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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折手背上灼热一片, 仿佛血液都要跟着沸腾, 他想要甩手,却被人紧紧握着,冰冷的温度自接触的地方传递,躁动的花朵逐渐平静下来,只是缠绕在指尖的花瓣,像是快要滴落的鲜血, 更像是受了伤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肯定不是正常的朱砂墨!
阎漪还在发愣,拇指反复摩挲着那朵娇艳的曼珠沙华, 脸上透露着不可置信。
方才被问及他的计划,本以为是在替他人不平。
他杀了真正的云洁绣, 让外来的魂占据了她的躯壳。
他将云洁绣嫁给注定没有前程的勤王, 将她当做棋子。
他欲将勤王与云洁绣所生之子立为储君, 让他自小与亲生父母分离。
他利用无辜的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本以为这人会指责他,质问他,甚至跟他决裂,短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疯狂的想法, 或将人拘在此处, 限制他的自由,或将人带回地府, 化为亡魂掌控在自己手里, 偏激执拗的心思, 他强忍着自己不动手伤了他。
以为他手上的花会自此枯萎,没想到恰恰相反,竟是让这朵花真正成活。
他激动地扣住云折的肩头,“你刚才……想了什么?”
云折有些懵,直觉他问的和这朵花有关。
可他没想过让这朵花活!
想必这花也不能是听他的话才变成了活物!
想了想,云折道:“什么都没想。”
阎漪对上他满眼真诚的目光,哑然失笑,却也不在意,只是握着他的右手,拨弄着他纤长的指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回去吧。”
“???”
他们已经在太子殿了!
不确定他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云折试探道:“回哪儿?”
阎漪抬头,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笑道:“你想回哪儿?”
云折:“……”
他记得这人最是不愿提及回去的事,今天怎的自己提出来了。
他不拘待在哪里,在任何地方他都能很快习惯,只是他在破香笺里住了数百年,离得久了难免会想要回去,只是阎漪对他这般想法似乎极度不快,所以他也从未说出来。
正犹疑着,瞬息间眼前一片漆黑,周身被森冷的气息笼罩,被人紧紧困在怀里,云折下意识闭眼,陷入一片混沌,意识回笼时,却是更为森冷的寒气侵袭全身,被身边的人护着才不至于凝结成冰。
睁眼时,两面漩涡,一面长廊,正对着一扇实木大门,光滑的大理石台,上空悬着整齐的高脚玻璃杯,柜台后,原本规矩摆放的酒水已经被排得乱七八糟。
这是他生活了几百年的破香笺。
他们就这么回来了?
不打一声招呼,扔下他一手制造的烂摊子就走了?
没了太子,皇后,群臣,还有东宫的所有人,会有什么遭遇?
虽然满心的疑问,却无暇顾及,现在的客栈里气氛太过不同寻常,空无一人便罢了,这森冷的寒气,实际上是来自冥界的阴气,破香笺里冥界的客人向来很少,就算有如秦广王和六天宫的宫主到来,也会刻意隐了阴气,以现在客栈里的阴气,除非地府十殿阎王齐聚,否则绝无可能达到现在的阴寒程度。
云折皱了皱眉,神色凝重,正想向身边的人询问,却见阎漪正盯着长廊的尽头,看起来比他还凝重。
“怎么了?”
话音刚落,没有回应,蓦然间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径直走进长廊,两侧的房间飞速略过只能看到几个黑点。
破香笺并不限制员工走动,却少有人走进这条长廊,云折曾经闲着走过一回,却始终到不了尽头。
阎漪面色冷硬,却没有多余的解释,又或是来不及解释,他忽然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抬手一挥,木质的房门开始旋转,凝成一道漩涡,云折来不及惊讶,便被拉了进去。
布景变化,不再是一望无尽的长廊,也不是如其他房间一样封闭,漩涡的另一边,似是一处深渊,他们此时站在一处悬崖边上,还没看清深渊底下是何模样,阎漪已经带着他跳了下去。
脚踏实地,云折抬头,瞳孔一阵紧缩。
四周尽是海蓝色的冰壁,面前一处旋转式隧洞,不知从何处透出来的光亮,透过冰凌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有些晃眼,隐约瞧见一道红色的人影,云折眼睛一亮,立即从某人怀里退出来,迎了上去:“守宫神大人?”
终于是见到一张熟面孔!
宗灵七非天宫的宫主言诺,也算是破香笺的常客了。
言诺淡笑道:“回来了?”
无故翘班几个月,云折心虚,只点了点头,问道:“其他人呢?”
言诺:“打发去了人界。”
云折不解,还要追问,就被身后的人扯进了怀里,阎漪直言道:“如何了?”
言诺摇头:“阴气汇聚已有月余,始终没有出来。”
阎漪沉吟,他从来不知道破香笺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更不知道两人口中说的人是谁,听两人打着哑谜,他也不多问一句。
言诺视线落在云折身上,这人是天界的人,本也该被打发去人界,或送回天界,但他又是破香笺里工作最长的员工,老板对他似乎极为信任,又有两人如今不掩亲昵姿态,当是可信之人。
审视的视线刚移向别处,整个海蓝的空间剧烈震荡,阎漪神色一怔,下意识护住怀里的人,周围森冷的阴气骤然涌动,朝着隧洞的方向而去,深渊上方的阴气同时朝着同时呈漏斗一般朝着同一个地方倒灌,如暴风呼啸,云折只觉得耳中轰鸣,大脑瞬间便会炸掉一般。
他忽然明白,老板打发了其他人去人界,或许并不是出于不信任,而是如今的状况,若非长居阴寒之地的神,怕是难以承受的住。
阎漪释放自身阴气笼罩怀里的人,看着隧洞的方向,双目赤红。
直过了一个多小时,涌动的风暴才渐渐止息,前方的隧洞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痕,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云折揉了揉刺痛的耳根,凝神看向失了璀璨光亮的隧洞,渐渐现出一道人影。
那人银发披散,额前一颗淡蓝色的玉坠,茶金色的瞳眸低垂,淡青色的绒袍,雪白的翅羽收拢,脸色暗沉,破香笺里最熟悉的人,阔别几月,云折却全无心思叙旧,视线落在老板身后的狗皮膏药上。
人形的狗皮膏药,双手搭在老板身前一只手从绒领处钻进衣袍,另一只手扣住下颌,而被调戏的人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没抗拒。
似是意识到外人在场,狗皮膏药抬头,洒脱一笑:“哟!来接我的?”
“……”
“……”
“……”
痞里痞气,一副欠揍的嘴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