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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不足, 此为防盗章,72小时后替换~ 对方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陆灯连忙点点头, 迅速抛开因为作业生出的些许失落, 侧身小心扶着他躺下, 又把被子也仔细掩好。
身旁忙碌的动作很轻, 带着特有的柔和温宁,一点都不会觉得有所打扰。
顾渊含笑任他照料,放松地躺平阖上双眼, 有意将呼吸调得均匀。隔了一阵,才听见身旁继续传来调羹磕碰碗沿的细微声响。
米粥的香甜气息散在午后的日影里,床被松软舒适,心神放松下来, 长久没能得到安稳休息的身体迅速被倦意拥住。
在昏沉睡意间, 顾渊隐约察觉到身旁的少年动了动,搭在身上的手被摸索着轻轻握住。
掌心交叠,温暖得令人心安。
顾渊挑了挑唇角, 将握着的手微微收紧, 终于彻底沉入安稳的睡梦。
*
写作业的时间, 总是格外艰辛而漫长的。
虽然并不如何情愿, 但只要顾渊把作业在他面前摊开,陆灯还是会全神贯注地照着系统做出的答案抄下去。他的头脑原本就足够聪明, 写得多了也已渐入门, 大半个月下来, 即使独立做一篇模拟题,大致也能对上七七八八。
有了闲余时间的系统,被他委托驻扎在了顾氏,全面监测起了外界的状况。
笔尖落下最后一划,将做完的练习册轻轻合上。陆灯抬头望向靠在沙发里的男人,目光落向英挺眉宇间蹙紧的纹路。
他在书房做作业,顾渊就会在边上陪着他,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无论他问什么,都会及时得到耐心细致地回应。
可只要仔细看,其实不难看得出,对方其实并没有多少放松休息的时候。
总裁疑意外身亡,这种消息对顾氏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如果不是瓜尔星必须需要这一笔镭石矿,强行保住了摇摇欲坠的顾氏集团,说不定现在已经传来了顾氏倒闭的新闻。
顾渊要暗中处理商场上的风波暗涌,又要分神辅导他,夜里睡得再不好些,眼下都熬出了淡淡青色。
这样下去无疑是不行的。
在原本的剧情线上,顾渊被反抗组织狙杀,令瓜尔星察觉到了加黎洛星愈见强烈的反抗意志,才会下定决心大举入侵。
现在顾渊提前假死隐匿,效果是一样的。根据系统发回来的消息,镭石矿在一周前就已交接完毕,难保瓜尔星不会受到影响,从而提前发动侵略。
一旦开战,顾渊身边就会危机迭起,必须要有足够的心神来应对才行。
站在原地沉吟一阵,陆灯放轻脚步,朝沙发走了过去。
顾渊仍在凝神处理着公司的事务,顾氏当下的局面步步维艰,正因为一桩新被解约的合作而蹙起眉心,额角忽然覆上轻缓的力道。
按上太阳穴的双手温暖稳定,慢慢推揉着,悄然缓解了额间的闷胀隐痛。
顾渊心神微动,抬掌覆住少年替自己揉着额角的手,把人拉进怀里,无奈浅笑:“有了地毯,你就是偷跑出去玩,我说不定都发现不了了。”
那枚铃铛是为了在林中叫他发觉,陆灯只带过一次就收了起来。可即使对少年再不加防备,居然被按上太阳穴还全无察觉,顾渊心中柔暖之余,多少还是有些心惊。
“是你太辛苦了,影响了警觉性。”
陆灯认真开口,被他揽着坐在腿上,依然抬手替他去揉太阳穴:“要好好休息。”
罕少听到少年这样郑重的语气,顾渊微怔,迎上他的目光,心口悄然淌过热流:“好。”
每次都答应得痛快,到时候却还是忙碌个不停。陆灯继续替他按揉着太阳穴,一边盘算着新的办法,指尖拢过精干利落的短发,按上被顾渊用了些力气抵在沙发背上的后脑。
诱供药剂的副作用已经去了大半,却毕竟还有残留,宁神木再管用,也是禁不住这样耗费心神的。
按在后脑的力道精准,每一下都觉酸胀难捱,松开时却感到难得的轻松舒适。
顾渊被他细致推揉着,周身拢在少年清润安宁的气息里,绷紧的精神渐渐放松下来,抬手揽住他的腰背,试探着稍稍施力。
