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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爷子一发威,全家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的扒饭。陈果儿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就回到西厢房,把被子铺好钻进被窝里。这一整天又是去镇上,又是捞苞米的,她实在累坏了,不大会就睡着了。
上房里,陈凤芝见屋里只剩下她和秦氏,凑到秦氏跟前,“娘,俺就想要那个金蝴蝶。”
“娘知道。”秦氏站起来往外面看一眼没看到陈老爷子,又打开后窗户,看到他正在后面翻菜园子的地,转过头招呼陈凤芝,“你去叫你四哥过来。”
陈凤芝立即会意,从上房出来到西厢房门口,陈志义正蹲在灶坑旁烧炕,李氏舀出锅里的水兑上凉水准备洗衣服。
“四哥,娘叫你呐。”陈凤芝站在门口,说完一扭身就走了。
陈志义和李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刚才在上房闹的那一出他们都看在眼里,也能猜出来秦氏叫他过去要干什么。
“俺去看看。”陈志义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站起来,李氏想说些什么,最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陈志义来到上房,就看到秦氏阴沉着脸坐在炕上,看到他进来用眼睛抹搭了他一下,陈凤芝坐在她身边。
“娘,你叫俺啥事?”陈志义拉过凳子在地上坐下。
“老四啊,你可就这么一个妹子,你是不是也不想她好?”秦氏沉默了一会,一开口就质问陈志义。
“娘,你说的这叫啥话,俺咋会不想凤芝好呐?”陈志义赶紧解释,陈凤芝可是秦氏的心尖子,敢说她不好,秦氏非撕了他不可。
“那你今天就看着你那丫头熊凤芝,熊俺?”秦氏三角眼顿时立了起来,吓得陈志义从凳子上站起来,赶紧说不敢。
秦氏口中的熊不是真的熊,是指欺负的意思。
“行了行了,俺也不要求你别的,你去把果儿那个金蝴蝶给你妹子拿来就行。”秦氏摆了摆手,打断了陈志义的解释。
“这……娘,那就是个小玩意,也值不了啥钱……”陈志义为难的看着秦氏,刚才陈凤芝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和李氏说这件事。
那对金蝴蝶是别人送给陈果儿的,他们这做父母的没给女儿买一件首饰,却反过来要女儿的,陈志义张不开这个口。
“不值钱你还舍不得呐,这要是跟你要点值钱的,你还不得把俺劈了?”秦氏顿时破口大骂起来,“老四啊,你丧良心啊,你可是俺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生下来的时候像狗崽子那么大,吃了俺三年的奶水才把你将就活啊,这三年的奶水值多少钱……”
“俺养活你们养出孽来了,一个个的都盼着俺死啊……”
面对秦氏哭天抢地,陈志义急的面红耳赤,吭哧了半天终于一跺脚,“娘,你别说了,俺,俺去拿来还不行吗?”
“真的?”秦氏的干嚎戛然而止,三角眼紧紧的盯着陈志义。
“俺这就去。”陈志义从上房里出来回到西厢房,直接进了屋。三个孩子并排躺在炕上,陈果儿已经睡着了,金蝴蝶就在她头上别着。陈志义伸出手刚想摘下来,就被随后进来的李氏按住了手。
“她爹,你干啥?”李氏怕吵醒了孩子们,刻意压低了声音。
“凤芝要。”陈志义也是一肚子气,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爹,你要拿走了果儿肯定不能干。这又不是咱给孩子买的,就算要给也得果儿同意啊。”李氏把陈志义扯到外间屋,就知道秦氏叫他是为了这件事。
“那咋整?她奶那脾气你还不知道?这要是不给,咱谁都别想消停。”陈志义气闷的扭过头,陈凤芝是秦氏的闺女,可陈果儿也是她的亲孙女啊。
“俺不管,反正你不能动果儿的东西。当初俺嫁过来的时候,娘说要吃养荣丸,俺把首饰当了给娘买。凤芝看上俺那对簪子,俺也给了,还想咋地?俺这当娘的都没给孩子啥,凭啥还要抢孩子的东西?”李氏也气的扭过身子,陈家四个房头哪个不比他们富裕,凭啥专欺负他们?
“你,唉!”陈志义见李氏急了,蹲在灶坑边唉声叹气。
八郎从外面跑回来,看到陈凤芝正蹲在西厢房的窗台边偷听,“姑,你干啥呐?”
陈志义和李氏一愣,走到门口就看到陈凤芝快速离开的背影,李氏白了陈志义一眼,“凤芝啥时候也学会听墙根了?”当初她刚嫁过来陈家的时候,就发现秦氏爱听墙根,没想到陈凤芝也学会了。
陈志义讪讪的没说话,闷着头蹲在墙角。
屋里陈果儿睡的正香,七郎和陈莲儿却没睡着,刚才陈志义和李氏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陈莲儿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炕柜的门取出她的那只金蝴蝶,被七郎拦住,“姐,你干啥去?”
陈莲儿担心吵醒陈果儿,赶紧比了跟手指在嘴边,示意七郎小声点,“俺把这个给爹拿去。”
“不给,凭啥给她们?”七郎气的瞪了一眼上房的方向,白天陈果儿拼尽全力维护自己东西的画面还犹在眼前,他知道陈果儿不是小气,否则当初也不会毫不犹豫要把一对金蝴蝶都给陈莲儿,她是在维护他们四房。
可是现在陈莲儿把金蝴蝶给了她们,陈果儿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俺也不想给,可是奶就得折腾爹娘,全家都不消停。”陈莲儿不舍的看着手中的金蝴蝶,这也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的首饰,她甚至都没舍得戴过一次。
七郎的手慢慢松开了,用力把被子蒙在头上。
陈莲儿来到外间屋,把金蝴蝶递到陈志义面前,“爹,这个给你。”
“莲儿?这是?”陈志义惊讶的看着大女儿,眼中有着不敢置信,同时欣慰却又愧疚。
“这是果儿给俺的那只,爹你拿去给姑吧,就别再要果儿的了。”陈莲儿小声说完,唯恐自己会后悔一样跑回屋里。
李氏看着大女儿的背影,眼眶又红了……
翌日一早,经过了一晚的休息,陈果儿精力充沛的从炕上爬下来准备洗漱。却看到陈莲儿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姐,你有什么事?”
“果儿,你的金蝴蝶能不能借,借俺?”陈莲儿闪躲着陈果儿的眼神,昨晚她把自己的金蝴蝶给了陈凤芝,如果今天被看到陈果儿还戴着,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就这点事啊,没问题。”陈果儿大方的把金蝴蝶摘下来给了陈莲儿,丝毫没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