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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籍在陈家大院短短一刻钟的停留。
带给了陈胜许多思考。
但并未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无论项籍北不北上。
他的日子总还得继续往下过不是么?
顶多……
顶多也就是派人给项城项家捎一份口信儿过去,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项家能不能追上那三个中二少年,那就不关陈胜的事了。
是夜,陈胜将赵清劝去歇下之后,独自一人拿着灯台回到前院厅堂。
气运点已经回复到超过一千点了!
可以提升小云雨术了!
“系统!”
落座之后,陈胜搓着手兴奋的唤出系统面板,就见到杂技栏上小云雨术之后,果然已经多出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号!
入门就要1000点气运值的技能,是他迄今为止学习的所有技能当中起点最高的一项,没有之一!
他郑重的正了正坐姿,心念一动,流光溢彩的“+”号便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中……沉下!
霎时间,一副苍莽辽阔的鸿图绘卷,在他脑海之中徐徐展开!
那是一片万里干裂、草木尽枯的土黄色世界。
一座高有三丈,占地二十四丈方圆的赤色土坛,耸立于大地中心。
就见这赤色土坛分有三层。
第一层分四方,插二十八星宿旗!
第二层分八位,插六十四卦黄旗!
最上一层,置法坛,上拜天地!
在这方法坛周围,还有三百六十人以周天之阵,面朝土坛,高捧干涸沙土过顶,闭目诚心祷告。
雄壮的擂鼓声中,一身穿羽衣、跣足散发的消瘦男子拾级而上,登坛焚香祭拜天地,而后取出法剑,脚踏天罡步哀声上达民意,祈求天怜之……
陈胜旁观着这场盛大的祈雨仪式,双目仿佛变成了智脑的信息采集器。
大到土坛建造之法、正场祈雨仪式的进度节奏。
小到每一面阵棋的画法,每一句哭坟似的经文。
都通过他的观察,融入到他的脑海之中!
偏生如此庞大、驳杂的信息和知识一齐涌来,却未让他有CPU过载的头昏脑胀、掉帧卡顿之感。
反而随着观察时间的延长,杂乱无章的信息飞速的分门别类,构建起紧密相连的知识结构!
他逐步逐步看懂,为何要以土筑台,为何要置四方二十八宿阵旗。
哦,原来是祭拜五方五帝,凝练五行之力。
逐步逐步看懂,为何又要分八方请六十四卦黄旗。
哦,原来是借六十四卦推动五行轮转之力,放大水力。
……
梆梆梆绑。
当陈胜中这深奥晦涩的知识之中清醒过来之时,已经听到远远传来的打更声。
更声四响。
都快天亮了么?
竟已经是一夜过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加点用这么长的时间。
以前加点,最长的也不过只用了大半个时辰……
不过也是,以前加点的武道功法和技法,都有一个由低往高、由易向难的循序渐进过程,连服食炼养术也是都更接近武道功法,而不是道法,他理解起来当然没那么难。
而小云雨术,是一个全新的体系,所含知识体系又如何的庞大、繁复与驳杂,他理解起来当然有难度!
这1000气运点,花得很值!
陈胜疲惫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准备去抓紧时间迷瞪一会儿,不要耽搁了今日之事。
但走到厅堂门口处时,他忽然想起……自家老爹他们,竟是一夜未归!
前番从幽州运回来的货物已经处理完毕,短时间内又不会再走货,闲下来的陈守就见天领着陈刀他们往农庄那边跑。
却是粮荒引发的抢粮风波,在陈县内已经愈演愈烈了,粮市上的粮粮已经到了一天一个价,七八天就翻一倍的地步!
这可还是六月,还远远没到粮荒爆发的高峰期!
而且根据行商陈家从各个商贸渠道收集到的信息,今岁的旱情,怕并不止陈郡一地。
而是恐会席卷整个兖州……
在这样的风潮下,陈守这个行商陈家的当家人,也没办法再沉得住气,就见天领着陈刀他们往农庄那边跑,希望多少能从那一百亩旱田里刨出点粮食来。
但往日,无论他在农庄那边耽搁到多晚,都会回家歇息。
唯独今晚例了外。
“难不成,农庄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陈胜皱着眉头在厅堂内徘徊了两步,旋即便又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有刀叔他们在,就算是有意外,问题应该也不大才是!”
他并不知道,陈县内有没有能胜过陈刀他们“铁锁横江”合击之法的人或势力。
但在他想来,陈县内有可能拥有能胜过陈刀他们的武力的那几家,应当都没理由对行商陈家下手才是。
似行商陈家这种吃刀头饭的大户人家,想要做成什么大事或许很难,但若是铁了心的要坏谁的事,怕是连郡守熊家和郡望李氏都不一定顶得住!
破坏可要比创造容易太多太多了!
至于太平道……
自打五家联盟覆灭了陈县太平道分支之后,陈胜便已传讯十县分舵,命他们严密监测各自地盘上的人流。
若太平道大举卷土重来,无论从那个方向进陈县,他都应该会收到一些消息才是!
而且陈胜觉得,太平道卷土重来的几率也不大。
太平道毕竟还没举旗,实力还远远没到巅峰时聚众百万的地步。
这个时间点,但凡有点脑子的统帅,都不会放着那些唾手可得的地区不去攻取,集重兵来与路人缘败尽的陈县死磕!
