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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谭嘉应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我我我刚才没听清。”
徐洛闻一字一顿地说:“我、怀、孕、了。”
“你喝大了吧?”谭嘉应哭笑不得地说,“清醒一点嘿,你压根没这功能好吧。”他顿了顿,皱着眉毛说:“你是不是想说你把哪个女的搞怀孕了?行啊你,闷声干大事啊。”
徐洛闻知道这事搁谁也不能轻易相信,只得耐着性子解释。他拉起谭嘉应的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徐洛闻,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谭嘉应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当猴耍呢?你再这样我可走了啊,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嘉应,你是我发小,是情同手足的哥们儿,我不逗你,我现在特别严肃地告诉你,我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你要当叔叔了。”
谭嘉应这回彻底当机了,呆滞许久,他打个激灵,抓着徐洛闻的肩膀说:“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我解释一遍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徐洛闻便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但是只解释到今天上午李彦来找他之前,之后的事儿只字没提,毕竟事关李彦的隐私,他无权透露。
谭嘉应听完,一连说了个十几个卧槽,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下来,把徐洛闻刚才说的话总结了一遍:“所以说,你在白龙雪山遇到一个狼人,他把你上了,然后你怀孕了,孩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是这么回事吗?”
徐洛闻点头:“是这么回事。”
谭嘉应又一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揪着自己的头发说:“这事儿怎么比玄幻小说还玄幻呢。”
徐洛闻再点头:“是挺玄幻的。”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咋怀上的呢?”谭嘉应一脸纠结,“你一大老爷们,根本不具备生小孩的充分必要条件啊。”
徐洛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起杜岳慈说的嵌合体,虽然明知是错的,却还是对谭嘉应说:“你就当我是雌雄同体吧,这样好理解一点。”
谭嘉应捂着小心脏:“不行,你先让我缓缓,我这心脏有点受不了。”
“行,你先缓缓。”徐洛闻起身,“我去给你泡杯菊花茶。”
等菊花茶泡好,谭嘉应还坐那儿发癔症呢。
“还没缓过来呢?”徐洛闻把茶杯放他跟前,“先喝口茶再接着缓。”
谭嘉应一把搂住徐洛闻的腰,把耳朵贴他肚子上。
“你干嘛呢?”徐洛闻吓一跳,赶紧把手里的茶杯举远点,“当心热茶泼你头上烫秃你。”
“你别吱声,”谭嘉应说,“我听听动静。”
“听个粑粑你听。”徐洛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坐他旁边,“现在还没动静呢,怎么也得五六个月吧。”
“我靠,太神奇了,我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你竟然怀孕了,怀的还是个小狼人。”谭嘉应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哎,你不会生出来一头狼吧?”
徐洛闻笃定地说:“不可能,肯定是个人。”
“那就好,那就好。”谭嘉应拍拍胸脯,“那我不当叔叔,我要当干爹,我们家肖想也当干爹。”
“行。”徐洛闻一口答应,又叮嘱:“除了你们家肖想,这事儿你可谁也别告诉。”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谭嘉应叹口气,“再说就算我说了也没人敢信呀。”
“这倒是,”徐洛闻喝口热茶,“我叫你过来,除了把这件事告诉你,还有件事想求你。”
谭嘉应说:“咱俩之间用不上这个‘求’字,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徐洛闻说:“就你爸建的那个养老别墅,我想搬过去住一阵子。现在还不显,等我肚子大起来就很奇怪了。那个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连个人都没有,而且环境好,依山傍水的,适合养胎。”
“没问题。”谭嘉应一口答应,“我和肖想轮流给你送吃的,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丫头也行,反正我都喜欢。”
徐洛闻笑着说:“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去。”
“行,明天我没事儿,我帮你搬。”谭嘉应喝口茶润嗓子,“不过你一个人呆在那穷乡僻壤多无聊啊,别闷坏了。”
“不会,”徐洛闻说,“我前阵子不是出去旅游了一阵子嘛,拍了不少照片,我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照片整理出来,然后配上文字,出一本摄影随笔集。”
“这主意好,”谭嘉应说,“以你的名气,出版社一定抢着要。”
两个人拉东扯西聊到十点多,直到肖想打电话过来催谭嘉应才舍得走。
没了谭嘉应的聒噪,霎时显得格外寂静。
徐洛闻靠坐在沙发上,手抚摸着肚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对不起,我之前钻了牛角尖,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以后不会了,因为我想通了,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都是我的孩子,我会爱你,胜过爱自己。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让我不再是一个人。”
这一夜,徐洛闻睡了个极好的觉。
起床后大吃一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那栋小别墅徐洛闻之前去过,家具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他收拾了一行李箱春夏季的衣服,然后把笔记本电脑、ipad、相机这些工作上要用的东西打包装好,又把买来许久一直没得空看的《海伯利安四部曲》拿上,齐活。
正准备给谭嘉应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就听到门铃响,急忙去开门:“我正要给你打……”
徐洛闻猛地顿住,因为站在门外的人不是谭嘉应,而是裴澍言。
裴澍言手里抱着一个收纳盒,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说:“你的东西,你一直没去拿,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徐洛闻早忘了这茬。
他忙把行李箱拉进门,裴澍言跟着进来。
放下东西,徐洛闻说:“坐。”
裴澍言扫了一眼摆在客厅的大箱小包:“要出门?”
