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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个问句,听得杨腾有些心烦。他一个抬眼,冷冷地看着郑冰,“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才刚下床就开始催我了?我告诉你,你那朋友现在可是惹到了穆家,更别说现在还杀了人。我想帮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帮上忙又是另一回事。”他本来就没想过真的要为了郑冰去和穆家作对。开玩笑,像郑冰这种女人,饭局上每天自动上门的多得很。他又何必为了一个这种货色而白惹一身骚?虽然她刚才陪了他,但他和她之间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他待会儿给她一些钱打发就是了。想到这,他站起身来就想走。
郑冰一急,一只脚跳下床,伸手扯住他的手腕,赔笑道,“杨总,我没那个意思,我这不是着急嘛,所以就想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给我个消息。”
杨腾从鼻子里面重重地哼出一声,然后猛地甩开了郑冰的手,变了脸,“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忙我帮不上!我也不可能会帮你!”
“……”郑冰一阵头晕目眩,双腿间的黏腻还清晰地提醒着她刚刚她经受了什么事。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她艰难地呼吸着,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哀求杨腾,“杨总,刚刚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答应了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个婊(河蟹)子而已,难道你这是第一次卖身?居然还这么单纯……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不会连这点都学不会吧?”
杨腾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冰,满不在乎地继续道:“你以为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当红明星呐,早都过气了就别出来碍眼了。”见郑冰脸色不对,杨腾翻了个白眼,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算了算了,你也算是伺候了我一次,我给你几千块钱,咱们这次就算两清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即捡起刚才被丢在地板上的裤子,从裤兜里面掏出钱夹来,拿出里面厚厚一沓的毛爷爷,直接一丢,全部砸在郑冰的脸上。
郑冰浑身一抖,那一沓钱就像是砸在某个触不到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疼。
她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了那些规则不过是为了弱者而存在的,从前她为了名气而放弃了身体,闭着眼睛咬咬牙就过去了,但是衣服一旦脱下了,再要穿回来就是难上加难。这一次为了求个情,她算是把自己毁了个干干净净……
杨腾穿好衣裤后,转过头来不屑地瞥了郑冰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咔擦”一声被关上。郑冰两手捏成了拳头,手指几乎痉挛。她跪坐在床上,紧紧咬着牙关,却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渐渐红了眼眶……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郑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时,才发现现在不过才九点。
她打了个电话给祁学深,因为现在柏蕊的事情,她也只能找他商量了。
祁学深接了电话,问她:“你找杨腾了?”
郑冰“恩”了一声,想到刚才被杨腾羞辱的画面时,空出的左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本就凌乱的床单,“他说他帮不上这个忙。”
“你的嗓子怎么了?你和杨腾见面了?”夜里太安静,祁学深听出了郑冰声音里的异样,“杨腾那边要是没希望的话我们就更不好做了。”
郑冰微微一晃神,眼睛无焦距地定在前方的某处,“他这边你别指望了。我……”她深呼吸,“我刚刚求了他,但是没用。他说他不可能为了我去得罪穆家。”
听筒里面没了声音,郑冰轻轻拧眉,声音低低的,“你去找柏即晨和穆南烟没有?”
