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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轻蔑一笑:“还能如何,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过一群跳梁小丑!”
但看螳螂之后,谁是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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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照秋原想当天赶回去,无奈天色已暗,没有牛车马车载客,于是宿在了客栈。第二日清晨,也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到街上置办了些东西。房子有了,甚至家具也省了,可里面空空荡荡,一点能过生活的东西都没有。
先去成衣铺做了几身衣裳,给易之虞的更是还要做两种尺寸。几件棉质的衣服就花去荆照秋四两银子,若是买布料回去自己做,价钱就能便宜好多。
老板一个劲儿游说:“这个价格顶实惠了,您到哪里都买不到这个价,这式样多时兴,颜色多好看,挑染均匀不掉色,这种云锦棉更是耐磨又柔软,就是大家官人也是极喜爱的布料。您要是还觉得贵,买上一起两匹自己做,那就最实惠不多。”
荆照秋犹豫,他是不会做,买回去用不着落灰就白费了。要不……推给易之虞吧。
“石青色、玄色各来一匹。”荆照秋拈着手里的细布,大不了就让村里手巧的妇人帮忙做,再给点手艺费,左右都比店里便宜,精打细算后,荆照秋甚至还厚着脸皮对老板说,“老板,搭个添头,再给我些针线呗。”
引得其他客人都往这望了一眼。好歹买的布料也不便宜,一两一匹呢,怎么竟这么抠。
一点针线没必要和客人扯皮,老板自然无不是给荆照秋搭上各色的针线,还附赠了捡到顶针等其他工具。
厨房也是空的,因此又到粮油店里打了十斤菜籽油五十斤白米五十斤玉米面,白面他看完价格后摇摇头了。他原来是南方人,米饭是一顿都不能少的,面食倒没那么缺,而且他也不会做面食!馒头都不会蒸半个呢。
倒是可以撺掇易之虞去,也不知他会不会。
这一下,东西就重了。手里的布都让他有些气喘吁吁。
店小二很有眼色,看不荆照秋的为难,立刻上前就道:“客官莫急,您可以把东西都先放这儿,我去帮您租辆牛车来,待会所有东西一并送回去。牛车不贵,一趟才三十文。”
荆照秋手里还有布匹,看样子也不只是买这些东西,顺手叫辆牛车的事,不费功夫,还能给店里赚好名声,挣回头客。
“那就麻烦了,我待会儿来取。”
荆照秋并不怕店小二赖账。这家粮油店是城里最大的一家,价格适中,米质也好,问过许多人,都说店的名声不错。
菜籽油一斤二十文白米一斤五文玉米面一斤两文,都是挑的好的,店家抹了零头,一共五百文。
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是必不能少的,比如食盐。另外搭了些酱油、香蒜、干辣椒之类的东西,想到没有灯,又拿了几只蜡烛几盏铜灯、灯芯锅碗瓢盆等等。
一通忙活之后,荆照秋才想起还有很重要的——被子,差点就没的睡。买几条呢,荆照秋又犹豫了。
之前是只有一张床一条毯子,现在……
“公子、公子。”小二提醒荆照秋。
回过神来,荆照秋道:“柞蚕丝绸被和呢绒各要两条。”
再之后就不必细数了。荆照秋坐上满满当当的牛车回去时,数着自己还剩多少钱。除掉要给里正的二十五两,前前后后花去了三十两,现在他只剩最后五两碎银了。
荆照秋安慰自己,钱就是得花了才能赚回来是不是。所幸,看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满足感。至少换来这么多东西呢。想到即将拥有的属于自己的房子,终于感觉自己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荆照秋赶到时,里正早已等候在旁,甚至连本不需要来的黑山也在。
就是不见易之虞。
不知自己昨夜没回来,他一个人住哪里了?
“抱歉,我来迟了。”荆照秋跳下牛车主动上前拱手道歉。
里正笑眯眯摆摆手,欣羡好奇地看着荆照秋身后的牛车:“不迟不迟,是我来早了,哟,这是置办家当去了。”
“这不是安心在这里安家了嘛,哪能不准备好起居所用。”荆照秋多付了点钱招呼牛车师傅帮忙把东西抬进去,自己则和立正说话,“当然当然,钱我都准备好了……”
“这里不方便,先到院子里去吧。”里正比荆照秋还急,这房子他早就想脱手了。“屋子也给你全部打扫干净,保证找不出一点污渍。昨天我找了好几个干活利索的婆子加班加点扫好的!”
三人进门,俱是愣住了。
院子好像不大一样了。仔细想想,好像围着院子的土墙外也有点不一样。
“这都是里正你弄的?”荆照秋指指围着墙的一圈深坑,坑中布满削尖的木刺还有一些状似鹿角的树枝,不慎落入,木刺会深深刺穿皮肤,非死即伤。荆照秋怎么想,一个小地方的里正,会弄这种东西。
“不是我,不是我,我哪会这个呀。”里正慌忙否认,老实说,他才是被吓住了好吧,“这是打猎的陷阱?”
里正的话暴露了深坑确实不是他挖出来的。
“这个应该是陷马坑,军事作战里常用的一种防御措施。”荆照秋解释,他跨出门再看院外,一排插入土中一米多高的枝杈,枝杈形似鹿角,叫做鹿角木,同样是军事中会用到的东西。比他还云里雾里的两人显然不是“肇事者”。
最有可能的……
“会不会是和你一起的那位小兄弟?”
“易小虞小兄弟去哪里了?”
里正和黑山异口同声。
“他昨晚不是没回来吧。”黑山脸色竟然有些不好看,“我昨天拉他到我家住一晚,他不肯,非要等你回来。哪晓得你也整夜没回。他一个十几岁的少……”
黑山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荆照秋冷冷看了他一眼。
荆照秋没答话,他回不回要去哪里,易之虞回不回要去哪里,总和黑山这个外人没关系。回到屋里,买来的杂货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边,他们俩带来的行李只一个包袱和毯子,也放在桌上,屋里也没有别的痕迹,显然是没有回来过。
里正想到更可怕的事,这儿不是有狼吗,难道是……都到关口了,买卖可不能黄咯,还等着交先生的束脩呢。
里正又羞又急地忽然对荆照秋道:“那什么,我们先签字画押吧,房契我都带来了……”
荆照秋抬眼,不咸不淡道:“里正急什么,房子还能跑了?”
“这……这……”里正的脸都憋红了,着实说不出万一那少年被狼咬死,荆照秋反悔了买卖怎么办。
荆照秋人精一样,哪能看不出里正想什么,笑一声。
“里正在想什么呢,门外那些东西总不能是自己长出来的,一个人要挖出这么多的坑,总是要费些力气,指不定磨了一个晚上呢。您说是吧……”
“是是是。”里正擦擦汗,心急误事,竟把这些忘了,只要狼没作乱让他把房子卖出去就好。
“等着吧,我看他马上就回来了。”荆照秋冷硬道,似乎毫无温情。倒是怀里一个油纸包温热着。在所有东西都丢在马车上的时候,这个装着包子的油纸包享受了特殊位置。
话音刚落,院里忽然砰砰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三人探头看去,易之虞一手提着山鸡野兔,衣服被雾水和汗水浸l湿,脚边放着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陶罐,感到有人看他,抬头望了过来。明明只有十几岁的身形,逆着光,披着山间来的雾气,身形却骤然高大。
目光遇见荆照秋的时候,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荆照秋一愣,别开了眼睛。
要死了,他竟然觉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