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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实木地板冷的钻心,瑶安呆呆站在那里,地上一个个湿湿的小脚印,是她踩过的地方。
文莱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瑶安·罗斯柴尔德,凯瑟琳外交长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半年前与亨利伯爵的儿子订婚。此次从X星回来,是因为从圣罗兰学校毕业,要回到赛坦星举办订婚典礼。你在学校时主修的课程是艺术与文学通史,喜欢烹饪,与母亲关系不穆。这个应该怎么说呢……嗯,你很爱你的母亲,但凯瑟琳女士似乎并不像你爱她那样爱你。”
他们把自己调查的清清楚楚,瑶安迷茫地眨眼,看着文莱眼镜背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他说,“唔,真抱歉。耽误你成为上将太太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文莱探身过去,手撑着下巴看她,“一张白纸就能数的清你的经历,瑶安小姐,你还真是单纯到过分。”
卡维尔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偶尔喝口酒,听着文莱说话。
其实从头说起来,瑶安只是这件事的无辜受害者,凑巧被当做人质掳过来,作为与赛坦星帝国对峙的筹码。而她复杂的身份只是另一种凑巧罢了。威胁这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文莱仍旧乐此不疲。
她太有趣了,恃强凌弱总是会让人有一种奇特的快感。
瑶安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一步,咬唇不语。
和两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共处一室,她没有任何回击之力,这种身陷沼泽的感觉让瑶安浑身发抖。而比起面前这个斯文俊秀的男人,瑶安更怕的是坐在一边的卡维尔。
他盯着她的眼神,像是只豹子在看自己的猎物。
旁边,文莱再次开口,“瑶安小姐,在今天下午五点钟,我们与赛坦星帝国高层进行了一次通话,详细说明我们提出的条件,并希望他们认真考虑。”他用夹子摆弄着旁边的冰块,挑了挑眉,“但是,您的几位叔父似乎考虑的不太认真。”
“他们拒绝了我们所提出的条件,你知道的,这个结果无论是于你还是于我们,都是不太乐观的。”文莱的声音沉下来,“你想要活命,我们也是。如果我们活不成,你也别想安然无恙地回到赛坦星。”
瑶安的手垂在身侧,紧张地攥起拳。尖锐的指甲扎入手心未愈的伤口,有血滴落在地板上。
文莱看着她,“所以明天的时候,我们会给你安排一次与你母亲的通话。”他笑着,“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
话音刚落,卡维尔忽然开口,对着文莱,“你可以回去了。”
他点了根雪茄,两只手指捏着,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脸。文莱耸了耸肩,起身冲卡维尔笑笑,“好的,船长大人。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意料之中,他得到的回应只是一个“滚”字。
门开而复合,锁舌嵌入锁孔,“哒”的一声脆响。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Vodka的味道浓烈醇香,瑶安看向杯子,已经见底。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台灯,卡维尔交叉双腿坐在昏暗灯光下,脸部轮廓深刻,清醒不染醉意,像是瑶安曾在书本上见过的古希腊雕塑。这位在星际诨名赫赫的卡维尔船长其实并不如传闻般凶相毕露,鼻梁高而挺直,西方人的深邃眉眼,眼珠是最深的蓝色,睫毛长到过分。
只是他身上匪气太盛,让人不敢接近。
瑶安现在没有任何想要欣赏美的欲望,她只想逃。但身上粘滞着卡维尔的目光,她手脚僵硬,几乎动不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倒是笑了,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瑶安抿了抿唇,心中天人交战挣扎过后,还是不敢违逆,慢慢往前挪动。
卡维尔难得耐心,手搭在扶手上,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等瑶安站在他面前一米远的时候,他才又吸了口,发出第二个命令,“坐过来。”
沙发的位置并没多大,他懒散坐着,已经占去大部分的地方。瑶安挪着碎步过去,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臀悬了一半在空中,小心翼翼地坐下。
那些小心思一眼就可以被看透,卡维尔完了弯唇,并没拆穿,反倒自己往她那边挪了挪,然后抓着她的手腕放到眼下。
瑶安有一双漂亮的手,细而修长,肤若凝脂,她养尊处优,时时都被保护的很好,洁净肌肤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翻过来,手心处却有一道森长的疤。本来已经快要结痂,但是今天用水一泡,又露出了粉白的皮肉,中间的地方在往外渗血。
殷红的血液衬在洁白肌肤上,鲜艳如雪中腊梅。
“你是蠢吗?”卡维尔掀了眼皮看她,“偷着洗澡也不知道把伤口包上?”他把烟拿在左手上,似笑非笑问她,“还是你想把这条疤留下来,以后每次看见,都会想起我?”
