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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他们跑了。”
虽然有无数落石和土块阻击,但是那辆轿车硬是冲破了重围,往远方奔驰而去。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拭去嘴角的血迹,阴冷一笑,“跑?能跑到哪去?小师叔就在前面等他们,还怕他们不去。”
他皱了皱眉头, 伸手捂住胸膛,显见得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受过伤了,思及此处,不由恨意更甚。
周善在车内端坐着,一旦有树木倒下就施法弹开, 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地过了大阵所覆盖的地方, 迟秋婷再也没敢耽搁, 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才过七八分钟, 一行人就来到那个小小的服务区,或者说是村落。
迟秋婷领着两个孩子进了服务区内唯一那间宾馆, 她要了两间标间,自己跟傅其琛一间,周善单独一间,这也是周善自己要求的。
三人还没吃晚饭,迟秋婷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领着他们来到服务区里头唯一那家便利店, 买了几条面包和三桶泡面, 她们问宾馆要了热水, 三人先到了迟秋婷跟傅其琛的房间,把泡面的调料包拆了在那等宾馆送来干净的热水。迟秋婷脸上有丝歉意,“大师,对不住了,本来想早点到市里,饭店也安排好了,今天只能委屈您暂且在这将就一晚了。”
听到她殷切的话语,周善大感不自在,“不用这么客气。”
两个小的在那啃面包,迟秋婷也没闲着,拨了电话过去告知秘书自己遇到山体滑坡被堵在国道上这事,吩咐她先行安排这两天的工作。
反倒是秘书满腹好奇,“滑坡?电视上没有这个新闻啊。”
迟秋婷耐心同她解释,“是罗华县跟市区交界的那条国道,平远江刚好在那拐了个弯。”
恰好服务生提着一壶干净的热水敲门进来,闻言愣了下,“是不是搞错了?那条路上没滑坡啊。”
迟秋婷握着手机迷惑不已,“我们刚刚就是从那条路上回来的。”
服务生笑了,“这不可能,半个多小时以前还有两辆车子从那过去了,如果有山体滑坡的话,人家肯定掉头回来了,他们既然没有回来那就肯定没遇上滑坡,是不是你们看错了?”
迟秋婷头一回遇上如此诡异的事情,顿时脸色惨白。
服务员再度扫了三位奇怪的客人一眼,摇摇头,把热水壶留在房间里就离开了。
傅其琛跟迟秋婷的脸色或多或少有点僵硬,周善却优哉游哉地端起热水壶给自己的泡面桶倒上了热水,深吸一口气以后赞叹不绝,“真香。”
迟秋婷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她把盖子合上以后才淡然一笑,“滑坡是假。”
什么意思?
周善慢条斯理地撕了一小片面包放进口中,“假的也能够真死人。
那个大阵借用山川风水地势布下,滑坡是假,那些土石都是受阵法影响自发朝他们攻击,待阵法一收,便会恢复原位,如果他们刚才真的死在山石乱阵之中,想要查出死因都难了。
周善还以为这个世界的风水师都是半桶水在那晃荡,却不料原来罗华县以外也是人外有人,看来玄门香火并不像她所想象那般稀缺。虽然那个大阵要七个弟子合力才能布置出来,不过那些玄门子弟的道术修为也比她想象中好点。
如此看来,对方针对的就不是傅家,恐怕是她了。
毕竟迟秋婷同傅其琛两个人看起来,怎么也用不到七个法有所成的风水师来对付。
而她行事率性,得罪的人海了去了,还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还能请动这么多的风水师,恐怕已经是一个门派中的所有精英了。
吃完简单的晚餐以后,周善觉得在房间待着没什么意思,干脆出了那个小小宾馆,在外面溜达。
这个服务区晚上还挺热闹,村民们都聚集在宾馆外那间广场上,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路灯把广场照射得亮如白昼。
傅其琛看见她出来,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周善扭头刚想同他说点什么,却见傅其琛皱起了眉头,“小心。”
