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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家老太爷开口,“你……”眼神变了又变。
“老爷子请讲。”斐苒应声,语气恭敬,算是出于对长者的礼貌。
她是从宗政宣的称呼判断出白发老人身份,而且很明显,老人在家族地位极高,可以直呼宗政宣混小子傻小子的,想来年轻时也是个厉害角色。
果然,之后老太爷话锋一转,“你说你这小子,外面传闻多难听老爷子我不管,但年纪轻轻,干嘛把脸涂得花里胡哨,怎么,嫌传闻还不够多是不是?”
呃……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指她这个毛病,斐苒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解释。
“罢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这老爷子的话你们怕是听不进去。”
没想到老太爷并未执意,斐苒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怕对方盯着不放。
“说说,你和天涯海岸又是什么关系?”老太爷再次问道,语气貌似随意,但聪明人一听就知,老者是在探究。
然而出乎老太爷意料,“没什么关系。”大公公答地简单。
“哼,真当我老爷子年迈,可以随便糊弄?”老太爷皱眉,显得不悦。
斐然没觉得自己说错,因此依旧泰然,“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如若不信,可由这位天涯海岸的童子作证。”
被大公公点名,简离想了想,很快配合着开口,“尊君曾救他一命,此次我下山历练,尊君说跟着他能长见识。”言下之意,大公公和天涯海岸的确没什么渊源。
“哦?”老人微微沉吟,“天涯海岸何时改行做起悬壶济世的医馆了?呵~,老爷子我怎么没听说呀?”仍在探究,同时看向大公公的目光变得精锐。
感受到对方眼神变化,斐苒知道这位老者怕是已经在心中认定了什么,更甚者还有可能觉得她不老实,所以才会这么看她。
某女付之一笑,爱信不信,反正她没说谎。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女子终是发出一声低吟。
斐苒一惊,顾不得其他赶忙起身去看。
“珍珠,快醒醒。”大公公有些着急。
“这位姑娘是?”太子和四皇子齐齐发问。
斐苒不答,简离自然跟着‘他’坚守沉默。
“稍后再跟你们详说。”宗政宣也是一门心思放在珍珠身上。
房内变得安静,此时宗政家老太爷跟着众人一起看向躺在床上的那名女子。
就见女子双眸紧闭,“唔……救……救命……”不停发出呓语。
“别怕,你已经安全了。”大公公在旁宽慰。
说完更是将人枕到自己腿上。
女子睫毛颤动几下,之后轻皱着眉缓缓睁开双眼。
“啊!啊!”
“没事没事,好了别怕,你已经离开王府,看看清楚,这里不再是那个危险的地方,对不对?”大公公轻拍女子后背,像在哄慰孩童般温柔。
珍珠惊恐之余,慌忙扫过四周,好多……好多人!最后目光落定在斐公公身上,愣怔片刻,终是一把扑到对方怀里,放声大哭。
“奴……奴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
“放心,不会的。我答应过你,事后会安排一个好去处,以后也有机会见面,对不对?”
“呜呜,可奴真的好怕,当时王爷突然变得凶狠,呜呜,奴以为……”
王爷?
太子、四皇子对视一眼,看来这名女子是斐然派去王府的探子。
“那您,公公您是否能陪着奴,奴现在仍旧无法安心。”女子梨花带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斐苒刚想开口。“本相自会命人照看你。”宗政宣突兀插话。
说完更是上前一步,有意无意的做出某个动作,将二人隔开。
这一举动称得上怪异,因此老太爷眼神一凛,精锐的眸光在大公公和那名女子之间徘徊。
混小子,一个是太监,另一个是衣着暴露的风尘女子,无论哪一个老爷子我都不可能答应!
