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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的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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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巨狼瞬间变成人形, 弯腰将徐洛闻抱起来便快步往外走。

    徐洛闻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眼泪夺眶而出,他来不及想白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只想着要怎么挽救他的孩子。

    “带我去卧室,”徐洛闻强忍剧痛, 咬着牙说, “去卧室!”

    白狼说:“我带你去医院!”

    他说话又急又快,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年前的艰涩生硬。

    “不……来不及了,”徐洛闻泪如雨下, 因为疼痛, 更因为害怕,“我要在这里生,带我去卧室, 快!”

    白狼已经抱着他跑出去很远,迟疑两秒,转身往回跑,很快回到房子,冲进卧室, 小心翼翼地将徐洛闻放到床上。徐洛闻全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脸色苍白如纸, 只有一双嘴唇被他咬得血红。

    “接下来怎么做?”白狼语声急切地问。

    “啊!!!”徐洛闻嘶声叫喊,他太疼了, 几乎要晕死过去。不……不可以, 他必须保持清醒。就算要死, 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再死!

    在疼痛减缓的间歇,徐洛闻虚弱地说:“你去厨房……拿把刀过来。”

    白狼立即照做,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回来。

    徐洛闻看一眼他手里的刀,眼神里有畏惧,更多的却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艰难地说:“脱掉我的衣服……全部。”

    白狼粗暴地撕烂徐洛闻的衣服裤子,将他被汗湿透的身体暴露出来。

    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徐洛闻弓起身体,仰着脖子大声喊叫,白狼用同样赤-裸的身体抱住他,徐洛闻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肩膀,牙齿嵌进肉里,鲜血溢满口腔。

    热血咽进肚里,疼痛竟神奇地得到了缓解。

    徐洛闻松口,却依旧紧紧地抱着白狼,在他耳边虚弱地说:“我原本以为……我会恨你,可我现在……却一点都不恨,好奇怪……我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孩子。我给他取了名字……小名叫‘咩咩’,大名叫‘徐兢’。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抚养他成人,别让他……别让他像你一样……”

    徐洛闻眼前一阵阵发黑,感觉意识已经到了昏聩的边缘,他松开白狼,平躺到床上,对白狼说:“现在,用那把刀……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

    “不行!”白狼沉声说,“你会死的。”

    “把孩子拿出来,我或许还能活……否则,一尸两命。”徐洛闻双手抓住身下的床单,“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白狼却不动。

    徐洛闻粗喘着嘶声催促:“没时间了,快点!”

    白狼当机立断,捡起衣服碎片塞进徐洛闻嘴里,以防他咬伤舌头,然后拿起刀攥在手里,刀尖抵上徐洛闻的肚子。他的手在发抖,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害怕”这种情绪了。

    徐洛闻呜呜叫着,在催促他。

    白狼咬紧牙关,再不犹豫,猛地把刀刺进徐洛闻的身体,剖开了他的肚子。

    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徐洛闻在巨大的疼痛里当即昏死过去。

    ·

    徐洛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血色。

    他梦到了童年,父母,梦到了朋友们,梦到了白狼,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看不到孩子的脸,只听到他用萌到肝颤的小奶音喊他“爸爸”。他开心极了,到处找孩子在哪儿,可怎么找都找不到。

    徐洛闻在焦急无措中惊醒过来。

    疼痛立即侵袭而来,但与之前经历的相比,现在这点疼显得微不足道。

    “洛闻!你终于醒了!”谭嘉应的脸映入眼帘,满脸的泪,“你吓死我了!”

    “我……”徐洛闻的嗓子又疼又哑,“我在医院?”

    “嗯,”谭嘉应擦眼泪,“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徐洛闻挣扎着要坐起来,腹部钻心地疼,谭嘉应急忙按住他:“你不能动!当心伤口!”

    “孩子……”徐洛闻抓住他的手,“我的孩子呢?”

