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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药谷长老满是崇敬的注视下, 天水真人扛着一麻袋斩魔丹出了药王谷。
斩魔丹炼制不易, 却毕竟都是单颗售卖, 又因为药效尚不全然明朗, 宗门也不敢大量买入, 一来二去药王谷中也积压了不少存货。眼下竟然被天水真人一口气搬空,药谷惊愕之余,却也的确因为解决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而庆幸不已。
为表谢意,药谷少谷主特意出面将价格打了九五折,又附赠了一瓶养神丹,再三嘱咐只可在斩除心魔后再行服用, 可固本培元稳固神魂。
“真人切记,此丹万万不可早服。”
少谷主被人投诉多了,用药禁忌副作用说得一气呵成,不厌其烦地细致嘱咐:“若是提前服了, 不仅不能化为己用, 反而可能令心魔借此汲取养分,扎根更深, 力量更强,到时要除只怕难上加难……”
汲取养分, 扎根更深, 力量更强。
天水真人目光微亮。
他的心魔确实长得太慢了, 都已化形几个时辰, 却依然只有手掌大小, 也丝毫没有要成长变化的趋势。这样下来, 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长大。
回去就继续攒钱,再买一麻袋养神丹。
为了不太引人生疑,虽然惊喜于养神丹的用药禁忌,天水真人却依然不得不按下心头惊喜,俯身还礼:“多谢少谷主,天水记住了。”
少谷主温言连道不敢,目光不住扫过装满了斩魔丹的麻袋,生怕他一改注意又把药退回来。
天水真人没有半点要反悔的意思,仔细收起玉瓶,再三谢过药谷,扛着麻袋御剑而去。
……
然后一出谷就嗑了三枚养神丹。
良药苦口,辣涩苦咸的滋味在舌尖沁开。识海里还有小心魔要养的天水真人深吸口气,压下胸口被古怪药味激起的翻腾灵力,凝神御剑,一路回了未央宗纯钧峰。
墨色身影一在峰顶落下,立刻有洒扫对练的弟子急迫地迎了上去。
“师尊!您怎么样——”
大徒弟忧心忡忡,扔了扫帚快步过去,抬手要扶御剑而下的师尊,却被天水真人抬袖虚拦,扛着麻袋神色沉稳:“无妨,为师没事。宗主问过了吗?”
天水真人遭人暗害的事整个未央宗都知道,可他生出了心魔的内详,却还只有纯钧峰的几个徒弟清楚。
事情其实早已查清了,宗主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嫉妒天水真人年纪轻轻修为突飞猛进,又占据宗中修炼资源最多的纯钧峰,勾结外人趁天水真人修炼时引邪魔入侵,以致天水真人吐血昏迷了半月有余,前几日才终于堪堪醒来。
未央宗的历任宗主儿子都不算出息,隔上几百年就会出一个尤为不出息的,所以谁都不是很想当宗主。
当任宗主是天水真人的大师兄,为人忠厚修为平平,是师兄弟几个里最好欺负的,所以被强行塞进了宗主的位置。
得知变故后,宗主震怒之下几乎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彻底废掉,被身边人拼命劝住了,才只是封了灵根闭了丹田,关押在了舍身崖下。又直接给纯钧峰主开了座藏宝库,天材地宝灵药仙丹任凭取用。
舍身崖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当初被先代掌门用来关不成器的孽子,改革之后就成了专门关押心术不正者的牢狱,一旦投入永世封禁,即使修炼魔功也再逃不出来。
整件事处理得铁面无私全无偏袒,即使是纯钧峰的弟子也心服口服,无人再生事端。本以为这样就可将整件事翻页,可天水真人在醒来之后尝试运功,却发现自己被种下了心魔种子。
心魔种子一旦种下,几乎就意味着修炼再无寸进。天水真人心神剧震之下再度呕血,被几个来做晚课的徒弟撞了个正着,才被他们意外知道了这件事。
天门大会在即,对这些尚且在修仙之道看看入门的少年几乎是无可替代的宝贵机会。一旦被宗主知道了师弟竟然因此生出心魔,定然不会让他再带弟子出门。
师者如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天水真人不能去,整个纯钧峰的弟子都只能留守陪着他。
天水真人不欲因为自己耽搁弟子难遇的进身之阶,因而强令压下了这件事,严禁将任何消息透露给宗主,这才会孤身进入药谷求药,以求压制斩除心魔。
只不过——事情到了现在,似乎又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新变化。
都已经一个多时辰没见留在识海里的小心魔了,刚刚吃了三枚养神丹,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长得高一点。才缝好衣服时间就到了,小心魔的灵智不知道开启到什么地步了,会不会自己穿衣服……
头一次养心魔的天水真人担心得片刻都不想耽搁,只想回到自己的静室里,尽快去识海看崽。
看着依然冷峻清轩的师尊扛着麻袋就要往屋里走,大弟子急得团团转,联合几个师弟师妹把师父拦住:“宗主没说什么,可师尊,您的事万万不可再拖下去了!心——那东西可怕得很,会乱人心志,坏人修行,您已近渡劫,更危险得很……”
师尊现在就开始扛麻袋了!