至此,老太爷已经在心中盘算着一会要如何管教这位将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孙。
不想后来发生的事,生生让他改变了看法。
此时大公公和珍珠被某人巧妙隔开,斐苒也不气恼,“珍珠,你先平复一下情绪,然后详细说一说在王府发生的事情。”
珍珠再次看了看屋内站满的人,一个个衣着华贵,更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脸威严,明显的不好相与。
长年在春香楼,养成了看人脸色的习惯,于是收回心神,不再哭闹。
“好。”女子抹干眼泪,“奴照您吩咐,成功进入王府后和王爷几番对话。果然王爷对奴一见倾心,想要……”说到这珍珠轻咬下唇,“而且在回房的路上,奴按您说的问话,发现王爷他……”
“他怎么样?”斐苒急急追问。
“王爷他压根不记得牡丹。起初奴以为他是为和我逢场作戏,但后来发现他不仅不记得牡丹,连春香楼都未曾听过。”
说到这,斐苒已经有了大致猜测。虽然尚没有证据指出北漠蔻丹和此事有直接关联,但至少这位假王爷不是本地人,否则怎么可能连都城最有名的春香楼都没听过。
“恩继续。”
受到斐苒示意,珍珠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明显带着害怕。
“后来……后来突然有人来报,对王爷说……说奴是公公您派来的奸细,王爷听后大怒,一把将奴拽进房间,还强行将什么东西塞进奴嘴里……”女子止不住啜泣,看样子刚才的事的确对她造成了不小伤害。
可斐苒却是皱眉,而后看向宗政宣,“你有什么看法?”
宗政宣同样一脸凝重,“何以突然知晓,莫非……有人告密?”
听到这,太子和四皇子已大致清楚了整件事情,只不过那位假王爷是如何发现女子有异的?这一点颇为难解。
众人陷入沉思。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斐苒突然眯眼,语气听起来不善。
看到大公公这般,不知为何,宗政宣觉得陌生。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改变,谦卑、温润,待人以礼却不失疏离。现在虽说像是回到了从前的那个‘他’,可奇怪的是,宗政宣并无不喜,反而……很欣慰?
欣慰什么?是因为‘他’可能要展开反击?因为‘他’不再任人欺凌?不知道,这一刻宗政宣没时间细想,只清楚感受到自己心情发生了变化。
之后斐苒没有直接回答宗政宣的问题,而是看向太子,“殿下,追随你的官员中,有无工部的人?当然,官阶越高越好。”
韩幕辽被问的莫名其妙,愣愣点头,“恩。工部尚书是本宫的人。”
可说完才发现……
他和大公公在朝堂上不是敌对关系么?这么回答,真的好么?
“那好,殿下可否请工部尚书即刻来此一叙?”
斐苒说的坦荡,看上去完全没有在意过往种种。这么一来反倒是太子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刚才他还在以小人心度君子腹。
想到这,“好。”韩幕辽应声,没有片刻迟疑。
始终在旁观察的宗政家老太爷微微挑眉,呵~!没想到这花里胡哨的小子,还能指挥太子。老爷子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简离,你留下照看珍珠,我和他们去去就来。”
话落,一行人去前厅等候。
也是趁此空档,宗政宣将凉王府发生的事简单告知老太爷。
老太爷可谓越听越心惊,“混小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何不去告诉当今陛下!”
而后想到什么,老太爷叹了口气,“罢了,今时不同往日哟,早已不复当初,回不去,回不去了,唉!”
“祖父,您说的是?”宗政宣面露疑问。
老太爷只一味摇头,并不解释。但在看向太子的时候,目光微微闪烁。
过往种种,是非对错,希望不要伤及这个无辜的孩子。
犹记得韩幕辽出生当年,帝后琴瑟和谐,宗政家老太爷还亲手抱过这个孩子,谁能想到之后会发生那种事情?
别说想不到了,就连老太爷这个做外人的,到现在依旧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行人坐在前厅,工部尚书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
可刚一进入,在看到……斐公公?
尚书大人的老脸顿时变了颜色。
“尚书大人,今日召你前来,是老身的意思。”斐苒也不避讳。
“这……”对方显得犹豫。
见此,太子淡淡发声,“一会斐公公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
工部尚书似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赶忙躬身应是。
“工部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为抓紧时间,大公公直奔主题。
那人略一回想,“回大公公的话,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
“哦?”大公公绕他走了一圈,“再想想。”
额上冒出冷汗,不得已工部尚书只能仔细回忆。
沉默许久,“好……好像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恩。”这一回大公公不再执意,“说说,工部几位侍郎近来表现如何?”
“回公公,钟、魏二人表现尚可,至于另一位……想必您比下官更为清楚。”
不料,工部尚书刚一说完,大公公即刻横眉瞪目,“现在是老身在问你话!”