瑶安垂着眸子,双腿并拢坐的端正,没说话。
卡维尔也不想要她的回答,伸手弹了下烟灰,然后将雪茄塞进她手里,淡声吩咐,“拿好。要是落了灰烧破了我的沙发,你今晚可就不好过了。”
半截烟身上还存留着他的温度,烟雾熏到脸上,瑶安难受地用手背揉眼睛。但没揉两下,就被卡维尔给捉了下来。
他刚才起身去拿了瓶碘酒和一些纱布放在茶几上,又握着瑶安的手腕,就着那个姿势将烟重新含回了双唇间。
这举动让瑶安感到无措。
卡维尔却没解释什么,只是用棉签蘸了些碘酒,沿着那条破了的皮肉一路抹过。
他粗蛮过分,力道不知轻重,瑶安疼的吸气,下意识猛地往回抽手。但动作太大,染着碘酒的棉签在卡维尔的手背上滑过,留下来长长的濡湿的一道。
安静两秒,卡维尔缓缓抬眸看向她,眼里蒙上层阴霾,“嗯?”
仅一个单音节的词,但已经足够有震慑力。瑶安整个人缩在沙发的角落,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卡维尔缓缓启唇,“我说,过来。”
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手指粗糙的触感,那是常年摸枪而磨出的茧。手心微微刺痛,瑶安抱着膝盖,不断地往后退缩。
雪茄快要燃尽,卡维尔的耐心也已经告罄。
他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拽着瑶安的脚腕将她扯出来,而上身压低,整个人覆盖在她的胸前。瑶安像只受惊的小兽,剧烈惊吓后不管不顾地胡乱踢腾,她的脚因为踩在地上太久,还有丝丝的凉意,几次踢在卡维尔的小臂上,最后被发怒的男人狠狠攥住。
“我说的话你都忘了是吗?”卡维尔拇指按在她眼下的位置,而后滑落到她的脖颈处,轻轻握住,“我说,不要试图激怒我,后果不会是你想要承受的。”
瑶安瞪大眼,半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脸上,几丝被含入口中。
卡维尔并没有用力,但那种被人扼住咽喉的屈辱与恐惧还是将瑶安快要逼到绝境。她无声地落泪,喃喃地对他道歉,“我很抱歉……”
那副饱受蹂.躏却又故作坚强的样子,美的让人发狂。
纵横星际十年,卡维尔见过太多的美人,但是没有一个像瑶安这样,让他有那么强烈的欲望要占为己有。他从来不是个重欲的人,对男女情.事也毫无兴趣,文莱曾不止一次地笑话他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能让他搂着睡的只有枪。
但现在……好像有了些微的不同。
瑶安穿着半袖衬衫,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抵在卡维尔的胸前,他空出另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合并在一起,再按向她的头顶。女孩止住泪,琉璃一样的黑眼珠盯着她,有一瞬的呆滞和不可置信。卡维尔曲起一条腿压上她的下身,大手顺着她衣摆下的空隙灵活地摸到后腰。
那块肌肤温软而滑腻,是卡维尔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粗糙的军装裤摩擦在牛仔裤上,卡维尔顿了下,手掌覆上她的小腿。
热度隔着布料传递过来,瑶安猛地打了个哆嗦,对接下来即将发生事情的恐慌让她绝望。她吸了吸鼻子,在卡维尔的手顺着腿往上行的时候,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她哭着喊,“你别碰我!”
