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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反应过来,她与马安才之间的恩怨总有一天会算账的,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心上人与夫子之间的事,若要说门路,朱红想了想,家里倒还真有一个远亲在县学里给卫夫子做书僮,跟着卫夫子有好些年了。
朱红于是把这事说了,方伟听后眼前一亮,又靠近肉案一步,慢慢地把视线移到朱红的下巴上,不看别处,看她的下巴倒也能入眼,“那我就多谢姑娘了。”
朱红拍着胸脯承诺,这事儿她一定会办好。
有了朱红的承诺,方伟终于吁了口气,一天紧崩的心情放松了。正事讲完,方伟转身就要走,被朱红叫住。
方伟面色沉了沉,回身后是一张笑脸,“朱姑娘,不知还有何事?”
朱红的脸腮红通通的,微垂首,害羞的盯着桌案,期期艾艾的说道:“方……方公子家住的远,往来县学不太方便,我家还有一处小房无人住,若是方公子不嫌弃,可以免租给方公子住下,那处清静——”
“多谢姑娘的好意,家有父母兄弟,不方便在外租住。”方伟说完,转身匆匆走了。
朱红抬起来头,在原地跺了一脚,一双粗糙的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依依不舍的望着那个修长的背影走远。
方伟匆匆走后从东市街头转了一个弯方停歇,往身后一看,看不到那肉铺摊子,方伟才扶着墙根恶吐了起来,吐了一番,脸色铁青,才发觉手里提着一大块肥肉,看到肥肉他又吐了两口,最终舍不得丢掉肉,还是带回了家。
最近读书郎从县学里回来,时不时都提了肉,这让方家几人欢喜一片,梁氏把肉交给方芳进厨房里处理,她推开了东屋的门。
“四儿啊,那姑娘相貌怎么样?家世如何?看样子是看上咱们四儿了呢?”梁氏心里欢喜,有姑娘喜欢上四儿,证明她四儿有能力,那娶不娶这姑娘那要看这人的家世怎么样了,能不能配得上四儿。
梁氏问到了方伟的痛处,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二嫂正在做晚饭,那娇巧的身姿与朱红的一比较,心里就受不了,这会儿被梁氏提到,他闭了闭眼。
“娘,你不要再说了,是她硬塞给我的。”
梁氏“诶”了一声,接着又忍不住说道:“这姑娘家不顾及名声,三番两次送肉给我家四儿,看来这姑娘也不能娶,是个败家的。”
方伟没有接话,他心里最烦恼的是被马安才骗走的那二十两银子要怎么跟梁氏说。
梁氏还犹自想着方伟的婚事,这次给了夫子银子,过几日得见县令,弄到一官半职儿,明年秋试中了举人,还怕没有姑娘愿意嫁,到那时她可得擦亮了眼睛,家里三个媳妇没什么出息,个个都不孝顺,这次四儿媳妇可要看好了,非要找一个知书达理,孝顺父母的才成。
“娘。”方伟抬头看着梁氏,见她想得入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要他娶朱氏,他是打死也不愿意的,他是一定要娶一个像二嫂这样玲珑巧致的姑娘,这样才有闺房乐趣。
“娘,那二十两银子没了。”方伟平静的说出了口。
梁氏还在做着美梦,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四儿你刚才说什么呢?”
这事儿总是得让家里人知道的,方伟于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梁氏慌了,问他:“什么叫没了?是掉了还是丢了?还是你记错地方了?你不是给了夫子了么?”
方伟本就心情烦躁,刚才是故做平静,这会被梁氏这指责一般的索问,连半点婉转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说了被同窗给骗走,倒是没有说后面跟夫子的那一段。
梁氏这下听明白,可听明白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娘……娘……”
方伟大喊,上前把人扶住。
方家院子里的人听到方伟的惊呼声,齐齐跑进屋来,方二福是第一个进来的,他看到梁氏在不停的翻白眼,心里慌了,把人抱起回正屋,放在床上,叫老三媳妇赶紧去叫方青。
梁氏一向身体健康,不是气势十足的骂人就在不停的打人,元南花从没有想过梁氏也会病倒,这会儿被方二福横了一眼,再不敢耽误半分就出门了。
方青不想来却不得不来,他跟方二福之间的恩怨若说大并没有,就是方河的病方二福不冶,以前方青也避着点,自后来方河打死了狼,方青对方二福的怨气就重了。
他肩挎着药箱,走路很慢,像肩上的药箱非常沉重似的。
元南花着急,可看着这样的方青又不敢催促,只好在一旁跟着干急。
好不容易到了方家院子,里面就传来喧哗的人声,方青往院子里众人瞥了一眼,半点着急的意思也没有。
他上前给梁氏把了脉,只探了一下,就在内心冷笑了起来,梁氏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急得她背过气去,若要冶她挺简单,只要掐一下她的鼻子下的人中穴即可,可是他偏要装模作样的“望闻问切”一番,过了好一许,才不情不愿的狠狠的掐了梁氏的人中穴。
梁氏倒吸一口气晃过神来,看到近在眼前的方伟,第一反应就是问方伟:“四儿啊,你再说一遍,你说你那二十两银子被同窗骗了去——”
话没说完梁氏反应了过来,才发觉身边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特别是还有一个外人老青在。
方二福的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二十两——”方二福立即止了话,见方青冷着脸尖着耳朵听呢。
“人既然醒了,老青你走吧。”
方青没有动,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成?
