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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v章购买比例为50% 但房屋多年没人住, 瓦片碎的碎, 破的破,也没几块好的, 坐哪身旁都漏雨。他挤在大门屋檐下的小石墩上, 前后左右都在滴雨, 湿漉漉的, 让人浑身不舒服。
何大进已经跑上头去修屋顶了, 修到他那块, 噼里啪啦得响,宋金更烦了。
他抬头喊:“你就不能等天晴了再修啊。”
一会传来何大进轻蔑的回话:“屋顶就是得下雨天修,才知道哪儿漏水。你不帮忙还瞎嚷嚷,你这叫什么来着……四什么五什么来着……”
宋金皱眉,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他怒了:“我就从来没干过这个!你个泥腿子。”
农民干活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常卷起裤腿在泥地里干活, 久而久之就有了泥腿子这个喊法。但多带着蔑称的意思,宋金这等于是骂人了。
唐三胖说:“金哥,我们中国人, 祖上十八代谁不是乡下人呢,这是骂祖宗了。”
宋金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下去了, 但理智告诉他除了这不用查身份证, 去哪都容易变黑户。就算是买假丨身份证也得要钱。他长叹一口气, “寄人篱下啊——”
不等他感慨完, 何大进已经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浑身都淋成了落汤鸡。
宋金见他浑身湿透,动了动嘴没再跟他吵了。
何大进比他能干他知道,也吃苦耐劳,但说的话也难听。
没法有好感,却也没法理直气壮讨厌他。
“好饿。”唐三胖中午吃了点鱼,但没吃米饭,不耐饿。本来说要去换米的,结果下起了大雨,农户都忙着收谷子收花生去了,没人得空。他问,“大进哥,现在我们干嘛去?”
何大进说:“晚上去捕鱼,可没网,别人也不会借我们。那鱼竿你也别借了,万一断了没法赔。我们织几个鱼篓去放着,我去砍竹子。”
“我去帮忙。”唐三胖问,“金哥你去吗?”
何大进说:“把‘吗’字去掉,不去也得去。”
宋金没吭声,他可不想吃白食。
山上全都是竹子,郁郁葱葱长满一山。盛夏时节,被雨水一浇灌,叶子不是翠绿色,而是变成了墨绿色。
风一刮,刮落叶子上的雨珠,哗啦洒了三人满头。
三人中,何大进个头最高,也瘦,五官说不上俊气,但十分端正爽朗。
唐三胖面相敦厚,身材更敦实,耳鼻眼看着倒不油腻,反而有种弥勒佛般让人觉得亲近的感觉。
宋金是三人中的颜值担当,一米八的个头,匀称的身材,俊朗的脸庞,开口声音好听,闭口时气质沉稳可靠。
然而现在三人都成了落汤鸡,毫无颜值可言。
宋金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一寸高的泥地,光亮的皮鞋早就被糊成了泥墙,每一步都要忍受脚底泥泞的纠缠。
唐三胖走得也不轻松,他本身就胖,三百多斤的体重让鞋子深陷泥坑,仿佛走的是沼泽地。
等两人气喘吁吁走了十几步,一抬头,健步如飞的何大进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听见竹林中,有竹子被砍得簌簌发抖的声响。
宋金抹掉满脸雨珠,说:“这人属牛的吧。”
唐三胖想了想,说:“我们都是七十二,属狗。”
“……我去你妈的。”宋金抬腿就要踹他,谁想鞋底被糊糊吸住了,脚抬起来了,鞋还陷在泥坑里。
什么破地方!