“我正在去的路上。”祁学深答道,“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你早点休息吧。”随后挂了电话。
郑冰的心随着听筒里面传来的嘟嘟声而慢慢沉了下去。她往后一倒,瘫在柔软的大床上,双目无神。其实她有的时候也问过自己,为什么对于柏蕊的事情会这么执拗。
想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许……或许是因为她的朋友很少,知心朋友就柏蕊这一个。只有这一个,所以不能弄丢了吧……
这边,祁学深开着车,按照穆南烟之前告诉过他的地址,打开导航往他家开去。
车里安静得让人感到发慌,他打开车载收音机听着,男主持人磁性的嗓音在车内回荡,说了些什么搞笑的段子。不多时,导航提醒他还有五百米就到达目的地。祁学深愣了一下,然后取过支架上的手机关了导航,继续往前开。
车子往前开了一小会儿,随后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拿起手机拨给穆南烟。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祁学深不等穆南烟开口便抢先说道:“南烟,出来聊聊吧,我在你家门口等你。”他将车靠在路边停下,熄火等他的回答。
手机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祁学深似乎听见了开关门的声音。再过了几秒,穆南烟的声音在听筒里面响了起来,声音低沉道:“好。”这句话说完时,他已经打开了一楼庭院的门,往花园这边走来了。
祁学深望着他那看不大清的身影,却也知道是他,下了车往他这边走来。
见到他,穆南烟指了指不远处祁学深停着的车子道:“我们过去说。”
祁学深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车内的气氛沉闷又紧张。祁学深张了几次口,最后在穆南烟深沉的目光中,艰难开口道:“柏蕊的事……”
穆南烟动了动嘴角,转头定定地看着祁学深的眼睛,似乎在等他说下去,似笑非笑。
祁学深也的确是硬着头皮往下继续说了,“当时我虽然没在现场,但她的性格你我也是清楚的,的确是自私了一点……但是绝不可能会杀人。你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监控,短信,指纹。祁学深,迷魂汤被灌多了也该醒了,她这一次不是过家家的时候扯掉了一个玩偶的手,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穆南烟的眼神冷了下来,讥诮地笑了下——在清晰地看见祁学深眼神里面一闪而逝的慌乱时,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曾经多年的好友,因为柏蕊而彻底站在了分界口,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回头的可能。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祁学深迎上穆南烟的目光,脊背一僵,再多的话也开不了口了。
车身上面刚好有一盏晕黄的路灯,穆南烟背着光,祁学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此刻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压迫感,他也能察觉到他此刻的低气压。
“没有,”穆南烟说,声音平静而冷淡地提醒道:“祁学深,如果你不想你的这辈子被柏蕊给毁了的话,以后就少管她的闲事。”
祁学深的手心捏出了汗,“我……她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我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穆南烟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一下,开口道:“是因为朋友,还是放不下?如果从未得到过,是不是也就不会这么舍不得?你和柏蕊之间的事,我不说但不表示我不知道。祁学深,你恐怕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你和她之间的那一夜并不能成为你现在为她所做事情的正当理由,如果你非要这么做,其实我们都看得见结果。”
祁学深没想到穆南烟突然提了这茬,脸色顿时一阵青白。他本以为这件事柏蕊不说,就代表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在柏蕊和穆南烟刚开始分手的那段期间,柏蕊夜夜醉酒,而他一直都照顾她陪在她身边。然后在某夜,她把他当成了穆南烟……
“你怎么会知道的?”祁学深感到一阵尴尬,移开了视线,勉力笑着道。
“不要奢望不透风的墙。”穆南烟淡淡回道,随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
祁学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阵收紧。
穆南烟走到铁门前停下,转头看见祁学深开着车走远。
刚推开门,手里一直拿着的手机便震动了两下。他看了一下来显,上面跳闪着“舒岚”两个字。
他眉目一沉,接了起来。
“穆……穆律师,”舒岚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这样称呼他,然后问道:“她睡了吗?”
“她”指的是谁,穆南烟当然知道。听着这问话,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就望向了别墅二楼的位置——里面却没有他最在乎的那个人,回答时,声音里面也没有了温度,“睡了。”这个点,她应该是睡着了的吧。
听筒里面传来很长的一声叹息,舒岚似乎情绪不稳,声音带了丝异样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回来会发生这么多事……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她过得好?我倒宁愿那天去见柏蕊的人是我,也不要是阿琳……阿琳一直都陪在她这边,我比不了,我本来打算参加完她的婚礼就离开的……但南烟,她现在已经失去了一个妈妈,如果……如果我求你的话,你能不能帮我……让她认我这个妈妈?”
“……我不能,”穆南烟的喉咙滑动了一下,轻声开口道:“我不能强迫浅浅做她不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