方二福瞪了方青一眼,一副你想怎么样呢?
方青迎上方二福的目光,“还没有给钱呢?看病要钱的道理不懂么?”刚才他可是听到了方伟败了二十两银子,所以梁氏才晕过去的,不知道方二福会不会为了这事儿杀人灭口,但方青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害怕方二福了。
狼来了的时候,方二福吓得那模样,也只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而已。
说起钱,方二福心里一阵翻涌,他恨不能马上把方青赶出家去,他倒要问问自家婆娘那二十两银子的事,否则一向身子好的老婆子怎么会忽然倒下。
方二福不给钱方青不走。
方二福没有耐心,看着方青没有以前那般怕他,心里恼火的紧,可是横归横,那二十两更要紧,于是从袖口拿出了一文钱甩方青手中。
方青眉目冷淡的出了屋,方二福却在这时警告:“出了这个门可别乱说话啊,小心夜半磕着碰着。”
方青冷哼一声,下次但凡方二福家里的事他是绝不会插手了,休想他再踏入这个家看病,方青在内心发誓。
人走了,方二福刚要问,就见齐氏和元氏两人目瞪口呆的看向方伟。
不妙,还忘记了这两人在,好在两个媳妇儿他还能拿捏,于是上前把两人赶出了门,盯着两人进屋了才把门关好。
齐惠进屋只是个晃子,转眼又出了屋,没想三房的门也开了,两人相视一眼,齐齐靠近正屋。
屋里三人正说话,方伟把原委又简略的说了一遍,这下不只屋里的人听着了,屋外的两人也听着,不仅梁氏再一次气血上涌,连屋外的两人都差点站立不稳。
于齐惠来说,心里却是恨意滔天,家里孩子被狼咬了,拿了三两银子就打发,也不冶病,把人看得如此轻,而读书郎一下就拿了二十两去,结果还被人给编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样的没了。
齐惠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这边元南花却疾走两步来到齐惠身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齐惠问:“大嫂,四弟说的是真的吗?”
齐惠没有理会元南花,扶着墙根站起来,见元南花又缠上来问时,她一把把元南花推倒在地上,从墙角拿起扁担,一脚把正屋的门踹开。
屋里三人一脸愁容,方二福听到声响,正无处泄愤,齐惠就撞上了枪口,齐惠只凭着一时之勇,哪能对付了方二福这个老油棍,刚刚还拿在手里的扁担三两下就被方二福给夺了过去。
扁担入手,方二福不管不顾的往齐惠身上使来,一个追着打一个死命的逃。
院子里弄得鸡飞狗跳的,元南花看傻了眼,赶紧回屋把门闩住躲了起来,从窗户往外看时,只见方二福那一板子一板子的落下,落在肉身上的声音直让人惊骇。
这是要往死里打呢……
元南花是身有体会的,听到那打骂声,她再也控制不住身子的紧张,颤抖的缩在了屋角。
许久,屋外静了,没有半点声音。
元南花抹了一把眼泪,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从窗户往外看,只见齐惠面朝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两个老的一个也不见,四弟也不见了,人就这样丢在了院子里没有人管。
元南花看着,心中惊恐,也不敢出门去看,就这样瞧了两眼,转身回了床上躺着,心里害怕得不敢出半点声。
孩子们都出去玩去了,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了,早知道就该把方美留在家里的。
天黑了,苏小月与方河从工地上回来,一家三口看着有了一定轮廓的房子,心里就高兴的紧。
推门进院,苏小月先是感觉到了院子里的不寻常,紧接着看到了院子里伏在地上的一团,头发凌乱盖住了脸,看不清是谁,苏小月不由猜测,不会是元南花吧?莫非又被方二福给打了?