宋金和唐三胖千辛万苦来到竹林,何大进已经伐了两根竹子,把枝叶全削干净了,一见他们就说:“扛回去吧。”
“我想歇会。”唐三胖坐在厚实的竹叶堆上,也不知道身上的是汗还是雨,抹了又抹。
何大进说:“三胖,你就该多动动,跟我去果园,准能瘦……”他说着突然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种的一片果山,目光远眺,还能看见他的果山。
农历六月正是李子、桃子丰收的季节,这雨一下,李子桃子都要“开口笑”了——裂出一道道口子来。
品相不好的水果就算再好吃,也卖不出高价。
何大进重重叹了一口气,想起大儿媳说的话来,辛苦一年,一场雨就能让你白费劲,进城打工多省心。
宋金自从碰见何大进,就没见他丧气过,总是精力无限,像无限充电的电池。这都一晚没睡,还能收拾屋子、做午饭、修屋顶、砍竹子。
见他叹气,一点都不习惯,还有点不自在。
他问:“叹什么气呢?”
何大进想摸自己的烟杆子,没有,烟瘾犯了。他说:“没啥。”
说了也没用,说了难道这雨还能停吗?
“走,扛竹子,回去还得削成竹篾,编成竹篓,没时间了。”
宋金这次没抗议了,这不都是为了活下去,更何况肚子饿,没力气再跟何大进拌嘴了。两人难得握手言和,正想着唐三胖怎么没出声,一瞧,不知什么时候唐三胖已经躺在竹叶上,以雨为被,睡着了。
宋金和何大进咋舌。
这也太随遇而安了吧。
宋金和何大进扛了两根竹子回去,唐三胖也没醒。何大进怕他睡死过去,把他叫醒了。唐三胖揉揉眼,起身问:“你砍好竹子了?那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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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竹篾是个技术活,何大进在屋里的废弃物里找到一把柴刀,磨亮了后依然锋利,伐竹很快,削竹篾也很快。
他手起刀落,“嘶啦嘶啦”地划过竹子,劈出一段段竹子,再削成一片片竹篾。
宋金和唐三胖边在旁边烤衣服边瞧,动作太干净利落,隐约有种侠气,不由得就看得入神了。等宋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看人削竹子削了半天,顿觉自己奇怪得很。
他咳了一声问:“今晚晚饭怎么办?”
“我想吃米饭。”唐三胖说,“等会烤干衣服,我去换点米吧。”
“成。”宋金说着就往裤兜里掏钱,摸了好一会,手都没抽出来。
何大进见他手在兜里放了半天也不掏出来,问:“钱呢?”
“没……”
“没什么?泡烂了?”何大进差点跳了起来,“钱!”
宋金终于抽出了手,但是手里空荡荡,根本没有。他说:“大概是……掉了。”
何大进瞪直了眼,气得跳了起来:“宋金!你个蠢蛋!”
宋金心里尴尬,可又拉不下面子,说:“不就是三十块钱。”
何大进举着柴刀冲他嚷:“三十块钱是我们全部的钱!可以换15斤米,三斤猪肉,两斤油!你这人到底会干啥,什么都不会!活了72年,会干啥,会干啥?”
宋金被他手里的刀晃得眼都直了,真怕他一个冲动把刀扔过来。他躲躲闪闪说:“我只会赚钱,花钱,哪像老哥您,十八般武艺都会。”
“那你倒是去赚钱啊。”
“我……”宋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赚钱的办法,这穷乡僻壤的,要不是亲身来,他还真不知道在市区几十里地外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何大进怒火没消,又质问了一遍:“你倒是去赚钱啊!”
宋金生气了,“嚯”地站起身,把还没完全烤干的衬衫迅速穿好,说:“你太欺负人了,散伙!”
“散就散,做你的大土豪去吧。”
宋金咬牙,这一咬察觉是真牙不是假牙,瞬间出戏。
——老天让他变成年轻小伙,到底意义何在呀。这么作孽的话,还不如让他维持72岁的身体。
宋金暗暗叹气,朝唐三胖说:“保重,我走了。”
唐三胖懵了神:“金哥别走啊,我们三个不是一伙的吗?”
