“…………姐,你词儿用错了。”
陆美丽咣当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嚷嚷:“你还敢嫌弃我!”
陆少帅抬头看了白绮罗一眼,转头说:“老五跟你一样耳朵不好用,当然谁也不嫌弃谁。”
陆美丽:“那阿罗也没嫌弃我!”
陆少帅又看她一眼,说:“行吧,只有我嫌弃你。”
这话换来咣咣两巴掌,不过陆少帅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
白绮罗:“表姐,你们坐,我去给你打一壶热水。”
她提着水壶出门,并不与陆少帅多言更多。
白绮罗对人亲近,前提是那人本来就和自己生活中的人重合,她有归属感,自然觉得是一家人。但是陆少帅不同,她当初并没有一个表哥,所以这个人对她来说就是很陌生的陌生人。
总得来说,她是一个对熟悉的人宛如话痨,对陌生人高冷女神的两极化性格。
除非冯骁那种自来熟到无可救药的人死命往上凑,否则白绮罗绝对不可能和人短时间内成为朋友。
“阿罗!”
白绮罗一回头就看到冯骁上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从“白小姐”变成了“阿罗”,所以说对这种自来熟的人,你是没辙的。
“怎么是你打水?我来吧。”
白绮罗看他走进水房,跟了过去,水房此时并没有人,她迟疑一下,认真说:“谢谢你。”
冯骁诧异的抬头,有点疑惑的瞅着白绮罗,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掏了掏耳朵,问:“你说啥?”
白绮罗声音高了几分:“谢谢你!”
冯骁继续掏耳朵:“哎你别说,自从我聋了,别人不大声我还真是听不到,你这声音跟小猫儿似的……”
白绮罗磨牙,又想打人了怎么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用暖瓶子砸他,更大声:“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冯骁终于笑了出来,他扬了扬眉,一本正经:“不用谢。”
顿了一下,又说:“应该的。”
白绮罗:“没什么应该的,总归要谢谢你。”
冯骁想了想,突然说:“既然你这么真心诚意的感谢,那亲我一下吧?这多实在的感谢啊,口头感谢其实没什么用……”
白绮罗一脚踹了过去:“亲亲亲,亲你个头!”
冯骁闪身一躲窜出水房,她竟然一脚踹空了。
冯骁啧啧:“咋了?功力退步了啊?”
白绮罗撸袖子:“冯骁,我今天不踹死你,我就跟你姓!”
“咋地?这么早就要冠夫姓啊?咱们这边也没这个习俗啊!”
白绮罗气的冒烟,她一拳挥过去,冯骁微微侧头就闪了过去,“又没打着哦!”
“冯骁!”低沉的男声响起,陆少帅不知何时站在病房门口,他面容冷峻:“你能不作死吗?这里是医院,别胡闹。”
冯骁挑挑眉,笑:“哪儿是我胡闹啊,这不她非要跟我表现一下打是亲骂是爱吗?……唔。”
白绮罗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他面容瞬间扭曲:“你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啊!”
白绮罗呵呵了一声,夺过水壶,与陆少帅擦身而过,径自回了病房。
若不是这一层全是单间,几乎没住什么人,她也不会和冯骁在走廊胡闹。
白绮罗:“表姐要喝水吗?”
陆美丽:“不用了。”
她扫了一眼冯骁,笑着说:“我这儿也没什么大碍,你们都不用留在这儿,还是一起出去转一转吧。过一段儿小五子就要回奉天了。现在不培养感情多处一处,将来结婚可是要生分的。难道还像我跟我那个冤家似的?”
提起这个,白绮罗问:“他不是在北平么?怎么没来看你?”
只是一问完,白绮罗就觉得自己有点不会说话了,她有些小尴尬,轻声:“表姐,我没别的意思,我……”
陆美丽倒是无所谓:“你看你,我都不放心上你还放心上。他前天晚上就连夜带着他的小戏子回奉天了。我在这边,他还领着人转悠,这不是砸我场子吗?你说要是碰上,我面子往哪儿放?”
“我支会过他了,他今晚会到。”陆少帅突然开口。
“卧槽。你让他来干啥,我真是一点都不爱看见他,让他来照顾我还不如让赵卿春来照顾我呢?最起码还能给我唱唱戏。”
陆少帅不赞成的看着他姐,不过陆美丽倒是懒得理会他,转头儿道:“小五子,赶紧带绮罗去玩儿,别在我这浪费时间。走走走,哦对,清河,你也走。等一下赵卿春要来看我,你在这儿不方便。”
男小三出场,他们确实不太方便留下。
几人一同下楼,陆少帅:“送我一程吧。”
冯骁:“你说话能不这么言简意赅吗?听着像是要叫我送你去见阎王。送你倒是行,不过,你去哪儿?”
此时门外已经变成小雨,他倚在车门上,晃荡钥匙,似笑非笑的:“你是去见她爸,还是去见我爸?”