“大河,你看。”
方河也看到了,他长腿飞快,几步就来到那人身边,蹲身把人抱起,一看,居然是齐惠,只见她脸色铁青,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肌肤,看得人触目惊心。
苏小月过来,随方河把人安置回大房,方河赶紧出门去叫方青。
苏小月看着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人,心中一叹,回身倒水给齐惠擦脸擦身子。这模样是有多大的仇恨,把人打成这样。
虽然苏小月不喜欢齐惠,但看到她这番模样,她也做不出眼不见为净的举动。
待苏小月把齐惠安置好,方青也被方河给叫了过来,方青的脸色还不好,刚走出方家的门出去没多久,他还曾发誓不给方家人看病,这会儿方河过来叫人,他又不得不来了。
近前看了齐惠一眼,方青闭了闭眼,方二福这是要打死自己大儿媳妇呢?看来方二福曾经杀过人的传言可能是真的。
方青把齐惠的药交给苏小月,一部分是擦的,一部分是喝的。
晚上方亮借着月光回来,一进家门才知道自家媳妇出了事,看着方二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直接进了屋,坐在床边,看着闭紧双眼,一脸铁青的齐惠,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如今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了。
第二日天大亮,方亮没有去做工,齐惠醒来后,一眼就看到他,心里那委屈,抓住方亮的袖口,眸里尽是恨意,她说:“大亮,你要帮我,我要去衙门里告他,我要去告他。”
齐惠已经歇斯底里。
方亮只是安静的听着,眼里也有了泪痕,一边是自己的父母,一边是自己的媳妇,他怎么能容许自家媳妇去告父母呢?以她如今身上的伤,若真的告到衙门里去,爹爹肯定是要吃牢饭了,那四弟的前程也一并给毁了。
齐惠见方亮不但没有表态,还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她,他不准她去告,昨日若不是她命大,直接就被公公给打死了,今日方亮也只能看到她坟草一堆。
齐惠还在闹,他不让她去告,她就等伤口好了再去告。方亮一直听齐惠说话,直到她说累了,他才开口,“昨夜我爹和娘把我分了出去,得了二亩半田地。”
方亮心口还痛着,爹娘就这样轻轻地把他分出去了,想想就薄凉。
听到方亮这话,齐惠怔住了,她问:“银子呢?”
“没有银子,四弟被人骗,骗走了银子,再说先前也没有五十两,给方河冶病,还有四弟花销,家里根本就没有银子。”方亮毫无情绪的说,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一夜之间,大房被分了出去,大房得了二亩半的田,跟二房一样,方亮同意了,因为四弟同意他把田地挂他名下,以后都不用缴税。
“你就这样的同意了?”齐惠的指甲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腕,深深陷入肉里。
“嗯”,方亮点头。
齐惠闭上了眼睛。
夫妻之间的情份需要经过几年的时候维护,可要生了间隙却是一瞬间的事,屋里没了声音。
又是去镇上送货的日子,这次有方河参与,干脆一家人连小孩都带上了。坐在方金贵的牛车上,时隔多日再看方金贵,面色略好些了,从伤痛中出来,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同时话也多了。
方河徒手杀了三匹狼,又一次在方家村出了名,方金贵对方河也是异常的热洛,现在他也不再好奇苏小月做什么生意,赚了多少银两,只做本份的事,把一家人拉到张府,就远远的候着。
敲开门,精个小伙出来,看到苏小月,笑颜相迎,可看到方河时,微微一愣,苏小月介绍了方河的身份,包括以后估计就是方河来送菜。
方河力大如牛,以前精个小伙跟苏小月两人一起抬竹筐,停停歇歇得三趟,这会儿方河出手,一竹筐子他一只手就给顶了起来,左右肩上搁一个轻轻松松的进了屋。
精个小伙和厨房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厨房主厨见方河力气大,正好有几个大酱缸放地窖,几人准备搬上来,因为地窖有台阶,他们正想着办法,这会儿瞧见了方河,立即向苏小月请求,能否帮个忙。
一般放地窖里的大酱缸非常大,也沉重,一放便是好些年,听到他们请求,苏小月有些不高兴,要方河给人做苦力呢。
方河却一脸无所谓的答应。
三个大酱缸,方河上下三趟就搞定,待酱缸搬出来的时候,连苏小月都傻眼了,这么大的酱缸,没有三四个男子能抬得出来,没想方河就这样扛在肩上慢慢地上来。
看着方河用力后微红的脸,上前拿帕子给他擦汗。
厨房里的人一片感激声,酱缸搬出来,几人清洗好了,过几日晾干又要搬入地窖,几人不好意思又开口,待下次方河过来送货的时候,顺带帮忙,方河也是一口答应。
拿了银子出了张家的门,苏小月担忧的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腿伤刚好,搬几百斤重的酱缸,下盘受力,怕牵动腿伤。
方河含笑,揉了揉苏小月的头,他身材高大,苏小月站在他身边,他的手略抬高一点就能碰到苏小月的头。
苏小月俏脸微红,刚才方河那使劲的模样,她居然会有心动的感觉,莫非她喜欢的是那种精壮的男子?她侧头看方河,却发现他养了这么些时日,还是有些瘦,瘦长瘦长的,并没有电视里的壮男模样。
她又看向方河的手臂,不知他使力的时候肌肉会不会鼓起来?