亲一下根本不能换练习册,陆灯不上他的当,依然顽强地撑身探出手臂,替他按揉着几乎已能察出筋脉搏动的额角。
顾渊哑然轻笑,屈指轻敲他额顶,妥协地关了智脑,闭上眼睛放松地向后靠去。
佯作睡熟等了一阵,温暖的触感果然轻轻靠了下来,自动自觉地窝进他臂间,张开双臂将他整个抱住,柔软的额发在颈间轻蹭了蹭。
简直乖得要命。
世道艰难,国运多舛,只剩身边这一片角落依然柔软纯净。
顾渊悄然睁眼,望着乖乖睡在怀里的少年,唇角勾起温存弧度,回臂揽了揽,满足地阖上双眼。
第二天,陆灯就以做了一天作业太累为由,把每天晚上的贴身辅导都从书房换到了卧室。
抱着作业坐在床上的少年心无旁骛,拍着身边空出的位置叫他半躺下来,迎上那双纯净得不染纤尘的眸子,顾总裁终于隐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
虽然清楚陆执光就只是存着想要叫他好好休息的心思,真陪着人半躺在床上,却只能讨论学习的问题,对于意志力依然是个不轻的考验。
少年的气息清澈温暖,安稳地地贴在身侧,笔尖认真落下工整的字迹。灯光栖落在纤长的眼睫上,偶尔因为翻页扑闪一下,就在心底晃落一片晶莹碎芒。
顾总裁就觉得日子似乎更难过了。
还是头一次苦恼起了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少。连公司在自己身后的继承分配都已经起草好了文件,实在无事可做的顾总裁终于还是关上了智脑,将目光落在陆灯面前的小桌板上。
陆执光会的越来越多,只有实在解不通时才会问他。卧室的气氛毕竟比书房令人放松得多,少年笔尖落在纸上的轻微摩擦声,就成了最好的安眠药物。
心里静下来,眼皮也渐渐坠沉。顾渊勉强支撑了一阵,还是熬不过倦意,阖了眼渐渐睡去。
肩上的分量沉了沉,耳畔气息也变得稳定绵长。
陆灯放下笔,轻手轻脚地扶着顾渊躺下,仔细拢着他躺得舒服,脑海中忽然响起机械音。
系统刚下班回来,眼睁睁看着宿主和目标人物居然在床上写起了作业,吓得几乎再度死机:“宿宿宿主在干什么!”
“写作业。”
陆灯眨眨眼睛,认真答了一句。目光落在男人眉宇间的淡淡疲色上,抬手轻揉上去,慢慢将些许纹路舒开,自己的眉稍才终于跟着微弯,又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悄悄塞在了顾渊的枕下。
系统看得错愕,反复探测了几次,才确定了顾渊守着宿主在床上作业,居然真就这样睡得熟了。
这样居然都能忍得住,系统愁得转了两个缓冲圈,心事重重地沉默下来,又陷入了新的苦恼。
当事人自己没觉得在床上做作业有什么问题,顾渊一来二去也已渐成习惯,心神舒缓下来,休息的质量也在无形提高。
直到标准化考试前夕,在陆灯的悉心调养下,顾渊的状态已经调整得较前好出许多,生命水平也重新稳定到了95以上。
考试的头一天,顾渊亲自将陆灯送到了用于传送的星系舰台。
这些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朝夕共处,避世而居的安宁几乎已经叫人忘记了外界战火下的残酷现实。悬浮车掠过被轰得半毁的旧城区,顾渊沉默回身,刻意避开的念头终于再度腾入脑海。
这一次把陆执光送出去,下一次究竟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已是个全然无法预测的变数。
身旁的少年似乎还没有全然意识到离别的到来,慢慢翻着智脑里存储的资料,大概是在做着考前的最后复习。
不愿影响他的心态,顾渊没有将那些离别的话说出口,只是不动声色地陪着他,耐心地问着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懂。
陆执光偶尔会问他些话,大多时候却都只是是安静依偎在他臂间,直到要下车时,才忽然仰头问他:“等考完试,你会来接我回家吗?”