“放心,我已找到应对之法。”
纯钧峰的师徒关系向来很好,目光落在真心实意替自己担忧的弟子身上,天水真人清冷面庞上添了淡淡温和,将麻袋在他眼前一亮:“这便是药谷的药。为师有分寸,不必担忧,去带着他们做晚课罢。”
大弟子错愕抬头,麻袋上居然真的印了个硕大的药王谷标志。只是天色已暗,麻袋又被撑得鼓囊变形,这之前才始终都没能留意得到。
……
药王谷倒闭了,药王带着药炉跑了,手下长老没办法,拿着丹药抵工资……
大弟子被药王谷专供麻袋震撼得一瞬生出无限猜想,眼睁睁看着师尊扛着麻袋心旷神怡地进了静室,忧心忡忡地拎着扫帚又替师尊扫了一遍地,带着师弟师妹离开了师父的住处。
天水真人利落设下结界,解开麻袋将独立装的丹瓶哗啦啦倒了一床。
一颗斩魔丹能坚持半个时辰,两颗一起吃,即使药力多少会有流失,也总比会比一颗的时间长些。
再观察一阵,如果身体的反应并不大,就再吃三颗试试。
打定了主意多陪小心魔待上一阵,天水真人不想被任何人在中途唤醒,顺手将纯钧剑戳在门口,至尊至贵的凌厉剑气瞬间携着寒芒汹涌四溢,将整个静室牢牢笼罩在结界之中。
修为越高对剑气越敏感,纯钧峰的弟子们并没有多少察觉,依然孜孜不倦地忙碌着晚课修炼。走到师弟山脚下的宗主被剑气余韵冲了个跟头,心下微紧,抬头望向山顶那一处寒冽剑光。
师弟已经对宗中不再信任,开始启用纯钧剑护法了……
深感自己没有接好师尊的班,宗主身心受挫,难过得说不出话,在锋锐凌厉的剑气前伫立良久,还是淋着淅淅沥沥的夜雨一步步朝主峰走了回去。
*
天水真人赶回识海时,陆灯才刚刚把那一身衣服改到能穿的程度。
自小一个人长在森林里,缝缝补补的本事陆灯不缺,即使顾在水不替他想到这一步,也能让系统帮忙买把剪刀带些针线,剪下一小块兽皮给自己做一套简单的衣物。
可这是顾在水亲手给他做的。
担心小心魔的皮肤娇嫩,顾在水甚至没用外袍,用贴身的中衣削了半个袖子。缝出来的衣物虽然歪歪扭扭,抱在怀里却依然能闻得到清冷好闻的气息。
想着那张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极有说服力的沉毅面庞,陆灯忍不住翘起唇角,抱着衣物埋进去躺了一会儿,才起身开始穿衣服。
顾在水做不出太复杂的样式,改好了也只是件寻常的外袍。陆灯寻了片苇叶将腰上束了,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正望见匆匆踏月而来的墨色身影。
顾在水缓下脚步。
中衣是纯白的,贴身的布料用得柔软,一上身就服顺地垂下去,居然也意外的不算难看。
依然只有巴掌大的小人立在船边,一身的清净纯白,青翠草叶干干净净地束在腰间,一河的月色柔柔映在他身上,忽然将一切都变得朦胧温存。
笑意不禁沁上眼尾,顾在水朝他走过去,半蹲下来伸出手:“来,到我这里来。”
他担心小心魔听不懂,说得也简洁明了,声音却放得极温柔耐心。陆灯被他不同于平日的语气引得一笑,举步正要过去,脚下却被长了不少的衣摆突兀一绊。
衣服才刚穿上,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不稳,猝不及防地沿着船沿栽倒下去。
“小心!”