“看什么?”方河垂首看她。
“没什么。”苏小月这么说着,脸越发的红了,果然是某片看多了,老喜欢胡思乱想。
两人上街买了细面粉就回了村里。
方家院子里很安静,也不知方二福和大房闹得怎么样,方河把竹筐放回屋后,方为却主动的倒水洗脸。
苏小月看到小小方为变得越来越懂事,心里也跟着高兴。
转眼到了收豆子和水稻的季节,清晨,方河背起方为,苏小月跟他一起来到田地里,方为放在田埂上玩,两个大人就在田里收豆子。
一亩棉花田,有了方河在,两天就摘玩花了,一亩豆田也最多三四天就能收完,稻田再晚几日。
忙活了一天下来,苏小月有些腰痛,方河把她拉出了田里,“你跟为儿坐着等我,最后一点你就不要下地。”
有男人在,苏小月的确有些犯懒,这几日忙下来,腰痛,四肢也不舒服,究竟是没有干过农活,前身也不怎么干农活,身子没有练出来。
坐在田埂上,苏小月看着田里挽起袖口的高大身影,下午的阳光还是很烈的,由于热,方河的袖口挽得有些高,每次用劲的时候,那手臂上豉起的肌肉,苏小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正看得入神,田地另一头也有一个人忍不住看了过来,她是罗二梅的大儿媳妇,叫李八雪,她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起劳作的丈夫方小川见她停了下来,不高兴了,“看什么呢?”
方小川循着媳妇儿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田埂上坐着休息的苏小月,苏小月刚嫁过来,还只有十五六岁,算起来是位少女,跟久为人妇的李八雪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得方小川有些目不转睛。
方为口渴,叫了两声,苏小月才反应过来,含笑回头,给孩子倒水,却发现水已经喝完,于是向田里的方河喊了一声,不久处就是山脚下,那儿有山泉水流下来,虽不是村里的主泉流,却是这一带劳作的村民打水的地方。
方河抬头看了苏小月一眼,应了一声,却不小心瞥到了对面盯着苏小月瞧的方小川。
方河皱了皱眉,见小媳妇就要走,于是从田里出来了,“我也正好渴了,一起去。”
苏小月微愕,看方河认真的眼,有股莫名的甜意。
于是一家三口去了山脚下打水,那儿刚好没人,不用排队,三个人来到水源处,苏小月和方为站在水源下边一个积水的洼池里,她帮方为洗脸洗手,去热气。
方河用水壶装满了水后,也跟着来到下面,把袖子全挽了起来,把手臂洗了一通,苏小月看到他那麦色肤色的手臂上像打了油,一颗一颗的水珠儿往下落。
方河去了热气,回头望了苏小月一眼,见小媳妇盯着自己祼露在外的手臂瞧,脸上微微一红,却也没有把袖口拉下去,反而在洼池边没动,甚至他松了松襟口,露出刚毅的脖颈,还有性感的锁骨。
苏小月瞪大了眼睛,看方河那无意识的动作,要不是他垂首在水滩里掬了一把水,她都会怀疑他是故意的吧?可是当看到方河掬了一把水洗脸时,那水珠从喉结处流下,苏小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男人……
苏小月忙别过脸去,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回身后,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两人,苏小月认出来了是刚才在田里另一端劳作的人,是罗二梅家里的,因为对罗二梅不喜,所以他们一家人,她也不想打交道。
苏小月看到了李八雪,于是回过身来,见男人还一脸呆呆愣愣的望着水池,似乎在想问题似的,她来到男人身前,把男人襟口拢起扣好,又把男人的袖口给拉了下来。
方河的脸越发的红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苏小月,眼底有亮色,任她整理自己。
“这是大河,大河也来接水呢?”
