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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 旁边冲出一堆人来,拽胳膊的拽胳膊,拖手的拖手,硬要把周善往巷子里头塞。
为首的就是先前那个笑得满意的老妇人,她抹着眼泪道:“囡囡,我知道你早恋被班主任骂了不想上学, 但是那也不能离家出走啊,这几天快要把奶奶担心死了。”
这里的热闹很快吸引了大批等待过马路的人的目光。
傅其琛几乎片刻就领悟到了对方的意图,挺身拦在周善身前,“真当这世界没有王法了?大街上就想强行拐卖!”
那老太婆的反应很快,“我认得你, 你就是那个骗我家囡囡私奔的小混混!要不是你我家囡囡怎么会离家出走。”
她嚎得情真意切, 围观群众不由指指点点。
“这才多大啊, 就开始早恋了, 现在的孩子怎么了。”
“那个小混混还说人奶奶是拐子呢。”
“就是, 好好的闺女跟个混混跑了要我也生气。”
老太婆见目的达到,连忙指着周善的鼻头骂, “你妈都被你气到医院去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家见你妈,铁石,绑也要把她绑回去!”
一个黑壮汉子拿了条麻绳出来,看着傅其琛的眼神颇为恶意, “臭小子滚开, 不然老子连你一起绑了。”
周善先是躲在傅其琛身后, 像是这情景吓傻了一样,她看到看似慈祥实际上气势汹汹的老太婆时,立马挤出两行假得不行的眼泪,嚎啕大哭,声音十分悲切,“奶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妈住院了?她现在在哪,我要去见她。”
不仅是傅其琛,就连那行人都被周善这个操作给弄懵了。
那些人不由腹诽道:“别是个傻子吧。”
老太婆跟那个汉子交换了下眼神,老太婆就“和蔼”地笑了,“好,囡囡,咱们回家。”
他们一行人齐心协力地挟持着周善往马路边停着的那辆面包车走去。
“等等”,傅其琛拦住了他们,“既然伯母都重病了,我这个未来女婿不去看看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周善:……
老太婆:这些孩子一个个读书读傻了吧。
汉子对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狞笑了下直接圈住他的脖颈,“行啊,你小子跟我姐赔罪去。”
他们在路人看大戏般的眼神中轰轰烈烈地往那辆面包车上走去。
一上车,那些人的态度立马就变了,老妇人的表情瞬间冷淡下来,“先迷了,晚上直接塞到棺材里,时辰一到就封棺入土,这小子随便找个黑窑子卖了,卖到的钱给弟兄们打点酒喝。”
汉子笑了,“五奶奶,果断人啊。”
那个五奶奶却没搭理他这茬,而是眯着一双毒蛇般凌厉的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周善一圈,“我不管你是装疯还是卖傻,但你今天上了我这趟车,就别想下去了。”
她给旁边人一个眼神,两人迅速领悟,各自用了块白绢捂住周善与傅其琛的口鼻。
一分钟,没倒;两分钟,没倒;……五分钟,没倒!
五奶奶不满地看了那两个办事人一眼,亲自从车上摸出个瓶子,拿了两块新的白绢在里头浸泡了会,才嫌弃地丢给那两个办事的,“换新的。”
换新的也没用,十分钟过去了,周善仍旧眨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同她对视。
那药该不会过期了?
五奶奶将信将疑地打开盖子,深深地嗅了下,这一嗅可了不得,那个呛味差点直接把她给熏晕,药劲足足的。
面包车上的人也都傻眼了,周善跟傅其琛蒙住口鼻的白绢也掉了下来。周善嘻嘻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跟他都已经对所有药物产生抗体了。”
五奶奶脸色发青,“绑了。”
周善异常乖顺地伸出手腕,“绑紧点,不然容易松开。”
五奶奶觉得自己被两个傻子耍了,气急,干脆转过头去闭目养神再不敢说话。
底下人知晓她的心意,不仅把人拿麻绳绑了,还有布团塞住周善跟傅其琛的嘴,眼睛也给蒙上了。
他们觉得这两个学生大约真是个二傻子,在这种情况下,周善只是撞了撞傅其琛的肩膀,傅其琛也迅速领会到她的意思,往旁边让了下,然后,周善就枕着他的肩开始睡觉。
敢情人家真当踏青郊游来了!
