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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继祖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宫本的话:“高家祖祖辈辈从来没跟日本人交过朋友,以后也不会!来人,送客!”
一名护院得令,朝宫本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恼羞成怒的宫本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高继祖,你会后悔的。”又朝山本嘀咕了几句后,三人离开了高家祠堂。
回到高家大院后的高继祖依旧难平心头的愤怒,他打开书房门,请周坤生他们出来。
从书房出来的几人见高继祖铁青着个脸,料想,高继祖肯定是在生日本人的气。
周坤生劝慰道:“高爷,消消气。为小日本气坏身子不值得。往后的日子还长,得从长计议呀。”
高继祖气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紧捏的拳头用力砸在桌上,情绪激动地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矮东洋不仅害死了我儿子,还要我去当汉奸。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呀。”
张立邦说:“高爷,对付日本人,光凭生气是没用的。自从小鬼子来了之后,他们烧杀淫掳残害了我们多少兄弟姐妹?这个仇迟早要报。我相信,连贵兄弟不会白白牺牲。接下来,宫本急需运走的货物肯定还要找其他地方,而能大批量运载货物的,只有周、高两家管辖的码头;所以,咱们得预先计划好对策,防止宫本狗急跳墙。”
张立邦的话不无道理,高连贵遇害后的第三天,急需运走货物的宫本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去趟周家,跟周家掌柜周仕林会上一会。
下午三点,宫本的脸色如同此刻阴沉沉的天,灰暗且带着倦态。
三天来,他为了那批货费尽周折,但能想到的法子都尝试过了,结果,一无所获。
今天,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要跟周仕林谈一谈,希望能通过大河浜码头,来运走国内已经催了又催的货物。尽管希望渺茫,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宫本来到周家大宅,这时,天,下起了雨来,尽管不大,却也将他淋得湿漉漉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护院通报过后,宫本被领到客厅。
周仕林捧着紫砂壶在思考什么,见宫本来了,放下壶,朝宫本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宫本脱下长褂交给护院,在椅子上坐下来。
“不知宫本先生找周某有何贵干哪?”周仕林面带微笑地问。
宫本料想对方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干脆,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周仕林听了,一脸歉意道:“宫本先生,周某的码头比不得‘下滩’大码头,运输货物的能力有限。前阵子,八区区长周大猷在上海的一位做陶器买卖的朋友,包了鄙人码头三个月的货运。所以,先生只能想想别的法子了。”
周仕林不会合作宫本早有预料,不过,为人阴险的宫本也想出了一个没办法的办法,他想用杀一儆百的法子来恐吓周家老大。
他说:“周爷。在下平时忙于生意对随从疏于管教,这才导致高家公子被害。尽管,事情发生后,我再三督促商行里的一些员工,要他们规矩做人;但是,老话说得好,世事难料;保不准还会出现一两个小野这样的败类;万一再发生类似高连贵这样的不幸事件,在下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周仕林从宫本的话里嗅到了威胁的味道,当下,胸中的怒火迅速升腾。他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锐利的目光直视宫本。
他说:“宫本先生。您大概还不了解周家在镇上靠什么出的名?玩命,知道吗。周家没别的,玩命的大有人在。”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浮现出笑意。
那是一种诡谲的笑,宫本看了心里没来由地发毛,他知道,周仕林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不是他想听的。
周仕林说:“哦,对了。不管怎样,周某得谢过宫本先生的提醒,往后万一周家出了什么状况,说明跟宫本先生您有直接关系;至少,跟您的随从有关。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届时,周某也只能找您聊一聊了。”说罢,一掌拍在桌子上。
这一掌,看似没用多少力气,但是,宫本看得真切,被周仕林拍过的地方,坚硬的木头桌面上竟出现一个依稀可辨的掌印。
宫本明白,周仕林使出这一招,无疑是向他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只要周家出了事,周家人就会随时找他兴师问罪,甚至,取了他的性命。
宫本觉得有点头疼,他甚至觉得今天来周家提运货事宜,简直是自讨苦吃。他看着桌上的掌印,几个大字浮现在他脑海:此地不宜久留。
碰了壁的宫本只能与周仕林道别,灰溜溜地走出大厅。经过院子的时候,正在练功的周夫人扔出的一把飞刀,几乎擦着他的耳根子飞了过去,噌的一声,钉在了木柱上。
周夫人扔刀子的力度很大,以至于整个刀刃没入柱子,只剩下刀把在微微颤动。
宫本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愣在那里不敢动弹。
周夫人走过来,歉意的对他说:“真抱歉,这阵子没怎么练,手生了。没伤着您吧?”
