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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
“落初,怎么了?”我艰涩开口。
不等我听清楚余落初的回答,腹部突然传来剧痛。我轻呼一声,夏启媛已经逃脱我的桎梏。趁我被余落初的求救分神,夏启媛逃脱了我!
我弓腰捂住腹部,等着余落初的回答,同时眼睁睁看着夏启媛登机。
她一上飞机,就跟成峰似的,难以追踪。
成峰在澳大利亚,夏启媛要去意大利。
意大利……我该就此作罢,还是?
求助Richard?
思量之间,我宁愿再让苏唯一费些心力。我不希望Richard那边的债,我一辈子都还不完。
如果没有余落初这一通电话,我就能抓住夏启媛。不过看夏启媛那股子狠劲,抓住了她也未必会老实交代。可能我和她都是女人,我感觉她在迫不得已时,会选择自杀留住秘密。
电话另一头沙沙的响着,落初久久不说话。
我愈发着急,“落初,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舒,我在和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没有事的,吓到你了吧?”她说。
光从语气判断,余落初像是真的在玩一个大冒险。
以我对余落初的了解,她不像是会玩大冒险玩到我头上的人,更何况就因为这一通电话,夏启媛从我手里逃走了。
太巧了。
我眯起眼睛,“落初,你在哪?我来找你。”
“我现在……不太方便。小舒,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正好是我阴历生日。”
“好。”
挂断电话,我让苏唯一继续追踪夏启媛的行踪。谁指使夏启媛,除了我没人会关注,我个人能力、精力有限,只能拜托苏唯一。
尚算靠谱的苏唯一。
苏唯一追问我为什么让夏启媛逃走、有没有受伤之类的问题时,我很敷衍——我在想余落初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我和余落初认识是因为蒋元一的案子,我了解余落初当年的模样。我知道,要是没有程乾坤算计、坑害她,她不会放弃她的律师梦,不会从玩转律法变成玩转男人。
她不会背叛我。
绝不可能。
但是和她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人,促使她给我打这通电话的人,或者是能知道那场游戏的人,都有可能。
一种细密的恐慌,渐渐从脚底涌上,侵入我的四肢百骸。
那个人不仅仅是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更是熟知我的关系网络……
小枣……
我是不是该请求陆时,替我保护小枣?
比起林豫正,我更相信陆时的能力。
那恐慌继续逼我窒息,我走在机场的人流中,神不知鬼不觉给陆时打了电话。
“林舒?”他的声音像是掺了酒,周遭有隆隆的杂音,像是吹着海风。
“陆时,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我声音很轻、很轻,不确定他在嘈杂中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话。
他说:“你说。”
陆时听清了。
那个瞬间,我心里升腾起一股酸麻的感觉。
像是,他又在蹂-躏我。
“陆时,你帮我保护小枣,好吗?”
分明是陆时把小枣从Richard的庇护下拽到江城,我此刻却没出息地拜托陆时。
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那头沉默。
许久,他开口:“好。”
他一口答应,我还会想他是不是在敷衍我。而他停顿很久说了声“好”,我无端深信他会一诺千金。
鬼使神差,我柔声说:“陆时,我等你回来。”
话中的柔软,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在陆时面前,服软过无数次,但我清楚,我是被迫的。
这一回就算陆时答应我会格外保护小枣,我可以仅仅表达谢意,没必要温柔地说等他回来。
我心如明镜,我不是被逼的。
莫非……
我不愿意多想,却被齐齐逼上脑海的浮思扰了心神。
亦或是,错失夏启媛,让我变得脆弱、变得容易被打动?
在我胡思乱想时,陆时沉默着,只给我听他沉稳、有规律的呼吸声。
待走出机场,我总算听到他说:“起风了,我挂了。”
我愣是没找出两者的关系,还是回:“好啊。”
陆时低笑一声,掐断电话。
或者,他没有笑,是我幻听。
不重要。
收好手机,我沿着街边慢慢地走。
我不想回到LS,我现在这状态,肯定工作不进去。许漾不会追究我,甚至会尽可能地帮我做好我今天的工作。
可能是笃信许漾的宽容,我才肆无忌惮地旷工。
一团又一团的迷雾积压在我体内,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知不觉,我走了半个多小时,被食物的香气拉回心思。
蹲守夏启媛时,我什么都没吃。算下来,我就吃了一顿早饭,好在陆家的早饭丰盛,我不至于饿坏。
循着本能,我进了一家餐馆点餐。
吃饭时,眼前是蒙蒙的雾,我突然明白我要干什么了!
我像是解脱了版,匆匆扒拉几口饭,结账后跑出餐馆拦了辆出租车。
蒋元一的墓地。
这一回,我正儿八经地去了蒋元一的目的。
路过花店时,我买了一束百合花。
墓地周围很干净,定时有人来清扫。我倾身放下那束百合,不期然撞上黑白照里笑得肆意的蒋元一。
我猛然发现,我可能忘记蒋元一的长相了。他的眉是怎么走的,他的鼻子是否挺拔,他抿起嘴笑是什么模样……
这一认识让我十分怅惘。
我只记得蒋元一留给我的美好,记得为他讨个公道……我却连蒋元一都忘了。
跌坐在草地上,我怔怔地望着他的照片:蒋元一,我是不是坚持错了?我这样的坚持,让我忘了你……是不是错了?