    谭嘉应眼神闪躲了一下,说:“孩子很好,肖想照看着呢,你别担心。”

    “你骗我!”徐洛闻比任何人都了解谭嘉应,他一眼就看出来谭嘉应在撒谎。他的心紧缩成一团,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发抖:“孩子还活着,对吗?你只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谭嘉应忙不迭点头:“他当然活着,他真的很好,我没骗你。”

    徐洛闻不信,除非亲眼看到:“带我去看孩子,嘉应,现在就去。”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下床,”谭嘉应说,“我先把裴澍言叫来给你看看再说。”

    徐洛闻不听,挣扎着就要下床。

    正在这时,裴澍言推门进来。

    “你来得正好,”谭嘉应看到救星,“快来帮我按着他!”

    裴澍言大步过来,帮着谭嘉应把徐洛闻按在床上:“你刚刚死里逃生,经不起折腾,乖乖躺着,听话。”

    徐洛闻又急又悲,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我要去看我的孩子,”他哭着说,“求求你们,带我去看他。”

    他一哭,谭嘉应也跟着掉眼泪。

    裴澍言无奈地叹口气,柔声安抚:“你别哭,孩子平安无事,真的,你要是实在想见他,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但是你要先平静下来,不能乱动,好吗?”

    徐洛闻急忙点头。

    裴澍言松开他,拔掉输液的针头,脱掉大衣盖在他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稳步向外走,谭嘉应急忙跟上。

    到了停车场,裴澍言把徐洛闻放到后座,让他靠着谭嘉应,自己去开车。

    等车上了路,徐洛闻撩起病号服,低头去看,就见自己腹部包着一道二十厘米左右的纱布。

    “别看了,”谭嘉应把病号服放下来,“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我现在还心惊肉跳呢。”

    徐洛闻虚弱地靠着他,微声说:“你什么时候回别墅的?”

    谭嘉应让裴澍言把空调开大点,这才对徐洛闻说:“昨晚我开车开到半路,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睡没睡,谁知道手机忘带了,一到家我就拿肖想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可是怎么打都没人接。我担心坏了,立即开车回别墅。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跑到卧室,就看见你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身子底下全是血,把整张床都染红了。我都吓傻了,如果不是肖想跟我一起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你是不是疯了?自己把肚子剖开,你就不怕把自己弄死吗?”

    自己把肚子剖开?

    明明是白狼……

    看来谭嘉应赶到的时候白狼已经走了,徐洛闻想,或者躲起来了。

    徐洛闻便也不提白狼,虚弱地笑笑:“咱们小时候,那个神婆不是说过嘛,我是金命,命硬得很,死不了。”

    “再硬的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谭嘉应沉默两秒,语气愧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得自责一辈子。”

    徐洛闻轻轻握住他的手:“跟你没关系,怪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导致孩子早产。”他顿了顿,“对了,当时孩子在哪儿?”

    谭嘉应说:“就在你边上,好好的。”

    徐洛闻松了口气。

    谭嘉应沉默一会儿,说:“洛闻,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孩子……孩子跟你想象得可能不太一样。”

    徐洛闻一愣,心脏立即揪起来:“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

    “那个,就是……”谭嘉应叹口气,看着他说:“孩子不是人,而是个小狼崽子。”

    徐洛闻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不可能,这不可能……”

    “兴许他还太小,不知道该怎么变成人,等再长大点就好了。”谭嘉应这两天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虽然是小狼崽子,但是是个健康的小狼崽子,而且是个小男狼,一身雪白的毛,胖嘟嘟的,活蹦乱跳,还奶凶奶凶的,肖想昨天喂他喝奶,他还把肖想的手给咬流血了,阿黄也怕他,一直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小狼崽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不会哭啊,这简直太爽了有木有,你绝对不会被吵得睡不着觉,这要让其他新手父母知道不得羡慕死你。”

    徐洛闻心乱如麻,只想立刻见到他的孩子。

    他催裴澍言:“再开快点儿。”

