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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你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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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泳池的水较深, 余知奚的个子小,脚不能踩到池底, 很没有安全感。她也不会游泳, 只能扒在周延卿的身上,她本就已经觉得很尴尬了, 这时候又听见周延卿的这一句话, 尴尬地想推开周延卿往水里钻。

    余知奚到底没敢真的让自己掉进水里, 她把脑袋转开, 吸了吸鼻子才道:“不要开玩笑了,我想上去。”她的声音里透着委屈, 仍执拗地不去看他,大约是在怪他的意思。

    周延卿的动作顿了一下, 扬声喊顾洲拿浴巾过来。顾洲靠近时明显感受到气氛不对劲, 根据他几年来和周延卿的相处之道,这个时候他要是多做停留, 一定会有危险。

    他小心翼翼地把浴巾放在泳池边上,转身就想要迅速地离开。刚跑出去几步, 被周延卿叫了回来, “去帮她买一套可以换上的衣服。”

    虽说去买衣服也比待在这里强,但是他想了想, 尴尬地问道:“知奚啊,你的尺寸……”话还没说完, 就接受到周延卿突然凶狠的目光, “顾洲你想死是吗?”

    顾洲硬生生把没说出口的几个字给憋了回去, 想来自己也是头铁,这么直接地问一个姑娘的尺寸,这个姑娘还是老板的相好,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可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周延卿短暂地思考后,说出解决的办法,“你让前台的姑娘去买吧,找最近的店买,差不多能穿就行了。钱直接从我账上扣,速度快一点。”

    顾洲听完,应了一声就溜走了。

    周延卿也是等到顾洲离开后,才把余知奚抱上泳池边,让她在边上坐着。浸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没有水的阻隔,余知奚的曲线一览无遗。周延卿不自然地咳了咳,拿浴巾给她披上,好在浴巾足够宽大,可以把她整个人抱起来。

    余知奚的手攥着浴巾,眼睛周围一圈都是红红的。她坐在泳池边上,两条腿还在水里浸着,周延卿稍微朝她的方向靠近,“吓得这么厉害?”

    余知奚摇了摇头,湿答答的发梢上滴下几滴水。周延卿又靠近一些,把手臂交叠着放在余知奚的腿面上,再把下巴支在上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那你在怪我吗?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语气柔柔地服个软,余知奚就完全没有办法对他发脾气。他的头发也是湿湿的,还在嘀嗒水,偏了偏脑袋,有些可怜巴巴的。余知奚越看越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对他说什么重话,“没有怪你。”

    周延卿鼓了鼓腮帮子,仔细思索着,“是谁告诉你,让你来这里的?”

    余知奚这才想起自己来顶楼的目的,她老实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她做错了事情。周延卿一锤定音,“那就怪这个经理,如果他不让你到顶楼来,我就不会吓你,也不会让你掉到水里。都怪他,我把他开了行吗,你别生气了。”

    余知奚再清楚不过,这是句玩笑话,总不能真的因为这样的小事情,把一个兢兢业业的员工给开除了,这于理不合。她只能给两人铺个台阶,想把这件事情略过去,不要再提了,“没有生气啊,被你吓了一跳罢了,你也知道我反射弧比较长,现在才觉得害怕。”

    周延卿静下来,回想他刚才问的那句“能不能吻你吗”,突然有一点点后悔,还好她只是当成玩笑。又或者说,她其实是明白了却根本不考虑这个问题吧。

    掌下是一层湿透的薄薄的布料,因为浸了水现在冰凉凉的,有点担心余知奚会不会感冒。他伸手去摸了摸余知奚的脸颊,果然也是一片冷冰冰的。周延卿把手收回来,用力地搓了两下,再去捂余知奚的脸颊,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回暖一些。

    初秋的风提前带上点寒意,周延卿开始后悔刚才和余知奚闹了,就算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他也知道姑娘家家的很容易就会生病。

    余知奚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想笑,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天真得有些可爱。她轻轻推开周延卿的手,“才快到十月份呢,怎么搞的像大冬天掉进水里了一样。”

    顾洲很快拎了一个袋子回来,余知奚大老远看着袋子上的标志就觉得眼熟,好像是她经常看见的一个牌子。但她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个牌子是什么,进了室内的浴室之后,打开袋子才猛地记起,她的睡衣好多都是这个牌子的。

    只有一间浴室,周延卿就坐在外边等着余知奚出来,同时也是担心余知奚有什么事情喊他,他隔得太远了会听不见。他的头发完全是湿的,他随意地拿手往后薅了两把,不让头发垂下来挡住自己的视线。

    一抬眸就看见余知奚穿着粉色的睡衣从里边走出来,这个颜色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睡衣的款式也很有少女心,无袖的上衣加一条三分裤,上衣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可爱的兔子头。披散着头发站在那,不折不扣地居家小姑娘打扮。

