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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我站在考场外头给顾北辰打电话,打算最后一晚几个人一块儿去吃饭看电影。
“嗯。”
“你在哪啊?我来找你。”
“路上。”
我一愣:“什么路上?”
“回家。”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家了?”我撅起小嘴,不满地问道。
这人回家怎么就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他女朋友了?
手机那头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他说:“我爸来接我,没想到。”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都没来得及看你最后一眼。”
“我还没死。”
“呸呸,我说错话了。”
他轻笑:“乖,下学期再见。”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
“那我挂了啊。”
“嗯。”
我有些不舍:“胖子,你在哪啊?要不我有空去找你?”
“改天再带你来。”
“一言为定哦。”
“嗯。”
“那,拜拜。”
“嗯。”
我盯着手机屏幕的“十二”许久,才挂了电话。
一旁的童乐乐看了看我:“他走了?”
我沮丧地点头。
“这样也好啊,我带你去看帅哥。”她嬉笑着,一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摇头:“不了,你跟纪默玩吧,我收拾行李,今晚就回去了。”
“那么快?别嘛,不是还有我和阿欣吗?”
“嘉欣也是今晚走,她要去看她妈妈。”
“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去看阿姨?”
我犹豫。
童乐乐极力劝服我:“我们认识了阿欣这么久,都没有去探望阿姨,我们可是阿欣的好朋友。”
“嗯,那去吧。”
“这就对了嘛,我们先回去换件衣服,顺便叫住阿欣,再出去买点水果。”童乐乐拉着我朝宿舍区域走去。
夕阳余晖还没散尽,我们四个人就走进了江北一中的市中心医院。
这四个人有温嘉欣,童乐乐,纪默,还有我,宫赤司考完试就被司机给接回家了,没能同行。
阿姨住的是普通病房,里面还有两个病者,一个老妇人,一个年轻的小女孩,老人多病住院正常现象,而那小女孩却是因先天性心脏病,这就是命运。
我们几个人一进去,有些阴郁的病房霎时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童乐乐又是个活宝,一进去,就拉着阿姨的手,狂夸阿姨和温嘉欣。
阿姨也是个温婉得体的女人,即使是躺在病床上,也有一种优雅的气质渗透进骨头里。
她一直笑着与我们说话,三句话不离一句拜托我们在学校好好照顾她女儿。
期间,司徒阳打电话催我回校收拾东西,说是我妈特意交代他来接我去机场,将我带去巴黎。
我只好先离开了。
温嘉欣送我走到医院的门口,她偷偷塞了两百块钱给我。
我既惊愕又羞愤,把钱塞回给她:“你干什么?”
“你们买水果的钱。”她又把钱塞我兜里。
我看着她:“嘉欣,我们是朋友,这点钱没什么的,相比之下,你比我更需要这钱,而且,我们买水果去送给阿姨,又不是给你,你别凑热闹。”
话毕,我又把钱塞回给她:“别给我了,要不然我翻脸。”
“林鹿,谢谢你。”
“谢什么?我都没帮过你什么忙。”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坐进车里,摇下车窗,对温嘉欣一笑:“嘉欣,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啊。”
“去吧。”她对我挥了挥手。
回到宿舍后,我收拾了一箱子的书本,其中包括了那装着九百多个纸星星的玻璃罐子。
司徒阳帮我将箱子抱下楼,我背着一个书包,牵着米卢跟在他的身后。
凌晨时分,我抵达了巴黎的家。
由于米卢是狗,不允许上机,需要另外托运,时间会稍微晚一些。
尽管是午夜时分,我妈,我爸还有我弟都没睡,当司徒阳的车停靠在别墅门口,他们就一个个出来接我了。
我妈备好了饭席迎接我们。
我身体疲倦,吃了点饭菜,洗了个澡,给顾北辰发了条短信“胖子,我到家了,晚安。”,就睡了。
司徒阳自然被我爸给留下来了,他们喝了许久的洋酒,醉醺醺地说着话,我妈则是在一旁陪了半宿,后来她被我爸喊去睡觉。
翌日,我起来就看见司徒阳和我爸分别睡在了沙发和地毯上。
司徒阳吃了个午餐,又匆匆告别。
寒假里,我依旧每天拆着星星,跟顾北辰在扣扣上联系着。
偶尔,我和我妈去商场购物,出去喝茶,也会跟我弟去体育馆打羽毛球,也会自己一个人遛米卢四处逛逛,唯独没有跟我爸相处。
我爸早出晚归,除了回家那晚,我几乎没看见过他。
我们家有个习惯,吃饭席间,大家要一起看电视新闻。
一月二十日,美国出现了第一位黑人总统——奥巴马。
饭后,我弟兴奋地出门,我就立马给顾北辰发扣扣消息“胖子,你看新闻没有?奥巴马当总统了!”