瑶安扭动身子,拼尽全力挣开卡维尔的手,双手撑着沙发往后躲避,眼中溢满泪水,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句,“你别碰我……”
卡维尔抿唇,对她的躲闪感到不快,捉住她的脚踝想要再将她拉到身下,却激起了瑶安更加剧烈的反抗。她膝盖顶起,猛地撞向卡维尔的前胸,闷闷的一声重响。
这样的攻击,卡维尔可以轻易躲避,但鬼使神差的,他就那么凝视着她的脸,动也没动。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瑶安双手环着胸,大哭出声,“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痛苦多无辜,我本来好好的,我的人生好好的,凭什么莫名其妙被你卷入这样的地方。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没害过你,我已经尽可能的乖了,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你现在还要做什么?难道我就要莫名其妙地在这里等死吗,我本来可以回家的,我已经两年没见过我妈妈了……你们为什么都这么不讲道理不讲道德呢……”
卡维尔双臂撑在她身侧,蓝眸紧紧凝着她苍白的脸,忽然就很像碰碰她的脸颊。
那里已经被染湿,泪水蜿蜒着滑过下颔,惹人心疼。卡维尔回想起来,从开始到现在的这几次见面,无一例外的,他都会惹得她哭。
他很想对瑶安说一句“其实我刚才都是吓唬你的”,但是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对待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质如此特殊,已经在他的掌控之外了。现在局势紧张,没有时间让他沉浸在情情爱爱中,何况是跟面前这个与他站在完全对立面的女孩子。
卡维尔已经冷静下来,本想要起身离开,但身下女孩儿低低地抽泣,那张小嘴里吐出的,全都是他不喜欢的话。
“我有未婚夫的,我就要订婚了。我的国家就快来救我了,求求你,让我回家吧。”瑶安半睁着眼,几近呢喃,“求求你,别这样,我还想回家好好生活的,我才十七岁,还要嫁人的……”
听着她一遍遍提起她的未婚夫,卡维尔怒极反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浑身都不畅快,就连刚才的那丝怜惜也被甩到了脑后。
“你是在跟个海盗头子讲道德伦理?”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冷,“如果我真的在乎这些,你就不会在这里。”
“宝贝儿,”卡维尔用食指抹去她眼角的泪,转而抹在她唇上,力道之大像是要揉碎那嫣红的两片花瓣,语气低而缓慢,“别对我期望太高。”
看着他幽蓝的眸子,里头毫无温度,像是淬了毒。瑶安再忍不住,拼命挥开卡维尔的钳制,将脸埋进旁边的靠垫里,嚎啕大哭。
这些天,她精神几近崩溃,是意志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她看重自尊,所以即便在惊惧到顶点,也只是默默流泪,不会失态徒惹笑话。像现在这样崩溃,是第一次。
因为卡维尔让她觉得,她从出事到现在所坚守的那些、所期盼的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可以被他轻而易举地击垮。
她就是个可怜虫,是个笑话。她所有的一切都攥在他的手中,前途灰暗。
情绪崩溃后便就是无所畏惧,瑶安陷在自我的世界里,哭的昏天黑地,完全忘记了那天晚上卡维尔掐着她下巴说他最讨厌哭着的女人。
她连压在她身上的火热躯体什么时候翻身下去都不知道,衬衫下摆因为褶皱而翻起,露出细腰嫩白的一截。但瑶安对此一无所知,只顾宣泄情绪。
卡维尔站在她身后头痛地揉着额角,他心烦意乱,想直接提起那个软趴趴的女人扇两巴掌再丢出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以后会后悔。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恼人的声音,卡维尔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
过没多久,路易敲响了门。他体贴地送上来了一包纸巾,关切地看着瑶安伏在沙发上的背影,还问了句需不需要他做些夜宵,省的哭饿。
卡维尔怒火攻心,随手抓了烟灰缸就朝着路易砸了过去。玻璃猛烈撞击上金属脑壳,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路易被打懵了,愣怔看了屋内好久,才缓缓吐出句,“oh,my god!”
路易临走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奇迹。
在船长的屋子里这么肆无忌惮的哭,还能活的好好的,连一根毫毛都没被碰。
这个晚上,瑶安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坐起来,眼睛肿的睁不开,嗓子也哑了,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小屋子。
再仔细想一想之前的事,瑶安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卡维尔的房间。
她趴在沙发上,背上是一件歪扭盖着的外衣,看样子应该是被扔到她身上的。手心上的碘酒还没褪色,黄澄澄的一片,昨天的记忆潮水般回笼,瑶安隐约还能记起卡维尔摔门而去的情景。然后……她就在他的房间里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一晚上。
瑶安艰涩咽了口唾沫,甩下肩上的外衣逃也似的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