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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再想为什么易之虞能感觉到马车有危险,因为跳下马车不久,埋伏好的四五个黑衣人突然现身。
“快躲开!”荆照秋惊声大喊,继马车之后又来了第二波阻拦他们的人。
荆照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保持着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以为能顺顺利利离开,实在天真。这里不是他曾经生活的法治社会,人命轻贱在荆照秋想象之外。在荆府的时候,荆照秋就见到犯了错的丫环被直接打死,老太太只是挥挥手,用二两银子补了这条人命。
马车失事,很有可能是荆老爷后悔放他二人离开,顺手为之。但这几个人不像荆老爷的手段。
最有可能的是荆家老二或者老三。他死对这二人利益最大。
荆照秋边退边问,气势不降下一分:“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四五壮汉:“呵呵,荆四少,这个问题不如问黄泉下额阎王老爷吧!”
祸从天降。
荆照秋往后退了一两步,身后是河岸的边缘,再后退两步就会掉进水里,河很宽。一眼望不到边,俯看,望不见水底。。以他俩的体型对上这四五个魁梧汉子更是不够看,当真今天要命丧此处?
“一只鱼,我说……我们和他们拼了吧。”荆照秋没有回头,坚定的目光镇定地看向敌人,体型人数的差距在他眼里像是被忽视了。现在的身体很弱,但从前确实学过一点武术,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荆照秋放下包袱,将袖子折起来绑紧,顺手捡起一根小l腿粗的木棒,跃跃欲试。明明处于下风,却精神饱满自信洋溢的模样在易之虞眼里不可思议。
失掉记忆,不代表失掉常识。不夸张地说,稍微有力一点的小孩都能将荆照秋撬倒在地。他只要稍微回忆一下,就能想起荆照秋纤细的腰l肢有多么柔软,挥之不去的苦涩的药味显示着他身体的虚弱。一个晚上,就意乱情迷不能自拔。更何况在此之前,就暗自注意着他。
“荆四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刺客表情凶狠,眼神冰冷,好似荆照秋与易之虞二人已形同死人,“黄泉之下,就保佑下辈子投户好人家吧。”
荆照秋不慌反而冷笑一声,呵呵,他荆照秋不是等死之人,即便是死,也要和你拼上一拼。
“啊啊啊!”荆照秋大喊一声上前,猝不及防却被人拽了回来,他惊疑转身,便看易之虞面无表情上前,“你做什么?”虽然有时候莫名其妙变成成年人,可现在的他就是个瘦弱少年人,不过现代社会刚上高一的样子。
所以说,一个小屁孩凑什么热闹啊。
但一眨眼功夫,荆照秋再也不说一个小屁孩凑什么热闹这种话了。从此之后小屁孩三个字更是绝口不提。
这这这也太猛了,他他他他他真的是个病少年??我们是不是估计错误了?以上是四五刺客的心理活动。易之虞砍瓜切菜般干翻众人,细瘦的四肢,凭肉l眼看,根本不像能迸发出如此大力量的样子。原以为一根手指就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把他解决掉,没想到结局颠倒。
杀人的反被俘虏,案板上的猪肉跳下案台成为捕猎者。
鼻青脸肿的众刺客灰头土脸跪下求饶,鼻涕流了一眼。荆照秋看得下巴都脱了,他怎么那么厉害。
易之虞背对着荆照秋,目光死死盯在跪地求饶的刺客身上,森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另一面,这可能会引起荆照秋的警惕。如果不是这些人的出现,他根本不用出手。
不想看见荆照秋什么表情,易之虞不敢回头。
荆照秋上前一步:“你真厉害。”
易之虞松了一口气。肉l眼可见的冷气退散,有眼色的刺客很快意识到这一位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主,转而跪在荆照秋面前,向他求饶。
“求两位大侠放了我们吧。我们招我们招,都是荆家二爷买了你们的命,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荆二少?荆照秋表情有些古怪,竟然真的是他,当初给他们下l药以及四少乡试之前忽然落水怕也是同一个人的手笔,甚至于荆家大少都不能不怀疑是否和他有关系。
一旦想事情,荆照秋就会十分投入,跪在眼前求饶的恶徒突然反水,将荆照秋推进河里。
事件发生只在一眨眼功夫,荆照秋甚至来不及呼救一声!深不可测的江瞬息之间吞噬了他,翻滚的河水之中连一片袖子都看不见。
易之虞的脸色变得极阴翳,宛若山雨欲来。没有在第一时间痛快解决掉这些人,他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可饶恕。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不想在荆照秋的面前展现出他更可怕更为不符合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的行为。
那恶徒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甚至相貌优异到难辨雄雌的人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仁慈。
他若是发起狠来,谁也逃不了。
易之虞没有将他们也踢下谁,只是浅笑着迅速踢断了恶徒的骨头,让他们永远品尝着骨头缝里都漏着风的滋味。继而毫不犹豫地跳下水中,搜寻荆照阳的身影。
咳咳咳,荆照秋的肺部似灌进了千斤河水。八字犯水吗,为什么接连几次溺水,上一个四少落水身亡,他会不会再步后尘?