    周延卿喉头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去看顾洲,顾洲也是一副诧异的模样,显然也不知道前台的小姐姐会给余知奚买了一套睡衣。

    其实不止是睡衣,那位小姐姐甚至还给她买了贴身的内衣,虽然很感谢,但余知奚还是很想知道这个小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让她帮忙买衣服,不是因为自己和周延卿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余知奚站在原地,虽然不是什么暴露性感的内衣,但接受着周延卿和顾洲的视线,莫名有一种羞耻感。周延卿很快反应过来,先把顾洲赶走,跟余知奚吱了一声之后,连忙小跑着进了浴室。

    余知奚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刚才看见周延卿的人鱼线了,这是不是所谓的“年轻男人的肉/体”。

    她跺了两下脚,今天出门是不是该看看黄历,怎么都是这么尴尬的事情啊。

    男人洗澡的速度会快很多,周延卿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换回了西装。头发简单地吹了一下,只有半干,柔软地发丝垂着,看上去格外乖巧无害。

    周延卿也莫名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平时在家里,余知奚不在自己的房间时是不会穿睡衣的,相反得穿简单的休闲装。不过只是个睡衣罢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周延卿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带你下去吧。”余知奚“嗯”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下楼。

    大概是顾洲识趣地过去拦住了那些保镖,他们没有跟过来。从顶楼到周延卿的办公室,只有一层的距离,等电梯从底楼上来也要时间,周延卿干脆带着她去走楼梯。

    两人彼此无言着到了楼下,前边的周延卿推开门,楚弈刚好走过,周延卿没由来地慌张,退后一步挡住余知奚。楚弈本是没想多在意的,却因为周延卿大幅度的动作而感到好奇,他停下步伐,往回走了几步在周延卿面前站定。

    往他身后左右望了望,想要一探究竟。周延卿也不算人高马大的,不能把余知奚全部挡住。楚弈又站着不走,摆明了不看清楚不离开的架势。

    周延卿破罐子破摔地快步上前,直接捂住楚弈的眼睛,楚弈使劲抵抗着,周延卿费力地挣扎。直到看见余知奚跑出去老远,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才松开捂着楚弈眼睛的手。

    楚弈没好气地推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发什么疯?”

    周延卿拍了拍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故作一副极度嫌弃的样子,“没什么疯,看你不顺眼,想恶心你而已。”

    刚才的挣扎中,楚弈多少还是看到了一些,他哼笑一声,无情地揭穿,“所以你刚这是……在公司玩情趣扮演呢?深情霸总和无知少女?”

    周延卿啐了他一口,面色沉沉,“闭嘴。”

    余知奚跑进周延卿的办公室后,才刚松了口气,平缓一下呼吸,门外又响起什么动静。余知奚下意识地想往休息室跑,跑了几步听见周延卿的声音,“别跑了,没人。”

    余知奚停下,有一种想要仰天长叹的冲动,估计也被楚弈看见了,真的是把脸丢得干干净净。“那怎么办啊,我总不能穿着这样下班吧,经过一楼大堂的时候,肯定会被人看见的,也太丢人了。”

    “那直接去地下停车场?”很快周延卿否定了自己这个提议,“下班的时间,停车场的人也不少。”

    周延卿不想告诉余知奚,他刚刚才被楚弈色/情嘲讽了一番。他斟酌着开口回答,“我让顾洲把电风吹拿下来,你把衣服吹干?”

    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这个办法,余知奚点了点头。于是接下来的好久一段时间里,余知奚一边用电风吹吹干衣服,一边给周延卿念材料报告。

    周延卿的耳边充斥着电风吹启动后的噪音,一度怀疑自己今晚的梦里大概都会有这样的响声,令人感到绝望。

    而事实证明,周延卿不仅是那天夜里,就连第二天,他的脑海里依然回荡着余知奚吹衣服时“轰轰轰”的噪音。

    第二天余知奚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周延卿正窝在沙发里,身上盖着一层薄毛毯。余知奚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去厨房里问阿姨。

    “阿姨,老板不是一向起的早吗?他今天这是……在客厅露营?”