脚下一软,工部尚书就差跌坐在地,“大公公息怒,息怒啊……,下官知错,方守信……方守信他痛失爱女,终日魂不守舍,办事……办事比以前消极不少。”
身体还在颤抖,可见这位大人吓得不轻。
眼见目的达成,斐苒即刻敛起怒意,在她看来这件事已经愈发明朗化了。
之后遣走工部尚书,斐苒想起方守信似乎还和孙尚书关系交好,于是看向宗政宣,“时间紧迫,王爷生死未卜,所以接下去我们要分头行事,我去孙府找孙仲寅聊聊,你等半个时辰天黑后,派人去方守信府中找寻线索。我怀疑是他和外人私通,谋划了这一系列事件。”
“什么?!”闻言,不止宗政宣其余在场者皆显得震惊。
心系王爷安危,斐苒只快速解释一句,“回到都城,方守信是第一个撞见我的人,而且地点恰巧在王府外,之后我就遇袭,珍珠败露。明白了?”
简短说完,斐苒也不等他们反应,直接去找简离,然后二人朝孙府赶去。
留下一干人等,看着‘他’果决干练的背影,回不过神。
宗政家老太爷则是频频点头,好,好一个当机立断的小子!不仅情绪收放自如,唬得工部尚书俯首帖耳,还能从善如流地指挥太子等人,哈哈,当真是后生可畏矣!
不过在看向宗政宣的时候,老太爷眼底却多了一抹鄙夷,怎么自家这个混小子就不能像‘他’一样?亏得还少年拜相,尽会跟着人屁股后头转!
……
“他多久没吃东西了?”
“约……约莫半月。”
“混账!你们这群没脑子的蠢货,是想把韩世月活活饿死?!”
“不……不敢啊!可他就是不吃饭。”
“哼!不肯吃?老子我有的是办法叫他吃东西!”
水牢内
男子唇色发白,不仅面容消瘦,两只脚由于长期浸泡在水中,已经溃烂的十分严重。
“把他给我捞上来。”
“是。”
男子身体滚烫,耳边传来的说话声也变得模糊不清。
“架起来。”
感受到一丝凉意,男子睁不开眼,只下意识朝冰凉的地方靠去。
“把他的嘴掰开!”
“是。”
有什么东西塞进嘴里,男子不禁皱眉。
“那个……他好像发烧了。”
“不用管,继续喂。”
脑袋昏沉,男子即便想反抗也没有力气。直到周围再次恢复安静,男子意识殆尽,最终昏死过去。
“他好像晕了?”
“怎么办?老大刚才说过,不能让他死。”
“咦?快看,他的脚……”
“好恶心,怎么烂成这样了。”
“要不要请大夫?”
“这……我看还是不用了吧,万一被人发现……”
……
去过孙大人那儿,此时斐苒和简离走在回宗政府邸的路上。
两人一路无话,知道大公公在想事情,所以简离很是配合的保持安静。
“大将军?!您……您终于回来了!可把下官给担心坏了啊!”这是刚才孙尚书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表情激动,不似作假。
可在问及方守信的时候,对方却是明显愣怔。
说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道方守信在忙什么,有次特意登门造访,对方家仆也只说老爷外出办事,不到夜里怕是回不来。
至此,斐苒回想在王府门外方守信曾说过,‘哎,将军您有所不知,自从仪仗队出事,下官和孙大人别提多忧心了。奈何政事缠身,实是走不开。’看来也是假话。
唉,斐苒微微叹气,看来孙大人这边是不会有线索了,希望宗政宣那边进展顺利吧。
“什么人!”简离突然出声。
斐苒回过神,看了看四周同样变得警惕。天色已黑,他们走的又是小巷,周围没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然而简离依旧瞪着前方,同时移到大公公身前,摆出护卫姿势。
“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哪里!”
寒风掠过,卷起地上枯叶。
斐苒只觉浑身汗毛顿时竖起,惊恐地看着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
熟悉的穿着,熟悉的面容,就连声音也是一样的低沉,可他……终究不是那个他。
“怎么?见到本王居然这种表情?”对方发声,眸底是厉色,语气也是同样的阴狠。
斐苒没有理会,只轻声对简离说了句,“小心,别忘了他很可能服用过北漠血蚕。”
“恩。”童子点头,然后周身散发出与其年龄不相仿的杀气。
岂料来人竟是大笑,“哈哈!就凭你个小兔崽子,也配做我的对手?!”
“废话少数,看招!”简离一跃而起。
可年幼的童子万万没想到,北漠血蚕功效竟会如此之大。
因为只一下,“砰—”简离便被打飞,撞倒在墙壁,口中吐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