    黄昏时分,车停在别墅门口。

    肖想听到车响,抱着一团雪白的小狼崽子来到门口迎接。

    裴澍言抱着徐洛闻下车。

    小狼崽子一看到徐洛闻,便在肖想怀里呆不住了,奶声奶气地叫唤,挣扎着要下地。

    徐洛闻也看到小狼了。

    他竟然生了一个狼崽子,跟白狼一模一样的狼崽子。

    但不管是人是狼,这都是他的孩子,是他豁出命去也要保住的孩子。

    进了屋,裴澍言把徐洛闻平放在沙发上,肖想把狼崽子放到徐洛闻怀里。

    小崽子还站不稳,摇摇晃晃地立在徐洛闻胸口上,伸出舌头来舔他的脸。

    徐洛闻痒得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抱住它,用脸颊磨蹭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不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他曾经历和承受的那些折磨、苦痛、不堪……在这一刻统统得到了报偿。

    ·

    狼崽子很快趴在徐洛闻胸口上睡着了。

    肖想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放到摇篮里,关上门出来,笑着说:“刚跟它混熟,你一回来就不要我了,好悲伤。你身体怎么样?”

    徐洛闻说:“好多了,就是有点疼。”

    肖想说:“好在你和孩子都没事,要不然我得内疚一辈子。”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怪我自己。”徐洛闻说,“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肖想把手机拿过来给他。

    徐洛闻转头:“澍言,我想去床上睡一会儿。”

    裴澍言说:“孩子看过了,也放心了,该回医院了吧?”

    徐洛闻摇头:“我不回医院。”

    裴澍言叹口气,把他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门。

    徐洛闻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李潭的号码,直接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不过说话的却是李彦:“洛闻,我爸去洗澡了,你找他有急事吗?”

    “没有,”徐洛闻说,“问你也一样。”

    “你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是人还是狼?”

    “是狼,我爸说我两岁的时候才变成人形。”李彦一顿,“我爸没跟你说过这事儿吗?”

    “没。”徐洛闻暗自腹诽,李潭也太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给他打个预防针,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徐洛闻长出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那么在小狼变成人形之前,权且把它当小狗养好了。

    “李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洛闻忍不住笑起来,“我已经生了。”

    “什么?你生了?”那边又惊又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男孩女孩?宝宝健康吗?你跟谭嘉应也太不够哥们儿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徐洛闻都不知道回答哪句好了:“是男孩,不过现在还是个小狼崽子,好在很健康。”

    “你现在在别墅还是在家?”李彦说,“我去看你。”

    “还在别墅,”徐洛闻说,“不过你还是别来了,谭嘉应他们都在呢。”

    徐洛闻怀孕的事,谭嘉应他们一直瞒着李彦,骗他说徐洛闻有事出国去了,李彦便一直配合着他们的表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别墅看徐洛闻都是偷摸去的。

    徐洛闻又说:“再在这儿休养两天我就搬回家去了,到时候请你们去我家吃饭。”

    李彦说:“那好,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徐洛闻忍着痛笑起来。

    好想让小崽子快点长大,看看他变成人是什么模样。

    悬着的心落下来,困意很快袭来。

    睡着的时候,徐洛闻的嘴角还挂着笑。

    ·

    徐洛闻是被狼崽子舔醒的。

    一室晨光明媚,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他痒得笑起来,腹部的伤口却并不怎么疼了,想来是愈合得差不多了。

    徐洛闻坐起来,把狼崽子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迷你版的白狼,只除了那双眼睛。白狼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而小崽子的眼睛是黑色的,又黑又亮,像两颗黑曜石,

    徐洛闻用鼻尖去蹭它的鼻尖,又忍不住亲它一口,笑着说:“你的名字叫‘咩咩’,我叫你‘咩咩’你要答应,知道吗?”