顾渊手臂微紧,眼眶被“回家”两个字狠狠一烫,屏息望着他,头一次没能立刻说得出话。
瓜尔星随时可能入侵,他已经拜托了主星上的朋友代替自己照顾陆执光,无论考试之后有没有立即燃起战火,在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再让少年回到自己身边冒险。
一切得失都已衡量清楚,前路也已铺好,事到临头,却还是舍不得。
喉间窒闷得说不出话,顾渊手臂收紧,亲吻细密落下去,眉梢眼角,鼻翼唇畔,近乎贪婪地铭刻触感融蚀气息,胸腔却依然轰出紧抑哽咽。
少年没有开口,只是抬手拥住他,安静地任他吻着,在他鬓间蹭了蹭,又握住他的手,往他掌心塞了个东西。
顾渊一怔,下意识摊开手掌,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几乎要以为这是送给自己的纪念,顾渊才要将铃铛收起来,却被陆灯握住手腕,拉着他将那枚铃铛戴向自己颈间。
“这样。”
陆灯轻声开口,仰头望向漆黑瞳底微微悸栗的光芒,认真说下去:“就能找得到我了。”
顾渊的手忽然狠狠一抖。
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不顾一切地把陆执光留在身边。哪怕藏在别墅里,藏在不会被发现的密室,藏在安全的机密厂房——他从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渴望着能和一个人共度一生,而不是用极度严苛的自制放开手,把人送到几个光年之外。
可他最终也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耐心地揉上少年柔软的发顶,认真保证:“我会去接你。”
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下辈子找不着就再找一辈子。他的少年戴着铃铛,他一定找得到。
听到他的承诺,陆灯的眉眼终于展开柔和弧度,抬手搂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上男人抿紧的唇。
凌厉的唇线被描摹着渐渐舒缓,柔软温热的触感令顾渊胸口狠狠一悸,终于哑然苦笑:“再这样,我就不舍得让你走了……”
陆灯眨了眨眼睛,眼中透出清澈笑意,清风似的拂去了心底盘踞的阴霾。顾渊胸口痛楚渐缓,也不禁沁了泪意微笑起来,在他背上轻轻一按:“去吧,好好考试,考个第一回来。”
陆灯点点头,轻巧地跃下悬浮车,在他的注视下登上宇宙航舰。
顾渊始终立在窗口,目光定定凝注着少年远去的身影,终于缓缓阖上双眼。
意料之中,瓜尔星的入侵还是提前开始了。
加黎洛星曾经是个富饶安定的星球,长久以来的和平让这个星球并不长于战争,却在长期割肤磨骨的侵略压迫中逼出一条仅剩的生路。
星际时代,武器发展到第四代粒子级,加黎洛星依然使用着的激光武器已实在太过陈旧简陋。瓜尔星人的嘲讽声混着机甲的激烈轰鸣,傲慢地当头临下。
预料中的灭顶之灾却没有袭来。
在震撼或惊愕的目光中,那些早已应当落伍的陈旧激光武器,竟像是忽然迸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强悍得足以将这个星球直接毁灭的机甲被迅速灼烧出空洞,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聚粒子炮的测试下都能安然通过的坚固防御忽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激光的性能是不可能忽然变化的,加黎洛星的指挥官心神巨震,怔忡立了良久,终于哑声开口:“顾氏……”
瓜尔星的机甲在普利策星系足以战无不胜。这一次的机甲比之前的更加强大,装载了更多先进的武器,瓜尔星有着完全成熟的机甲建造体系,大部分材料也都能自给自足。
唯一的变故,就只可能顾氏那批镭石矿。
对顾渊的暗杀令才执行不久,因为顾氏出售镭石矿而引发的强烈抵制余波甚至都未曾散去。那个一意孤行要卖国求财的卑劣商人,倘若真的是有更深的计划,凭一己之力将这样的反转手笔顺利达成——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又被迅速按下。
加黎洛星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无论是多反常、多不切实际的胜利,只要能点燃人们早已放弃的希望,只要能让人们重新站起来,其背后的因果,都不是现在应当被讨论的部分。
等到战局稳定,如果真的能够证明这一切与顾氏有关。他们,或是他们的后继者,一定会付出相应的补偿。
指挥官重新沉默下来,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一纵即逝的转机上。
这是加黎洛星唯一的希望。
望着被早已淘汰的激光武器转眼击溃的机甲群,年轻的指挥官咬紧牙关,按上耳畔通讯器,厉声开口:“进攻——不要留手,全部火力,进攻!”