陆少帅:“你爸。”
冯骁挑眉:“那不成了,我爸今早就坐火车回奉天了。这不是听说你昨晚到吗?他懒得见你,连夜收拾了东西,今早就走了。你瞅瞅你这人缘,也就我吧。怎么着?我亲爹你是见不着了,要不见见我岳父?反正你来了就是那么几件事儿,不见这个见那个。”
陆少帅:“表姨夫我昨晚见过了,那你送我回北平饭店吧。”
冯骁:“那成啊,走吧。”
陆少帅与副官坐在后座,冯骁笑着说:“阿罗,你说我们俩像不像是他的保镖?”
白绮罗:“你可闭嘴吧你。”
一直就听他叨叨,简直脑仁疼。
车子很快停在北平饭店,陆少帅直接下车,似乎想到什么,他回头:“注意安全。”
这话是看着白绮罗说的,白绮罗诧异了下,不过还是乖巧回道:“我知道的,多谢表哥关心。”
陆少帅的手臂搭在车子上,他轻轻点了点,说:“你开车也小心,好好照顾表妹。”
冯骁发动车子,示意他把胳膊放下去,调侃说:“别演你温情大表哥人设哈,阿罗,他恭维你关心你是算计你爸去奉天呢,你可别信他。”
陆少帅觉得要不是白绮罗在,他真就揍这口无遮拦的小混蛋了。
白绮罗歪着头眨眼睛,像是一个好奇宝宝,陆少帅抿抿嘴,立刻:“赶紧滚蛋。”
冯骁耸耸肩,笑说:“恼羞成怒哈!走了!”
车子很快开了出去,陆少帅站在饭店门口,扬了扬嘴角。
“早就听闻白小姐大名,不过传言还真是害死人,没想到白小姐还挺好的。”许是看陆少帅没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副官开了口。
“你觉得她很好?”他缓缓开口。
“可不很好呢吗?长得好家世好,虽说外界传言脾气是差了点,可是我这看着,其实也挺好的。就是活泼的大家小姐,有点小脾气,又单纯又可爱,人不错。根本不像外面传的那么夸张。我就说当年大帅怎么想让白小姐给您做续弦呢?你看,大帅的眼光就是毒。”
陆少帅突然就冷冰冰的看向了副官,一字一句:“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副官猛然间也想到现在这个关系,立刻垂眉:“对不起,少帅,是我多嘴了。”
他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继续:“我这烂嘴也没个把门的,以后再也不说。”
陆少帅认真:“老五和表妹订婚是双方家长议定,更是天作之合,都给我闭紧了嘴巴,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我都不希望他们听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几年前的无稽之谈,有何必要再谈。而且,当时表姨夫拒绝了这门婚事,那么这件事儿就了了。表姨夫既然属意老五,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老五是我兄弟,白绮罗是我表妹,他们以前不知道这件事儿,以后也不需要知道。既然如此,何必让这些事情出来搅了旁人的宁静。平白给人增添烦恼。”
“是,属下知晓。”
陆少帅转身:“上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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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远,白绮罗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说:“我那表哥怎么站那儿跟根儿木头似的。”
冯骁:“军人吗,可不就这样。”
白绮罗直接反驳:“你也是啊,你就不这样。”
冯骁委屈唧唧:“那站累了还不能倚会儿啊,要周围啥也没有,你看我站的比他还直呢。”
白绮罗嗤了一声,“吹牛!”
她往车窗外望了望,问:“你不送我回家这是往哪儿开啊!”
这条街倒是挺陌生的。
冯骁笑着说:“你才看出来不是回家的路啊,这不是要把你拐走卖掉吗?”
白绮罗白他一眼:“无聊!”
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冯骁看她怏怏的不理人,侧头看她:“你看我一眼呗?看我一眼,我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保准你满意。”
白绮罗懒洋洋的转头,敷衍的扫他一眼:“说吧。”
冯骁又笑:“你这也太敷衍了。”
话虽如此,却还是说:“我们去扫姓章的场子。”
白绮罗:“咦?”
她果真来了精神,立刻双眸晶亮:“说说,快说说!”
冯骁感慨:“所以说打架才能激起你的兴奋?”
白绮罗摇头:“不是,跟打架无关,我就是看不上歹毒小人。卑鄙无耻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冯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好,女侠,我们现在先去找个地方乔装改扮一下。然后我们去东边儿的赌场。我知道那家场子的幕后老板是章署长。我们去搞点小动作。”
白绮罗对这个娱乐活动表示十分满意,不过她立刻:“会不会给我爸他们添麻烦?我都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冯骁倒是淡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按照你爸的性格肯定是在婚礼上搞动作。毕竟,婚礼成了你小姨继承章署长的家产才更名正言顺。虽说他们有法律上的结婚证明书,但是民俗还是拜了天地才更好。都不用想,妥妥儿的婚礼动手脚了。”
白绮罗:“…………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冯骁:“什么也没说,不过不妨碍我能猜到。所以,我们先给他们做点预热,不是更好么?土匪因为跟章署长的场子出现矛盾进而报复在结婚当日绑走章署长,搞死了他。你觉得这个剧情是不是更合理?”
白绮罗吞咽一下口水,问:“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扮演土匪?”
冯骁笑了出来:“怎么样?惊不惊喜?刺不刺激?兴不兴奋?”
白绮罗:“…………”
他微笑:“我可好久没出老千了,是时候展现我的技术了!”
白绮罗:“…………”
这货……真特么靠谱吗?
不过,她竟然有点、有点点……小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