面包车里的空气有些凝滞,他们都是正常人,没见过这种奇葩,一时间,车子里都沉默了。
面包车行驶了大约两个小时以后,从平坦的柏油马路变成石子路,面包车开始颠簸。
目的地应该十分偏僻,傅其琛安然养神,心里默默数着,车子往哪个方向走了,一共拐了几个弯,在他的脑袋里清楚印了下来,中途这些人又下车推了两回,才摇摇晃晃到了地方。
是个阴森的村子,此时那些人终于舍得把二人的眼罩给摘下来。
周善眯着眼睛扫了村子一圈,身后的人开始推搡她,“快点走,吉时要到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村里的祠堂,已经设好了灵堂。
灵堂里挂满了白幡,又有三进黑幡,各写了挽联,每进黑幡的中间都设了张供桌,第一张供桌上摆着大大的黑白遗像,遗像下方誊好了死者的姓名“王清生”,遗像旁边是个空白画框,与此对应的是张空白的庚帖,似乎在等着写上女方的姓名。
第二张供桌上供了四牲,第三张供桌上放了一对巨大的龙凤喜烛,不过却是白色的。喜烛后面的白色帷帐里,就停着灵柩。
原该有的“奠”字也被换成了白双喜,微风摇过,十分阴森。
黑白遗像上的王清生神情有些诡异,居然像是在冲着周善笑。
面对这样一个布置诡异的灵堂,那个五奶奶也有些害怕,她给王清生的灵位上了三炷香,“这是你自己挑好的丫头,我们马上就送她到地底下去陪你,到时候就莫要回到阳间来招惹活人了。”
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周善跟傅其琛,表情终于有点波动,但是那种波动也只是一瞬而逝。
“来人,先给这丫头换上喜服,拜堂成亲后就塞到棺材里让她跟清生长久做伴。”
祠堂外面围着一群村民,似乎对里头有什么忌讳不敢进来,看到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学生时眼睛里攒动着不知名的兴奋与解脱,绝无半点愧疚同情。仿佛冥婚这事,再天经地义不过了。
冥婚是华国古老的一项习俗,一般都是把未婚先丧的青年男女配在一起,拿活人去配死人的,实在少有。
传说把死人的头发塞到红包里,然后扔到大街上,只有被死人看上的人才能看到那个红包。万一捡起来,旁边就有一拨人窜出来把你拉去配阴亲。
闽南地区从前倒也有这项风俗,但是怎么都没有拿活人生殉这个道理。
这个奇怪的村子还真是胆大包天。
五奶奶应该是村里的神婆,颇有地位,她换了身黑色的法师衣,手上拿了根桃木剑,脸上阴沉沉的看不出丝毫喜色,“丫头,要怪只怪你运道不好,被清生看中了。”
话虽如此,如果周善当时不捡起那个红包,五奶奶便会继续等下去,直到等到那个捡起红包的少女。正因为如此,周善才将计就计,跟着他们到了这个奇怪的村庄,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四不管地带,居然敢用活人去配阴亲,乱了阴阳的秩序!
思及此处,周善也不想做戏了,她直接站起来抖了抖身子,五花大绑的麻绳居然从她身上滑了下去,周善再吐出嘴里塞着的那个布团,笑吟吟道:“这种事情是不是要先问过我再说?”
跟她绑在一起的傅其琛也扭开了身上的绳子,站到周善旁边,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单单站在那,气势就比村里的人压过一大截。
五奶奶愣了下,发火了,“你们怎么绑的人!”
周善从腰间解下软鞭,掂了掂,“女孩拿去配阴亲,男孩卖给黑煤窑,啧,诸位好打算啊,是如来还是玉帝做你们的后台,竟有如此胆色?”
五奶奶挥手,“先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几个精壮汉子从人群中走出,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两人围困其中。
周善彻底收了脸上的微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傅其琛却伸手按住了她,“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他忍了很久了,咔咔捏了两下手指,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些汉子。汉子齐齐对视一眼,猛地一下扑了上来……
傅其琛没有用什么诡异的招式,直接跟他们近身缠斗在一块,他率先掐住冲得最前的汉子的喉结,猛地下拽,然后膝盖用力往上一顶,那男人就嘶哑地哀鸣一声,从气管里咕嘟嘟冒出一口血来。
周善似乎有点不忍心地转过头去,诚恳地对青着张脸的五奶奶道:“你们惹到他了,我也救不了你们。”
五六个大男人,居然还打不过一个少年!
五奶奶道:“愣着干什么,一起上,都给我上。”
周善说:“欸,我在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五奶奶阴毒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从黑色法师衣背后的囊袋里取出个竹筒,刚想拔掉盖子——
还没回过神,劲风袭来,那个竹筒就从她手上被周善给抢走了。五奶奶甚至还没看到周善是怎么出手的,那个竹筒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
周善晃了晃那个竹筒,听了听里面的声音,“虫子啊。”
她作势要拔,五奶奶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了,急忙告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
周善说:“求我?迟了?”
她指风轻弹,点了五奶奶的穴位,然后掂了掂那个竹筒挨凑过去,“你想把我喂虫子?今儿个我让你尝尝什么叫请君入瓮,如何?”
五奶奶被点了穴说不出话来,脸色异常惊恐。
周善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麻绳,把麻绳分为几股,她用细麻绳扎住了法师衣的袖口与脚处的通口,然后面无表情地把竹筒塞打开,将里面的蜈蚣蝎子全部沿着五奶奶的领口倒进去。
倒完以后,她照样封上了领口。
五奶奶仍旧一动不动,神情却越来越痛苦,脸色也逐渐发紫,嘴角有细密的白沫流出。
与此同时,傅其琛也解决了那帮强袭的村民,祠堂外站着看热闹的村民早就逃了。傅其琛还不解气,走上前去拿起那个遗像,恶狠狠地摔到地上。
不仅如此,他还拿脚踩了几下。
村民们倒在地上呻吟,五奶奶被毒虫啮咬得逐渐失了神智。
就是这个时候,乌云沉沉遮住了月光,灵堂里的烛光晃了一下,村民们本被傅其琛打得爬不起来了,看到龙凤喜烛晃了下时,他们却不知从哪爆发出了什么力道,惊恐地捂着伤处从地上爬起,连五奶奶也不管了,跌跌撞撞地逃出祠堂。
他们刚刚狼狈地跑出祠堂,就看到祠堂的三条大门两条小门砰地一声,全部关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