    阿姨叹了口气,端了碗粥给余知奚,“哪能啊,先生大早上就起来了,我在厨房里做早餐,回身的时候就看见他倒在沙发上,我一摸他脑门可烫了,但他非说用不着去医院,躺一躺就好。你去劝劝他,这么烧下去哪成啊,人都给烧坏了。”

    余知奚端着粥过去,他安静地睡着,没有因为她靠近而醒来。她摸了摸周延卿的额头,果然像阿姨说得那样,烫得吓人,两颊处是异常的红晕。

    他眼下有一圈青黑,她叫着周延卿的名字,轻推了推他。他睁开眼,今天的双眼皮褶皱尤为深,眼里却很久都没有一个焦点。

    确实是烧得厉害了,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问一句“怎么了”。

    “我和张叔一起扶你,马上去医院。”已经有点意识不清,再这么下去,非得把脑子给烧傻了。

    周延卿反手捉住她的手,把她小小的拳头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明明就连笑起来都很勉强了,却还硬要嘴硬。“哪有那么严重啊,只不过小病罢了。昨天你用电风吹的时间太长了,我现在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声音,真的太烦……”

    他的说话声越到后边越轻,余知奚要靠得很近才能听清他有气无力的话。她不再和周延卿商量,直接和张叔一块把周延卿扶起来,朝外边走。

    周延卿脚下虚浮,摇摇晃晃地找不到重心,余知奚和张叔费力地稳住他。他逞强着,“我说了没事了,余知奚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余知奚应承着,“听听听,我最听你的话了。你乖一点不要闹,我带你去看一下医生。”这话让人搞不清到底是谁听谁的话。

    偏偏周延卿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听清楚余知奚的话了没有,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好不容易把周延卿弄上车,周延卿病怏怏地坐不住,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整个人栽进余知奚的怀里。他躺在后排的座位上,余知奚让他枕着她的大腿。

    她想过坐在副驾驶座上,这样周延卿可以躺的位置会更多一些,但是万一有个刹车,周延卿可能会因为惯性从座位上掉下去。想到这余知奚还是决定坐在后排看着周延卿。

    余知奚出气一般地揉乱他的头发,就叫他不要太浪吧非不听,这下可好,都快被烧成大傻子了。她哪里是个助理,有时候她根本就是个保姆才对。

    提前打了电话给顾洲,让顾洲安排一下医院的病房。顾洲过了五分钟左右,回了个电话给余知奚,“医院那边已经交代清楚了,你先照顾一下老板,公司这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余知奚应下之后挂断电话,刚把手机放回随身带的包里,却突然被人抱住了手。躺着的人脸色惨白,只有两抹异常的红晕格外突出,像是脆弱的瓷娃娃。

    他侧了侧身子,把脸放在余知奚掌心蹭蹭,是无意识的动作。余知奚鬼使神差地顺势摸了摸周延卿的脸,在他撒娇的瞬间,余知奚的心跳似乎都骤停了一拍。

    原来周延卿迷糊间,撒娇的威力有这么大的。不过她早就多多少少领略过,每每他装可怜装无辜,都让余知奚狠不下心来做任何事。

    生病了难受,他哼哼唧唧地说着什么,余知奚听不清,努力俯下身去听他说的话。可他只是连续喊了几个“余知奚”,就再无下文。

    余知奚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一个小孩睡觉似的,“你乖一点,马上就到医院了。”

    周延卿有时候会用哄小孩的态度对待余知奚,余知奚也常常是这么对待周延卿的。各自都自以为自己的心理更加成熟,偶尔把互相当成小孩子来看待。

    医院隔得不远,司机很快在医院大楼门前停下车。因为顾洲提前打了电话给院长知会过,早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在那等候,周延卿被抬上了推车,依然不愿意松开余知奚的手。

    无奈之下余知奚只好跟着平车跑,在外人看来仿佛是情侣之间的一方病危,而另一人十分担心地跟在平车旁,直到把病人送进抢救室。

    实际上周延卿只是被送进了高级病房,而他不过是发了高烧。

    医生给他挂了吊瓶,又开了一些药,吩咐着余知奚这些药的用量。余知奚一一记下,医生又道:“自从车祸之后,他自身的免疫力明显下降,像你刚才所说的游泳后吹风受凉,是以后最好不要发生的事。也没有其他什么大碍,但是最好留院观察一天吧,近期流感也挺严重的。”

    周延卿睡了一个早上后醒来,迷蒙之间只记得找余知奚。余知奚应了一声,“怎么了?”

    周延卿对着她眨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是这样,反复数次。就在余知奚站起来准备去找医生过来看看,是不是因为延误了救治的黄金时间,周延卿脑子会不会已经坏掉了。

    他倏地捉住余知奚的手腕,声音虚弱,“这是现世报吧,我昨天就不该和你瞎闹。”

    余知奚轻哼,“有本事你就再接着浪啊,不过你也别说我马后炮,我昨天就有一种预感,你可能要生病。”

    周延卿委屈地瘪了瘪嘴,“我昨天也担心你会生病啊。”

    余知奚丝毫不怀疑,如果她不安慰两句,他下一秒会哭出来,“好了好了,不委屈,给你抱一抱行不?哄小孩都是这么哄的。”

    说着,余知奚俯下身象征性地搂了搂他,拍拍他的后背。正要起身时,余知奚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双手臂箍住,让她无法动作。

    周延卿的脸近在咫尺。他笑起来,让余知奚想撕烂他的假脸,“哄小孩可以敷衍一点,哄我可不行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