眼睁睁看着小心魔摇摇晃晃走过来,被衣摆绊了一跤就往下扑到。顾在水身形骤提,稳稳接住了险些掉进河里的小家伙,护在掌心脚下轻点,人已旋回岸上。
看来还是做得太长了。
反省了自己的粗心,顾在水落稳身形,一掀衣摆席地而坐,将人捧在眼前:“摔疼没有?”
眼前的面庞显得格外严肃冷淡,轩俊英气固然是有的,却也因为常年与纯钧相伴染上了一身的凛冽清冷,将眼底柔色掩去大半,越焦急越显得严厉,询问也几如训斥,若是纯钧峰或未央宗的弟子见了,多半要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幸好自己不是他的弟子。
陆灯仰头迎上那张格外严肃的面庞,坐在他掌心摇摇头,眉眼一展就笑起来。
“还笑。”
被他险些掉下船的情形吓得心有余悸,顾在水哑然失笑,抬手点点他的额头,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好像还是没怎么变……我看看,长高一点儿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月色清淡,掌心暖融,河水击在石块上,轻快地打个小旋儿,又继续奔流着向前。
一时什么事都还半点急不得,心态反而格外放松下来。陆灯坐在他掌沿晃着双腿,眸色清清亮亮,唇角翘着柔软弧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心魔以人心神精气为养料,顾在水才遭逢大变,心神尽皆受创,正是急需固本培元的时候。倘若吸取太多,势必要影响顾在水的功力根基。
他舍不得多吃,只维持眼下身形便足够。一面尽快修炼进阶,一面还在悄悄把系统代购来的修复药剂洒在这片识海里,连养神丹的药力也被他尽数截留,又反馈回了顾在水的体内。
药王谷那养神丹实在太过难吃,以顾在水的脾气,要不是为了急着让他长大,定然是宁死也不肯吃上一口的。
他待在顾归的识海里,原本就生不出什么危险,能用这个办法让顾归多吃几颗药,尽快把伤养好,自己再长大也来得及。
顾在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望着那双黑眸里光华流转眉眼带笑,就觉心中也无端漾开柔柔暖意,捧着掌心一身白衣的小人揉了揉发顶:“待我再学几日,给你造个房子出来。”
识海造物本不是什么稀罕法术,只是实在无甚大用,只有那些识海狭小难得寸进的修士才会在这上面动心思。顾在水自修炼入门就没再为这种事操心过,眼下却说什么都想尽快给小心魔弄个安全些的房子住下。
船上毕竟太危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衣服绊倒,然后一不小心掉到河里,不一定会被冲到什么地方……
自己的识海真的太烦人了。
顾在水揉揉额角,再一次对自己的天赋生出了难以自制的嫌弃。
身份页面的属性级别已经升到了一级,陆灯试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现在依然只能发出些单调的声音,只好认真摇了摇头,想去抱抱顾在水叫他不要着急,却才在他掌心起身,就又重心不稳的一晃。
尚且对身体不算得心应手的小心魔踩着衣摆,结结实实地往前一扑,又在未央宗第一人的掌心摔了一跤。
还摔散了一个小揪揪。
身下的手掌温暖柔软,摔下去倒也不疼,只是接连两次的平地摔依然让陆灯红到耳根,把脸埋进顾在水的掌心,说什么也不肯再抬起来。
顾在水忍不住轻笑出声,安抚地顺了顺小家伙的脊背,小心地捏着他放在膝头:“别动,我帮你扎起来。”