说话间,就有个扎个两条辫子的两三岁左右小姑娘跌跌撞撞朝他们两个人的方向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灯笼。她被路边横着的那个小马扎一绊,稀里糊涂就往周善的身上栽倒下去,傅其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手扶住周善的肩,一手捞稳了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先是被吓得哇哇大哭,被抱住以后又破涕为笑,从鼻子里冒出个泡泡,“爸爸。”
周善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闺女?”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仰头也冲她甜甜地笑了下,“爸爸。”
……
周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孩子怎么乱认爹呢。”
小姑娘不知世事,仍旧懵懵懂懂地拍着手兴奋地喊着爸爸。
两个半大少年牵着个小女孩站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决定就站在原地等女孩的家人来找。
幸好她真正的爸爸很快就来了,来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俊美青年,跑得气喘吁吁,一看见孩子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抱住搂了过来,“看了会牌就看不到人影了,囡囡,不要乱跑你知不知道。”
他搂着那个小姑娘警惕地看了面前二人一眼,看清楚是两个少年一会才放下戒心,“谢谢你们,囡囡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周善笑得春风满面,“不麻烦不麻烦。”
等家长把孩子抱走以后,她还恋恋不舍地踮脚看向女孩离去的方向,小女孩坐在父亲肩头,仍旧傻乎乎地朝她笑。
傅其琛若有所思,“你很喜欢孩子?”
谁知周善居然一下子就沉下脸来,“不喜欢。”
她也不在外面逛了,扭头就回了宾馆,傅其琛不知戳中了她心上哪根弦,云里雾里地跟了上去。
迟秋婷在房间里用电脑处理工作,傅其琛也不想去打扰母亲,干脆倚在周善门上玩手机。
周善坐在床上看着他,下巴微抬示意:“进来吧。”
傅其琛想了想,跟着进来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周善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脱衣服。”
……
傅其琛一直冷漠如冰的脸顿时红成了熟透的虾米,少年清亮的眼睛直视周善,“嗯?”
周善有一点不耐烦,“脱衣服。”
“这样不大好吧。”
“我说,脱衣服。”
他迟迟没有动作,周善干脆直接站起来上手剥了,“叫你脱你就脱,叽叽歪歪做什么?”
她不知道点中了傅其琛身上哪个地方,傅其琛只觉得身躯一下子僵硬起来,仿佛不属于自己了,只能呆立在远处由着周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剥得一干二净。
很快,他直觉上半身一凉,身上最后那件T恤也被剥了下去,干燥的肌肤顿时裸露在空气中。
不仅如此,少女纤细的手指还在他的身躯上肆意游走,微微带了点酥麻与燥热。
周善“嘶”了声,傅其琛被她点中了穴位,还不能动,僵硬地站在那,慢慢地从脸上红到了身上。他看起来瘦,但是衣料下包裹着的身材却非常好,上身包裹着薄薄一层肌肉,小腹处更是虬结了六块腹肌,但是腰看起来却无比的细腻。
好身材啊,周善在心里默默地赞叹了声,然后解开了他的定身穴,厚颜无耻道:“非要叫我给你脱是什么意思?”
傅其琛一句话也不说,捞起衣服兜头就要往身上套,周善却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你等下。”
她冰凉的手指按在傅其琛的腰窝处,“好想把你裤子也给扒了。”
……
女流氓!
周善随手捞起了一面镜子,示意他往镜中看。
只见,从傅其琛的裤头处,蜿蜒蔓生出一株黑色藤蔓,像数条粗直的青筋,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慢慢地往他的背上生长过去。
周善又扭过身子拍了拍他的胸脯,“等犼毒入了心肺,你就成了一具任人吩咐的木偶了。”
傅其琛并不见丝毫慌张,反而异常镇定,“什么是犼毒?”