风温柔地拂过我的脸庞,就像是蒋元一在抚摸我。
我方才对陆时那份缱绻、温柔,只能是因为……悸动。
悸动。
陆时这样万丈光芒的男人,便纵是手腕狠厉、残酷暴戾、反复无常,在施予温和时都让人无法抵抗。
我再普通不过。
我以为我心如死灰,没想到却在刚才对他有了一点点的悸动。
虽然很小,但很危险。
如果起了头,我放任下去的话……
陆时不是杀蒋元一的凶手,也是性情怪癖的男人……
我要是真的对陆时生出一丝半缕的感情,那我怎么对得起蒋元一?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枯坐坟头,我失了知觉。
余落初的电话将我唤醒,她通知我吃饭的地点。我随口应着,总算起身,走出墓园。
又一阵秋风起,吹乱我的头发。
我把这当成,蒋元一对我的送别。
记起她说是她的生日,我顺路买了一束玫瑰给她挑了一对耳环。时间紧迫,我没时间仔细挑,凭第一眼印象。
余落初在包厢见我,不禁失笑,“小舒,你怎么这么大阵仗?”
我笑笑,“生日嘛。”
她接过花束和礼物,笑容是难得一见的甜蜜。
不想打扰她过生日的兴致,我是在饭后喝茶时提起今天的事。
我们是过命的朋友,我对她没有隐瞒,将夏启媛的事尽数告诉她。
余落初听着听着,浸在嘴角的笑容僵住,而后消失。
“小舒,我……真的不知道夏启媛的事……就像你不能怀疑我一样,我也不会相信方信之会害你。不应该是方信之。”她说,“方信之突然返璞归真跟我玩这个游戏,我也挺惊讶。但我转念一想,他估计找不到乐子想试试从前的。我就依着他了,虽然我们之前有可以称之为感情的存在,但本质是他是金主、我是婊-子。”
听到她称自己“婊-子”,我青筋突突地跳,十分不舒服。
我软声,“小舒,你别这样……”
她无所谓耸肩,翻找烟盒,“小舒,我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我叹口气,“落初,方信之那边,我不希望你去问。你本来就很被动,我会去问个究竟的。落初,你别有负担。五年前我就在拖累你,这次你想做什么就做,不要因为我而改变你既定的计划。”
回江城后,我旋转在各种麻烦事里,和余落初见面机会不同。但我们互相了解,我隐隐察觉到,她要脱离方信之。
“行,小舒,我明白。”说完,她用火机点烟。
呼出烟雾后,她推开纸窗,静静凝望窗外的繁华。
我沉默,找不到话说。
我对方信之的了解不多,全都是从余落初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的。会所那夜过去,陆时拿余落初威胁我。因而我知道,陆时可以威胁到方信之。
要去求助陆时吗?
我陷入思考。
如果我让陆时帮忙,是彻底将陆时归为“可信”那一列。
事到临头,我发现陆时给我“可信”的事情都是他蓄谋为之,该怎么办?
苏唯一办法多,要不先让他去查查方信之?
相较之下,我选了较为保守的方法,托苏唯一去查方信之。
在和余落初分别后,我在出租车上不由自主搜了方信之这号人物。他很低调,网上没有他太多信息,和陆时差不多,都是出席那个慈善宴会、拍卖会的边角消息。
陆时好歹和杨怀、林念瑶之流传过花边新闻,方信之干脆什么都没有。
正在浏览一堆无关紧要的新闻标题,“陆时”二字在我眼前跳跃。
他的电话。
我一愣,接听。
“林舒,来找我。”他音色淳厚,像是喝了酒。
我说:“我要回家……”
“别回了。”他打断我的话。
我舌头打卷,“小枣会想我的。”
“就一晚。”莫名,我觉得他说这话是可怜兮兮的。
“陆时。”我叹息。
“林舒。”他稍作停顿,“来找我。”
挣扎几秒,我妥协,“你在哪?”
我考虑久了,怕陆时生气。主要我被那所谓的悸动吓到,短期内不想和陆时亲近。他大晚上让我去找他,还能做什么事?
可能是我去蒋元一墓前发呆有用,我没有其他感觉,仅仅是抵触。
“我家。”陆时回。
我应了声好,把地址告诉司机。
“你今天旷工了。”
我:“……”
“打车钱我会给你报销的。”
我:“……”
“你会不会做甜酒汤圆?不会做就学,我想吃。”
我:“……”
“林舒,小枣我会保护好的。”
我:“嗯。”
陆时应该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反常地变成了话痨?
见我回应,他笑了声,“林舒,我等你回来。”
“好。”不敢晾着他太久,我到底回应他。
从震惊中缓过来,我摸着一些门道。
“林舒,我给你十分钟。”
我咬牙切齿,这人再醉,讨人嫌的毛病不改!
不等我和他争论,我只能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迫于无奈,我只好让司机大叔快点开。
好在我所在的地方离他家不远,我踩着点按他大门的门铃。
等了几分钟,我看到走入暖黄色光影里的陆时。
他脊梁挺得笔直,一步一稳走到大门处,不像是喝醉了。
我深知他醉得不轻。
打开门后,他拽我入门,抱住我就是一个热吻。
我被他带得关上了门,背压在铁门上,两条杠嵌着,硌得慌。
他哪里顾得上我?
他像是在沙漠中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疯狂地汲取我体内的水。
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却仍是敏锐地察觉到他探入我衣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