顾北辰问我“你用黑人牙膏?”
“没有啊。”
“奥巴马跟你有亲戚关系?”
“怎么可能?”
“那他当总统,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仔细一想,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顾北辰给我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然后就下线了。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我很生气,刚要发作,我弟就邀请了以为黑人小男孩来家里玩。
灵机一动,我与这小男孩拍了张照片,给顾北辰发了过去,配上文字“有关系,因为我的下一任男朋友可能是位黑人,我得事先维护我下一任的权利。”
这消息发出去后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几个人刚架起烧烤架,顾北辰就给我打电话。
我忙着准备烧烤,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点生气,反正就挂了他的电话。
待我和我弟送走那可爱的小男孩后,我的手机已经被顾北辰的电话给耗没电了。
就当我们姐弟俩收拾烧烤后的垃圾时,一辆黑色的跑车就停在了我家的门口。
我弟看了看跑车,满眼都是爱心,立马丢下扫帚,奔了出去。
我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跑车。
这辆跑车走下来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男性外国人,他对我弟说了一些话后,从车里拿出一束玫瑰花,又驱车离开。
我弟捧着玫瑰花,笑哈哈地朝我跑来:“姐!姐!”
“葱头,你喜欢男的?”我盯着他手里的玫瑰花,内心皆是惊讶。
我弟斜了我一眼:“我没你这个姐。”
“你从来就没把我当姐啊。”
“姐,是你没把我当弟弟,有姐夫也不告诉我。”
我立马站直了腰背:“什,什么。”
“那个帅哥说,我姐夫特别思念你,特意让他做个信使,给你带句话。”
我即刻丢下扫帚,凑到我弟面前:“那个外国人有没有说让他带话的人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的名字很搞笑,叫胖子。”
“那他带的话是什么?”我紧张地看着我弟。
我弟却跟我卖关子:“我好像忘了。”
这小子肯定是想敲诈我。
我觑眼:“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可先告诉你啊,我现在比你还穷,身上没什么钱啊。”
“这束玫瑰花给我。”他奸笑着把那束玫瑰花藏得身后。
对于玫瑰花,我也没多大兴趣,反正花是迟早会凋谢的,顾北辰送花也不过是讨我欢心,重要的是话。
我点了点头:“你要就拿去,快点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话。”
我弟对我招招手。
我俯身。
他在我耳边笑着说:“那个胖子姐夫说啊,你的下一任太丑,跟你很配。”
我皱眉。
“哈哈,姐,我觉得姐夫说的没错。”他嘲讽着我,拿着那束玫瑰花就跑开了。
熊熊的怒火蹿上了胸口,我追上我弟,把我弟揍了一顿,把那束玫瑰花丢地上,狠狠地踩上了两脚。
打那之后,我们冷战了。
对于我们吵架的理由,至今我觉得实在是太高级了,别的情侣都是因为第三者,金钱,利益或者家庭,而我们竟然是为了美国的总统,一个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的人。
如果我和顾北辰是国家主席,指不定这小小的冷战会引发中、美两国的冷战,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可惜,我们只是一介草民。