周善微微一笑,“僵尸。”
傅其琛的呼吸瞬间急促了些许,但是很快又平稳下来,“哦。”
周善见他这幅反应反而有点不乐意了,“什么是哦?你就不怕?”
傅其琛淡然一笑,“有什么可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怪事多了去了,久而久之,就什么也不怕了。害怕,并没有什么作用,不是吗?
周善被他一噎,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坐,然后拿出短刃往自己指尖上一割,从她的食指尖尖立刻冒出几滴黑色的血珠,很快就被匕首给吞了下去,匕首身上黑色的花纹闪了下,又迅速隐没。
直到流出的鲜血重新变回红色她才满意地收回匕首。
傅其琛看着她的动作立马皱了眉,“你也中了毒?”
周善不在意地点点头。
傅其琛霎时面沉似水,“什么时候?刚刚?”
他很快就想清楚了,“那个小姑娘?”
周善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你挺聪明的啊。”
听到她难得一次的夸奖,傅其琛也没有丝毫欣喜,“那你为什么——”
故意让自己中毒?
周善耸了下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往床上一栽,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我要睡了,你退下吧。”
傅其琛愣了愣,没有提出想叫她帮忙除毒的要求,乖乖地转身离开,还非常细心地给她锁好了门。
周善在床上翻了个身,凝视着房门,忽然无奈地笑了下,“真是个呆子。”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主动去帮傅其琛除毒,而是默默地开始在床上打坐修炼了起来。
犼毒是苗疆的一种蛊毒,被下毒的人一旦毒入心肺,就会变成力大无比的僵尸,一举一动皆受施法者的操控。
很快就到了夜半时分,服务区的夜生活不会到太晚,大多数人都已经沉沉入梦,五感催动到极致的周善却悄然睁开了眼睛,如同猫儿一样扭开门灵活地钻了出去。
走廊上立着个清瘦的人影,周善先伸手在自己的头顶与双肩处点了几下,灭了自己那三盏命火,又敛住所有鼻息,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直接绕到人影前面。
那并非旁人,而是犼毒入心的傅其琛,他的脸上有种青灰的死气,嘴唇乌黑,眉眼空洞,僵直地往外面走去。
周善愣了下,才从口袋里掏出不知什么时候摸来的彩笔,依葫芦画瓢儿往自己嘴唇上也抹了几笔,学着他的模样往外面走去。
但是很快,傅其琛就推开走廊的窗户,从三楼一跃而下,下到地面以后,他的动作并不见丝毫停滞,飞快地往前蹿出几步。
周善被他这个动作给弄了个急刹车,她站在窗户前有点咋舌,看着傅其琛的背影。
这个体魄可不像是凡人啊。
她也没有耽搁,脚下轻点,轻烟一般掠过跟上傅其琛的身躯。
她故意不除傅其琛的犼毒,目的就是为了让幕后指使以为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犼毒,到时候幕后指使施法操控,她只管跟傅其琛一样动作,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那只阴沟里的老鼠。
傅其琛脚下顿也不顿,很快就带她来到了一处宅院,然后就停在门口不动了。
周善学他的动作,悄悄散开五感就发现宅院里已经被布上了风水阵,阻止风水师的探听,看来,这里确实有点不一般。
傅其琛呆滞了几分钟,才伸手吱哑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周善想都没想,抬脚跟上。
脚刚刚踏入宅院,她就暗叫一声不好。
傅其琛行走间不见丝毫凝滞,几乎是飘一般很快就进了里头那间堂屋。
但是周善跨进去的时候,脚踩在地上,却如同踩进了泥泞之中,动弹不得。
很快,庭院里就响起一个森然笑意,“周善啊周善,你以为我那么天真,以为真的下一次毒就能毒倒你吧?只有我知道进门的身法,其他人多走半分或者偏离半步,就会被围困其中。”
他啧啧啧怪笑几声,“五鬼,杀了她!”
庭院中东南西北中五点很快就亮起了金、绿、蓝、红、黄五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