这就好比炒股,哪个高明的投资者会在资金捉襟见肘的时候,放着一水儿绿光的牛市不去捡钱,非要去和一支已经栽了大跟斗的死股斗气呢?
不是不能!
而是没必要!
但想是这样想没错,可没见到人之前,陈胜又哪能放得下心来。
最后索性回卧房去取了笔墨和绢布回厅堂,一边画祭坛的图纸,一边等待陈守他们回家。
直到晨练结束,一大陈家儿郎端着陶碗排着队领粟米粥和蒸饼的时候,满脸倦意的陈守和陈刀他们,才返回陈家大院。
陈胜远远的望见他们身上并无血迹之后,悬起的心才终于是放下了。
他端着两碗粟米粥快步迎上去,递给陈守和陈刀:“阿爹、刀叔,昨夜怎未归家?”
陈守接过陶碗,张开血盆一口气喝下大半碗,含糊不清的说:“些许小事,无须你操心。”
“嗯?”
陈胜心道了一声“还真有事儿”,疑惑的看向陈刀。
陈刀端着到陶碗,看了看陈守,心头寻思着,这些事怕还是让陈胜拿个主意比较把稳,就道:“那片地界上儿,来了伙流寇,人数不少,劫了好几个庄子,专抢粮食和女人,昨日在咱家庄子附近,发现了那伙流寇的踪迹。”
陈胜拧起眉头:“冲咱家来的吗?”
陈刀:“说不准,也有可能是冲着常家庄去的。”
陈胜没急着回应,先招呼十四位幽州军老卒去打粟米粥,让前边排队的少年郎们给他们让让位置。
然而才回来对陈守与陈刀说道:“阿爹、刀叔,打听到这伙流寇是打哪来的了吗?领头之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陈守瞪起双眼瞅着他:“你崽子又想作甚?”
陈胜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儿子能作甚?当然是看能不能派人给他们递个话儿过去,让他们别打咱家农庄的主意,他们人可能是不少,但咱家也不是好相予的,真要干起来,谁都讨不了好儿,何必呢?”
“不错!”
陈守这才满意的点头:“这才像是咱家的儿郎!”
这便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似他们家这种走南闯北的行商之家,外人都当他们人人都是杀山贼土匪不眨眼的老杀胚。
但事实上,行商陈家在各条商路上结交的山贼土匪朋友,远比仇敌要多得多。
之前行商陈家的处境之所以那么难,除去走货栽了水,损失了大笔银钱和人手之外,很大程度是因为行商陈家即使是在走货栽水,没能赚到银钱的情况下,还得勒紧裤腰带维持对各路山大王的孝敬。
这种关系,大都也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行商生意看似没有多大技术含量,却少有人能做得起来的道理……同样规模的两支商队一起从陈县出发北上,陈家的商队能一路走一路呼朋唤友喝酒吃肉,而其他人家儿的商队可能都还没出陈郡呢就连人带货一起人间蒸发了!
当然,行商陈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胃口太大“后起之秀”。
只是那些人,大抵都已经死完了……
“打听了。”
陈刀接口道:“没回信儿,这伙人极有可能不是陈郡之人。”
陈胜纳闷的望向陈守:“阿爹,您可别告诉儿子,陈郡之内有那些山贼土匪您都不清楚?”
“以前自然是清楚的。”
陈守端着大陶碗,埋里吧汰的就在大门内的台阶上坐下来:“但近些年路上太乱了,好些扎根两三代人的老寨子都叫外来的强人给拔了,咱家这两年日子也不大好过,就没去会会这些外来人,估摸着,他们也不知咱家的字号。”
陈胜皱眉:“连个传讯儿的渠道都没有吗?”
“有倒是有。”
陈守犹豫了几息,说道:“不过这年月,家家户户胃口都大,这节骨眼儿上凑上去求他们帮忙,怕是得出大血。”
他说的这节骨眼,自然是指的眼下粮荒四起,到处都在抢粮的这个情况。
陈胜坐到他边儿上:“那您的意思是?”
陈守随手叫来一个少年郎,将空荡荡的陶碗递给他让他去再打一碗,尔后才道:“老子的意思是,再看看。”
“咱家那庄子又不大,无甚油水,指不定他们劫了常庄,就冲别地儿去了。”
“若是他们只是仗着人多,无甚好手,说不得,一把直接杀干净了,正好给那些外来的强人亮一亮咱家的字号!”
陈胜略一沉吟,然后便摇头道:“阿爹,您的主意没问题,就是这做法儿,不太妥当!”
陈守虎着脸思忖了片刻,才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陈守:“要儿子说,就还是您说的那两个办法,首先,想办法给他们递个口讯过去,让他们自己滚蛋!”
“然后,加大巡查力度,一旦他们给脸不要脸,再出现在咱家庄子周围,那就甭再犹豫了,直接带齐人马杀上去,一并剿了完事儿!”
陈守一听,顿时觉得手痒痒,若不是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那些好奇的往这边张望小崽子们,他这一巴掌就甩到了陈胜的脑门上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和老子说的,有个蛋区别?”
“那可完全不一样!”
陈胜笑呵呵的说道:“那的做法,主动权在他们,儿子的做法,主动权在咱们!”
“要死人的事,怎么能让对手主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