一月二十二日,我们一家人回中国过春节。
难得我们一家人聚在一块吃晚饭。
晚饭席间,照旧打开电视机看新闻。
新闻上正报道着一起案件,关于先前纠纷许久的三鹿奶粉事件,终于有了锤音。
三鹿集团原董事长田文华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其余一干人等也有或轻或重的处罚,其中有一些人的面孔,我见过。
我看着这新闻,只觉得世态炎凉,社会险恶以及法律公正。
可是,当我转头夹菜的一刻,发现我爸的脸色变了,他神色凝重地端着饭碗,也没动筷子。
饭后,我爸穿上外套,提着公文包,出门了。
我问我妈,我爸干嘛去了。
我妈平静地洗着碗,淡淡地回我,说是,我爸有好友相约,喝酒去了。
那日,我爸离开后,就没回家了,就连除夕夜和春节都没有回来。
我心中的不安就像一根藤蔓正一点点葳蕤起来。
正因我爸这事,我得以跟顾北辰结束了冷战。
除夕夜那晚,我看着我妈孤零零地且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难过,就躲回房间,给顾北辰打了个话。
电话是接通了。
但他那头烟火和鞭炮的声音太大,我根本听不见。
我说什么话,他估计也没听见。
他把电话挂了,给我发短信“跟下一任闹掰了?”
“别闹了,我那是开玩笑的,胖子,我爸没回家过年,我觉得我爸有什么事,心里怪慌的。”
“傻,你还小,你自己都没顾得上,还顾得上你爸?好好过年,大人的事情就让大人去管。”
“可是我爸从来没有这样,就算生意在忙,也不会不回来过年的。”
“傻,你在哪?”
“我在家啊。”
“中国还是巴黎?”
“中国。”
“那你等会。”
“你干嘛?”
我这条短信发出去后两个小时,他都没回话。
直到快要十二点的时候,他才打来一个电话。
我昏昏欲睡地按了接听:“喂。”
“出来。”
他的声音很是高亢。
我立马就清醒了,连鞋子都没穿,一路从楼上狂奔下来:“胖子,你来我家了?”
由于我跑的很快,发出很大的声响,把我那玩着手机的弟弟和看电视的老妈也招惹了出来。
刚推开门,啪的一声,有一团白光咻地冲上了半空,然后哗啦一声响,绽放出绚丽的烟火。
“哇!谁这么不怕死,敢在这里放烟花啊?”我弟惊叹又佩服。
我看我妈在一边,没敢跟顾北辰说话。
看了一会的烟花,就听见保安在喊着捉人。
我担忧地也想跟出去看看。
我妈把我拉住:“别去,太危险。”
“妈,我就去看看。”
“不行。”我妈特别坚决,还给我弟使眼色,两人合力将我拖回了家。
我又急匆匆地跑回房间,给顾北辰打电话。
他气喘吁吁地笑着问我:“好看吗?”
“好看。”我忧心忡忡地责骂:“我们小区是不给放烟花的,胖子怎么变得这么笨,还跑来放烟花!而且,你家在哪啊?这么快就过来了啊?”
“我搭飞机过来的,我回家了,你早点睡,新年快乐。”
我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手机那头真传来飞机起飞时的所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之后,他的声音也听不真切了,我就挂了电话,给他发了条短信“新年快乐,晚安。”
他回了两个字“晚安”,就再也没下文了。
二月十二日,三鹿奶粉破产。
二月十三日,印度的一辆火车脱轨,造成了十六人死亡,一百六十一人受伤。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按照以往,我爸会和我妈出去过二人世界,我也打算偷偷去找顾北辰。
奈何,我爸的助理上门来通知我们,我爸出事了,目前正在印度的一家中饮合资的医院里。
我和我弟傻了眼,我妈却不急不缓地招待了助理,又慢条斯理地订了机票,收拾行李,独自一人前往印度,把我和我弟托付给了司徒阳。
我和我弟就这样住进了司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