好一会,宫本才回过神来,他明白,周夫人这一刀是故意扔偏的,周夫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在展示周家的实力,是要宫本明白,周家无庸人,谁敢跟周家作对,周家每一个人都有能力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离开周家大宅的宫本回到住所。一进门,见大厅里站着几个陌生人,觉得意外,问手下这些人什么来头?
陌生人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抢先开了口:“宫本先生。我们是从山东菏泽来的,我叫郑三,大家喊我郑大炮。我跟贵国的皇军是朋友。这次来丁蜀,是想找个人,我们跟这人有些过节,已经寻找此人多年,但一直没找到。如今,我们打听到这人就在镇上,所以,就投奔您来了。只要宫本先生能帮我们找到那人,我们几个任凭您差遣。”
“哦。”宫本听了来了兴趣,他说,“帮你们找人可以,但我是个商人,讲究公平交换。那么……”他没再往下说,但他知道,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郑三回应:“我们知道镇上有几个家族跟您有过节,我们愿意帮您对付那些家族,只要您同意帮助我们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宫本的兴趣越来越浓,他问:“那么,你们都会些什么?要知道,这些家族的人不是普通百姓,个个都会武功。如果没点本事,恐怕……”
“宫本先生请放心,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郑三说着,对同伴里的一位小个子说,“林子,露一手给宫本先生看看。”
被称作林子的小个子应了一声,矮了矮身,猛吸一口气,腾身上了房梁。
这一手轻功绝活把宫本看得呆了一呆,随即,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他夸赞的点了点头,说:“确实不错。但是,镇上能人辈出,武功高强的人也不少。光靠上梁的功夫,恐怕不足以对付他们。”
郑三料想宫本还想试探他们的身手,就朝宫本说:“这样吧。在下武功底子薄,没什么招数,空有一身蛮力。如果,宫本先生想看看,在下就献丑了。”说罢,大步踏出客厅。
他顶着绵绵细雨,来到院子里一棵粗如水桶的大树跟前,运足了力气,大喝一声,对着粗大的树干一通猛拍。只见,足有七八米高的大树在他的捶打下,如同狂风中的小树苗,竟摇摆不止。
“好!”见此情景的宫本不由喝起彩来。他说,“这样吧。今天,你们就在我这里住下,晚上我为诸位接风。我相信,咱们的合作会是非常愉快的。”
第二天一早,下滩码头来了一批不速之客,负责“陶业联营处”的山本,带着史耀民和一队日本士兵,将正在装卸货物的几个工人赶到了凉棚下,还将货主抓来审问。
接到消息的高继祖匆匆赶到码头,见到史耀民后便问是怎么回事?
处在两难境地的史耀民无奈地摊了摊手,凑到高继祖耳朵跟前低声说:“高爷。耀民也无能为力了。高家得罪了日本人,遭他们报复是迟早的事情。这个……您应该也能预料到的吧?”
这时,山本对随他而来的胖翻译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胖翻译便大声对高继祖说:“你是码头的负责人吧?山本先生说了,这个货主有问题。”说着,指了指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货主。
高继祖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铁青着说:“有问题?他会有什么问题?我们合作多时,运输的都是陶器。难道,陶器也是禁运品?我想,你们是故意来事的吧。”
胖翻译将高继祖的话翻译给山本听。
山本有些恼火,因为,他与宫本商议的报复计划现在被高继祖一语道破了。他又对胖翻译叽里咕噜说了好一阵。
等他好不容易说完,翻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看着高继祖,迟疑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高爷。您可得把持好了。如果,山本长官真的在船上搜出东西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高继祖闻言,理直气壮地说:“高某做事向来坦荡,何惧无中生有的罪名。要搜尽管搜好了。”
胖翻译见高继祖全然不知这件事的严重性,不禁有些着急。他决定下猛药,他凑到高继祖耳朵跟前,严肃认真地说出一句让高继祖脸色变了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