    咩咩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徐洛闻笑着想,看来他得给李彦学学兽语,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学。

    徐洛闻把咩咩放到一边:“咩咩乖,站这儿别动,爸爸给你拍张照片。”

    可能是太胖了,也可能是床太软了,咩咩晃悠了两下就倒了,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儿要站起来,可就是站不起来,急得直叫唤。

    徐洛闻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咩咩拍了张照片。

    把咩咩重新抱进怀里,然后把刚拍的照片发给李彦,又发语音过去:“在他变成人形之前,我得把它当小狗养。你觉得它像哪个狗种的幼崽?要是有人问起我也好回答。”

    李彦很快回复:你就说是萨摩耶。

    又回:你儿子太可爱了!

    徐洛闻打开浏览器百度萨摩耶,打开大图举到咩咩脑袋边作对比,果然很像。

    敲门声响起,徐洛闻说:“进来。”

    谭嘉应推门进来:“我说怎么找不着咩咩,原来跑你这儿来了。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徐洛闻说,“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就回家。”

    “行,听你的。”谭嘉应冲咩咩伸手,“过来,让干爹抱抱。”

    咩咩一径往徐洛闻胳膊窝里钻,鸟都不鸟他。

    谭嘉应气够呛:“嘿,你个小狼崽子,有了亲爹谁都不要了。”又笑着对徐洛闻说:“你抱着它出来吧,我冲好了奶粉,你喂它。”

    “行,”徐洛闻说,“我先洗把脸。”

    徐洛闻抱着咩咩进了卧室的洗手间,把它放在了洗手台上。

    先撒尿,然后洗脸刷牙。

    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咩咩伸出爪子去摸水,一不小心出溜进了水槽里,徐洛闻急忙去捞他,可是已经被淋了一身水,只得用毛巾擦干,又用吹风机吹,咩咩吹着暖风,一脸享受的样子,逗得徐洛闻忍不住笑。

    洗漱完出来,忽然听到砸窗户的声音。

    徐洛闻抱着咩咩走过去察看,什么都没看到,咩咩却仰着头直叫唤,徐洛闻顺着抬头看过去,就看见窗外那棵针叶松的枝头上站着一只棕毛小猴子,正揪了松果准备往窗户上砸,一看到徐洛闻,松果脱手掉了,小猴子手舞足蹈,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幸好攀住了一根树枝,荡了两荡跳到地上,迅速爬到窗台边,边“嗷嗷”叫唤边用两只前爪拍打玻璃。

    是六耳!

    六耳在这儿,白狼一定也在附近。

    徐洛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冲六耳“嘘”了一声,也不管它听不听懂,径自说:“在这儿等着,我待会儿来找你。”

    关上窗户,徐洛闻走出卧室,来到厨房,谭嘉应正忙着做早餐。

    “肖想回去了?”徐洛闻问。

    “嗯,”谭嘉应说,“昨晚上和裴澍言一块走的,看你睡得沉就没跟你打招呼。”

    徐洛闻把咩咩塞他怀里:“我要出去散散步,你喂它喝奶吧。”

    “哎,我这正做饭呢!”话没说完,徐洛闻已经跑没影了。没办法,谭嘉应只得一边喂咩咩喝奶一边做饭,倒也挺乐呵。

    徐洛闻出门,绕到卧室外找到六耳。

    六耳对着他一阵吱哇乱叫,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看徐洛闻。

    这是让他跟上的意思,徐洛闻会意,迟疑片刻,快步跟上它。

    没多会儿,六耳领着他来到山脚下,又往山上走。

    徐洛闻虽然感觉好多了,但毕竟大伤初愈,这会儿功夫已经感觉腹部隐隐作痛。他强忍着,紧跟着六耳上山。

    没爬多高,六耳就在一片灌木丛前停了下来。

    徐洛闻停下来,撑着膝盖喘粗气。喘匀了,直起腰回头望,发现从这里刚好能看见他的卧室。

    六耳跳过来,抓着他的裤脚拽着他往前走。

    徐洛闻一步顶它几步,两三步走到灌木丛前,待看见灌木丛后躺着的人,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