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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喻手一紧，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柳红鸢永远像华山顶上的玄冰，千年不化。
眼前这人，却如五月里微暖的溪水，毫无威胁，一吹就碎。
她的泪也像溪水一样接连不断的掉下来，短短几秒，就哭的脸都湿了，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害怕的看着他。
韩喻活了这么些年，手下亡灵无数，此刻却头一次有了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
他眼角跳了跳，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一松，将人放到了前面的地上。
正道众人从他和玄澈的反应里发现了不对，小心的凑了过来。
这里的人，大多没有直面过柳红鸢，只在外围远远的看过。
贴近到能看清她的脸的人，这会儿多已是一具冰冷腐烂的尸体。
是以离得近了，看清了地上那人的长相之后，他们立刻就跟着动摇了。
与想象中那个青面獠牙，生食人肉的妖女不同，眼前的人五官稚嫩，是那种偏娃娃脸的长相，仿佛一掐就能出水。
年龄多少姑且不论，单就他们所见的来讲，就算说这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们也信。
几个年轻的小辈脸上泛红，有些尴尬的悄悄放下了刀。
若非周围还有他们的长辈在，怕是早有人大步上前，要去把人扶起来了。
年长的各派长老却还有疑惑，抬头看向玄澈。
事关重大，而在场的这么多人，只有玄澈与柳红鸢交手最多。
玄澈早已顺着韩喻的视线，看到了白零手上的疤痕。
他摇摇头，目光黯淡的道，“这人手脚已被废多年，的确不是柳红鸢。”
这话，如同一枚炸弹投入深海，静默几秒，殿里轰然炸开。
“……周围被我们围的如铁桶一般，这，这怎么可能？！”
“大师可看仔细了？莫让这妖女糊弄过去！”
“……若她真的逃了，日后回来报复，我们……”
嗡嗡的议论延绵许久，始终不肯停歇。
放虎归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原本抱着杀它的心思，而它偏巧知道这点，也牢牢记住了你。
恐惧让他们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有的人提出来，“万一柳红鸢之前便已被废了手脚，只是凭着内力强撑呢！”
……这本是个完全不可能的命题。
可放在现在，却竟然引发了新一轮争论。
就在这时，一道微凉的嗓音响起，如利剑破开混沌，穿透整个人群。
“究竟是不是本人，不如让我看看？”
那声音虽带着笑，却如一道冰冻万物的气流。
迎头盖下的一瞬间，碎语声悉数停止，落针可闻。
慢慢的，人群开始向两边挪动，分开一条通道，露出一个人来。
那人宽袍广袖，面容俊挺，唇角的笑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乌发用一支白玉簪子随意别起，背上背了个翠绿的小竹箱。
若单看他的皮相，谁都会以为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但实际上，就连武林盟那些两鬓斑白的老人在面对他时，也无人敢露出轻视之色。
无他，只因他们当年还在苦练基本功时，这人便已经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毒之术，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