一把声音打破沉寂,方河回过头来,就看到方小川虽是对他说话,那眼光却时不时瞥向苏小月。
方河沉了脸,他向方小川点了点头,侧过身把苏小月挡在身后,向方为招了招手,一把抱起孩子,拉着苏小月就走。
两人走远,方小川的视线追了上去,盯着苏小月那娇小的身子瞧了半晌,再反应过来时,就见自家媳妇盯着水源下的洼池发呆。
收了几日的豆子,家里的差不多了。
这日寅时,天未亮,方河起身,往床上的娘俩望了一眼,眼底染上了笑意。他穿上外衣,推门出去。
方家院子里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音,只有草从中传来蛙声。他来到屋后,松了松筋骨,开始练起了拳。
一套拳练完又回到前院,掬了一把清水洗脸,抬头时,听到东屋的开门声,方伟一身长衫从屋里出来。
这个相处不久,感情不深的四弟。
方河洗了脸进屋,屋里母子两睡得正香,他抬手摸了小家伙的额头,没有什么汗,接着又摸了苏小月的额头,额头上有汗,他拿干巾子给苏小月擦了擦额头和鼻梁边上的汗水,又坐在一旁,拿蒲扇扇风。
半晌,苏小月不热了,居然比先前还睡得更沉了起来,方河忍不住想笑,在她脸颊上偷了一个香吻,起身出屋。
今日方河打算去趟苏家村,那个老好人家里田地多,就两口子,肯怕忙不过来。
上了村里的大路,前面看到了方伟走路的身影,读书郎去县学里,方河本来就有意晚几步再出门,没想脚步快了些,转眼又撞上了。
“二哥。”方伟看到方河,叫了一声。
方河点了点头,“去县学呢?”
“嗯。”
一下子冷了场,方河也不想慢步的与读书郎耗着,于是说了两句,就快步的往前走去,转眼就没有了踪影。
方伟歇了一把,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心里有些惊讶,大河走路也太快了,气都不喘一下。
苏阿吉有哪些田地,方河都打听清楚了的,他先是去就近的田地里瞧了一眼,就这么早的苏阿吉已经在田里了,袁氏却不在。
方河于是走远了些,来到山脚下的田地里,他拿出镰刀收豆杆。
一个大清早的,太阳还未当空,方河已经把苏阿吉山脚下的豆杆割完,他一堆一堆的捆了起来,接着是左右肩上一边扛两捆,压得脑袋都不见了,也不怕那豆杆子刺人,大步流星的往苏阿吉家里走。
在村口遇上苏家村的人,个个驻足瞧来,不知他是谁。
也难怪苏家村的人不知道,苏阿吉嫁女儿嫁得静悄悄地,两口子只请了几个相熟的吃了饭,心尖上痛得宝贝疙瘩就这样给送去了方家村,对方还没有派人来接,还是两口子把人亲自送过去的,所以没有人知道苏小月嫁的是什么人。
看这身材高大,一身好力气的男人,扛着四捆豆杆子,步子沉稳的进了苏阿吉的院子,个个都跑到院子外瞧,这是苏阿吉的什么人呢?
方河把东西放下,也不叫人,转身又出了院子,看到村人,略颔首,依法泡制,来回了好几趟,山脚下的豆田就被他全部收了回来。
毕竟是开荒的旱地,东一块田西一块田的,不一定聚集在一起,有的田大有的田小,方河身段灵敏,在田硬上如履平地。
苏阿吉没有回来,袁氏也送饭去了,袁氏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村人说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扛了好几捆豆杆在她家院子里。
这还是稀奇,袁氏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来是谁,匆匆来到院子里又没有看到人,村人说人已经回去了,看这时间,快到晌午,怕是回去了。
袁氏转头又出了门,寻到苏阿吉把情况说了一遍,苏阿吉放下手中的活,两人匆匆往山脚下走,只见来到自己的田地前,上面光秃秃的,甚至连割豆杆时掉落的豆子都被捡了起来,看来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
苏阿吉叹了口气,见袁氏摸不着头脑,有些忧心,于是安慰道:“你别担心了,你应该知道咱们遇上了一个好女婿。”
“好女婿?”袁氏惊讶的看着苏阿吉,苏阿吉看向田里,“他帮了一个上午的工,没想收了这么多去,你下午瞅着点,去东边山头瞧瞧,他估计会去那儿,到时候记得送壶水去,他走这么远来,可能没带水,东边山头没有山泉水,要喝水得走很远。”
袁氏笑了,“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