小心魔的身体纤细柔软,单薄得像是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心跳透过胸膛,轻柔又坚定地一下下拱着指尖,顾归忍不住抚了抚他的心口,将指尖在那里额外多贴了一阵,才拾起那条细细的红线,帮他把头发重新理顺。
天才修士都是不需要为衣食住行操心的,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天水真人已经尽可能发挥了想象力,却依然时常会不小心把柔软的黑色发丝缠在指尖。
小心魔却一点都不娇气,只在疼得厉害的时候轻轻吸气,等被他忧心忡忡捧起来,清秀好看得眉眼间就又盈满了水澈笑意。
顾在水用了平生最小心的力道,憋出了一身的冷汗,终于替小家伙把头发重新扎了起来。
这一折腾就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识海里的日月流转和外面近似,此时已临近深夜,满天星辰沐着月色安静闪烁,映在清澈河水间,被晚风吹起粼粼波纹。
小心魔大概是刚成型不久,需要的睡眠时间还很长,顶着两个不一样大小的揪揪靠在他掌心,呼吸绵长安稳,显然又睡熟了。
顾在水凝注着他,河水折出的星月细芒落进深黑瞳底,漾开一点柔柔笑意,低头在额发上小心地落了个吻。
这一次,顾在水在识海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才被拉出去。
*
整个未央宗都知道纯钧峰峰主闭关静修,山外弟子都被自家师尊耳提面命了无数次,谁也不敢贸然招惹打扰,纯钧峰弟子虽然忧心忡忡,却也不敢违逆师尊严令,即使已担心得坐立不安,也依然不曾将心魔一事告知宗主。
修炼无日月,眨眼过去一月有余,天门大会的时间也已日渐临近。
顾在水嗑了一瓶养神丹,终于把小心魔养到了一个半巴掌那么大。
眼看到了预定出发的前一日,大弟子抱着微薄希望守在师尊静室外,正同几个师弟用手语激烈讨论着要不要敲敲门看师父是不是还活着,门已嘎吱一响,高大轩挺的墨色身影随之转了出来。
气色竟然还比进入静室时好了不止一分。
大弟子心中讶异不已,趁着关门的机会往静室里瞄了一眼,那一麻袋药竟已去了小半,不由打了个哆嗦,心下油然生出浓浓敬畏。
——且不说那么多的药要多少银子,药谷的药都是以苦涩咸辣能把死人吃活活人吃死著称的,师尊竟然能面不改色吃下去半麻袋,果然意志尤为深刻,非旁人所能及……
“去准备准备,明日启程,去天门大会。”
天水真人神色冷淡,话也极少,将纯钧剑随手拔起收入身侧,朝卧室走去:“莫要松懈,今夜多留神些。”
大弟子习以为常,恭敬应了回身去准备。天水真人简单拾掇过自身,在榻上躺下阖目休息,心里却依然隐隐生出遗憾。
这些日子小心魔长得虽然慢,却毕竟还是多少有些进步,能用动作同他简单对话,也能发出简单的声音。要是不为了去天门大会急着出关,说不定就能听见小家伙开口说话了。
外面毕竟不比宗里安全,等出门在外,也不能老是再往识海里跑。
要是能把小家伙带出来……
见过被心魔夺舍,还没见过有人把心魔带出体内的。天水真人轻叹一声,散去诸多念头,又在脑海里给小心魔多添了两架秋千,阖目宁神,将浊气缓缓呼出。
他这些天神入识海,虽说也在不知不觉修复神魂损伤,却毕竟无法消解疲累倦怠。此时一沾床榻,只觉浓浓倦意自心底涌出,不知不觉便昏沉睡去。
夜深人静,一道阴影悄悄摸进了他的卧房。
顾在水累的厉害,睡得也沉,并未察觉有人靠近。那人小心窥伺良久,才蹑手蹑脚朝他常用的茶炉摸去,将纸包中的东西下进茶中。
桌上烛火忽然跳跃,噼啪一声爆响。
那人心头微惊,脚步本能一顿,屏息抬头,正迎上点漆如墨的清冷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