宋金说:“三个和尚没水喝。”
他留下来也没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连他最擅长赚钱的事都没法做,还把钱弄丢了,他还能做什么?宛如废物,有什么脸留下来。
唐三胖留不住宋金,追到门口了宋金也没停步。见他还要跟,拍拍他的肩膀说:“三胖,别再寻死了,好好跟着何大进,他不会让你饿死的。”
“别走了金哥,你说的,没银行卡没身份证没户口本,能去哪?”
宋金摇摇头,还是走入雨中,离开了这间灰瓦土屋。
唐三胖瞧了许久,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伙伴。他回到屋里,何大进还在削竹子,见他一个人进来,哼唧说:“走了更好,你伤心什么?”
唐三胖坐回小矮凳上,好一会才说:“金哥心眼不坏。”
“我晓得,但嘴贱,还怕吃苦。”何大进“嘶啦”地削下一片竹子,往屋外头看,大雨磅礴,雨雾绵绵,这都快天黑了,雨也不见停。
他时而瞧看,雨不停,还是不停。
宋金还是没回来。
该不会真是被他骂走了吧。
可是他能去哪?
何大进边削边想,锋利的柴刀又一次“嘶啦”往下划。突然手指吃痛,低头一看,食指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往外涌,瞬间染红了整个手掌。
正扒拉着竹篾的唐三胖抬头看去,差点跳了起来。
“大进哥!”
唐三胖只想吃饱,这是他一辈子的追求。何大进对原本生活的依恋和宋金的宏图霸业都不是他想的,只要能吃饱,不干坏事的前提下,什么都尝试尝试,都是可以的。
晚饭是鱼汤,唐三胖拿了一百去跟村民换了米油盐。鱼下锅前用盐腌制了半个小时,然后下锅煎,煎到两面金黄,立刻放入泉水,汤水立刻变色。炖煮二十分钟揭盖,满屋飘香。
唐三胖深深吸了一口气,香味扑鼻,令人心情愉悦。
宋金拿着刚用竹子削好的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一口说:“真鲜。”
“野生的鱼加山泉水,当然鲜。”唐三胖把竹碗竹筷子分给他们,舀了饭就开始吃晚饭了。
何大进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当做一顿普通的饭默默吃了起来。他吃饭速度很快,这是常年养成的习惯,略有点狼吞虎咽。他没有怎么吃肉,吃了两条鱼尾巴,其余的就留给他们吃了。
吃完后他说:“宋金,跟你商量个事,剩下的钱归我管吧。”
宋金自知上回的事让何大进对自己掌管钱财的能力失去了信任,一时也不好拒绝,就把钱给了他。
何大进仔细收好钱,说:“我先去睡,等到了凌晨我去看看有没有鱼,多的话我就喊你们一块运鱼去集市卖,换了钱就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
宋金说:“一定要买牙刷。”
这两天他用砸烂的柳条枝刷牙都快刷出血来了,再刷牙都要没了。
等吃完鱼,宋金和唐三胖收拾完碗筷,洗完澡也去睡了。
今晚的床依旧硬邦邦,宋金还是睡不习惯,又是半夜才入睡。
等到凌晨,他依稀听见旁人起床,估摸是去看鱼的。他想起来跟何大进一块去,但实在太困,想着眯一会眼,结果就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何大进就快步跑了进来晃他们两个,说:“有鱼!有七八条,快起床,我们进城去。”
唐三胖勉强睁开眼,问:“要这么早吗?”
“这里离市场有四五十里地,我们没车,得走出去,远着呢。趁着鱼还没清醒,赶紧进城,否则太阳一出来,容易死。”
唐三胖缓缓坐起身,准备去洗脸了。何大进见宋金还没醒,探头附耳说:“宋金,有鱼了,可以换很多钱。”
沉睡的宋金猛地睁开眼——醒了。
……
凌晨的月亮还没有完全沉落,斜斜挂在天边,像一盏泛着微弱火光的油灯,为三人照亮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