这教训太深刻了。
他再不能把这里当成原来的时空。生与死,在这里更为平常。科学的落后使得杀人更加容易更加普遍,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既不会有监控录下犯罪经过,也不会有指纹血迹留下。死了连凶手都难找。权力的支配也同样更加明显。
如果还能活着,他一定再不会如此大意。如果能活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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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冷……”荆照秋无意识地喊着梦话。
怀里抱着荆照秋的易之虞听清了话,又抱紧了些,转头用生硬的语气对一个老阿婆说:“能再卖给我一条毯子吗?”
“一两银子。”老婆婆狮子大开口,摆出一副爱买不买的姿态。
一条普通的毯子绝对不值一两银子,可听着荆照秋口中的梦话,易之虞一两银子买下来了。老婆婆卖出了毯子,得意洋洋地扭着屁l股走了。钱都赚到手里还不走,要是他中途反悔怎么办。
老婆婆心里盘算,那么高大的一个大男人,老婆婆我可打不过。整个难民队伍,最显眼的就是这兄弟俩了。一个相貌俊秀的年轻人背着从头包到脚的病弱男子,身上情贵的气质与基本灰扑扑的难民队伍更是大相径庭。
不难看出,这是富贵公子落了难。刚开始还有人想以多欺少,岂知那俊美青年凶恶极了,渐渐地就没人敢招惹他。老婆婆倒是好算计,武的不行来文的。
天气冷,尤其是夜里,撒泡尿都能给冻上,虽然是极度夸张的说法,但冷是无可置疑的。哪怕再贫穷再落魄的人,一张破褥子总是背在身上。可这两位落难公子哥,一穷二白,干净的叮当响!
看着吧,俊美青年背着的那个肯定还生病,一定需要毯子。就是翻了几倍价钱,也卖得出。这笔生意老婆婆做定了。这几百个穷成鬼的难民里,可找不出第二个还多了一张毯子的人!老婆婆第一眼便这样想,果然让她做成生意。
毯子有点旧,还有点霉味,易之虞皱了皱眉,盖在荆照秋身上。一手怀抱着他,一手拨l弄了火堆,破陶罐烧了一壶开水,没有杯子,就把陶罐整个扒出来凉一下。
等荆照秋醒了,就能喝上干净的水,配着水,馍馍也能不那么干。馍馍是一个铜板一个跟人换来的,易之虞不爱吃,只换了十个。再走一天路程,就能跟着这些难民队伍到达下个县城。
从河里救回荆照秋后,他就在发烧。包袱丢了,银票进了水泡烂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十几两碎银还有荆照秋的一对金镯子,易之虞身上干干净净,只有脖子上看起来就不值钱的挂饰。
回城来不及,到下个城没有方向,正这时遇到了拖家带口迁徙的难民,幸运的是,难民中有位大夫。大夫能治,但要随时诊治病情。
易之虞没有多想,背上荆照秋,和这些难民一起走了。而他们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和逃难也没有什么区别。
落魄贵公子和落魄农民,都是落魄。谁又比谁好在哪里,至少裸男农民还有蔽体的衣被和饱肚的干粮。
这些难民是隔壁发洪水的县,洪水毁掉了农田桑园,毁掉了房屋城池,难民无法安身。继而知道胳膊信阳城由于前几年征兵过多,青壮劳动力甚至老人都被征走,而战役之后活着返乡者十之一二。青壮劳动力缺失,新生儿的增长几乎停滞,城池人口严重不足,比例也极其不合理,多是女人孩子和老人,大量农田缺少家中劳动力无人耕种,所以信阳城开放条件,落户信阳城者每人可分到田地。
加之信阳城气候优异,适合耕种,因此大量其他县的难民从四面八方赶来。
赶了一天路后,难民队伍在一座破庙中暂时歇息。易之虞占了一处僻静的位置,与众人隔开一段距离。
不合群与不一般让易之虞在人们口中各种议论和指指点点,易之虞却始终没有注意,他的目光一直追着睡梦中的荆照秋。
荆照秋舔l着干裂的嘴唇,不住道:“渴,我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