骤然激烈的炮火,将天色照得眩明。
*
顾渊站在落地窗前,目光静落在炮火不休的天际。
平安扣贴身藏着,只在颈间露出不起眼的细细红线。少年手指擦过皮肤的温暖触感似乎还鲜明,宁润清和的气息盘桓在胸底,在黑沉的瞳底也染过淡淡柔光。
虽然已经尽可能将公司解体隐匿,时间却毕竟太紧,终究不可能做得彻底。就在刚才,公司总部收到了加黎洛星临时政府询问的短讯。
他没有作出回应,只是迅速启动了紧急避难的预案流程。
加黎洛星人需要信心,现在不是追根究底到底为什么会胜利的时候。他能做的都已做完,在最后的时间里,这些依然跟着他留下迷惑牵制瓜尔星的下属,他必须要替他们找到足够安全的落脚之处。
“顾总……”
身后的秘书低低出声,语气小心:“几位副总都已送上了星系航舰,您也快走吧——”
“最后一趟,你和他们一起走,不必陪着我。”
顾渊淡声打断,回身望他一眼,神色依然平和:“这些天来,你们都多有辛苦,替我向他们带声谢。”
“可外面都以为您已经死了!”
秘书眼眶一热,终于再不顾忌讳,焦急上前一步:“索性就这样隐姓埋名,也去其他星系不好吗?您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打仗的事是要交给那些反抗组织的,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顾渊笑了笑,解开腕间袖口,将衣袖一折折翻上去,拆下智脑,露出劲韧臂间被覆盖住的圆形伤痕。
目光落在那道伤痕上,秘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体内植入式生命监测仪器,最先被用于监牢和特工,由腕间或小臂进行植入。监测器安放在心脏动脉,可以随时监测被植入者是否仍然存活,并准确定位即时位置。
顾渊还活着,瓜尔星人一直都知道。
“等他们缓过来,任何还留在我身边的人或事,大概都会被湮灭成次粒子的。”
他所做的事,加黎洛星人能猜到,瓜尔星人也同样能猜到,并且将怒火全部发泄在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加黎洛星商人身上。
难得地开了个玩笑,顾渊微笑着补了一句,将智脑重新戴上,袖口重新放下扣好。
在仿佛无处可逃的死局前,秘书终于沉默下来,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公司已经只剩下了个空壳,往日繁盛的顾氏,就这样悄然沉寂在了大浪淘沙的星历里。
目光掠过窗外仿佛势均力敌的激烈战火,顾渊坐在桌前拉开抽屉,取出那柄超粒子枪,拆卸分解,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细致擦拭。
加黎洛星竟然能和瓜尔星势均力敌,在这场战役之前,整个普利策星系大概都不会有人相信。
商场如战场,反之亦然。高级机甲溃不成军,并不会真正影响瓜尔星的中坚战力。他赌得是在这场战役之后,瓜尔星高级机甲被尽数摧毁的消息会迅速传遍星际,并且因此引来其他星球的觊觎窥伺。
当损失大得不足以被立刻消化承受,瓜尔星就势必要将大部分战力留守在星球本土,不敢再贸然发动侵略。
加黎洛星是个足够坚韧的星球,只要有了喘息的机会,就有一举翻身的致胜可能。
细软的织料轻缓拂过,将最后一枚部件擦拭干净。顾渊抬起视线,望向窗外疾速逼近的军用舰艇。
他原本的计划是给瓜尔星人留下一具尸体,可现在却已改了主意。
瓜尔星人恨透了他,绝不会叫他这么容易就死。倘若他能熬得住刑求折磨,能熬得过监牢禁闭,能熬到胜利的那一天——
那里还有一线极微弱的生机在等着他。
舰艇落势极重,强横气流搅开满天烟尘,顾渊落下目光,扶着桌沿平静起身。
要么他活下来,去接他的少年回家。
要么等陆执光回家,他送他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