“嗯,”徐洛闻说,“去谭嘉应他们家的别墅住段时间。你要喝点什么?”
“不喝。”裴澍言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徐洛闻便过去坐下。
“想清楚了?”裴澍言看着他问。
徐洛闻不知道他问的哪件事,是生孩子的事还是不让他等自己的事,但是不管哪件,他的确都想清楚了,于是点头:“嗯,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一旦打定主意,谁劝都没用,所以我不打算劝你什么。”裴澍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但我永远是你的裴澍言。”
徐洛闻心中感动:“谢谢。”
裴澍言笑起来,向他张开怀抱。
徐洛闻抱住他:“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一个特别好的人。”
裴澍言“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过得很幸福。谢谢你,给我的人生带来一段这么美好的时光。对不起,辜负了你。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既然你已经决定大步向前,我也不能再原地踏步。让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徐洛闻用力点头:“好!”
门铃响了。
徐洛闻放开裴澍言,起身去开门。
谭嘉应和肖想一起来了。
“我说了不让他来不让他来,他非跟着。”谭嘉应边往里走边抱怨。
肖想看徐洛闻的眼神像看大熊猫一样:“我这新任干爹不得来跟我的干儿子或者干闺女打声招呼嘛。”说着,他弯腰冲着徐洛闻的肚子挥挥手,“哈喽,小宝贝,我是你肖想干爹,很高兴认识你。”
徐洛闻笑着说:“看来你对我怀孕这件事接受得还挺好。”
谭嘉应和裴澍言打过招呼,回头吐槽:“拉倒吧,我昨晚回家跟他说了这事儿之后,他愣是懵逼了半小时,然后缠着我问东问西问到凌晨两点,又爬起来上网研究了俩小时,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觉。”
肖想笑着说:“你别听他胡咧咧,我就是觉得这事儿挺神的,我一直对这种奇闻轶事特别感兴趣。”
“这个我可以作证,”谭嘉应点头,“他的厕所读物就是《故事会》,捧着书往马桶上一坐坐半小时。”
肖想用胳膊箍住谭嘉应的脖子:“能不能给你老公留点面子?一天不收拾就皮痒了是不是?”
裴澍言笑着说:“他们俩都荣升干爹了,我也不能落下,我也得混个干爹当当。”
徐洛闻也笑着说:“孩子还没生呢就有四个爹了,刚好凑够一桌麻将。”
谭嘉应边在肖想的魔掌中挣扎边说:“那咱们得排个顺序,大爹、二爹、三爹。按先来后到排,我是大爹,肖想是二爹,裴澍言是三爹,不接受反驳。”
他们几个在那儿说话,徐洛闻自顾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插座有没有拔掉,等一切妥当,几个人拿上行礼出门。
裴澍言回医院去了,肖想开车带着谭嘉应和徐洛闻去超市采购。
主要是买吃的喝的,别墅那边偏远,外卖都送不到,徐洛闻以后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其实他做饭很好,只不过平时比较懒,而且做一个人的饭纯属浪费功夫,所以都是订外卖。现在不一样了,他肚子里有个小生命,而且还是个食量超大的小生命,他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推着小山似的购物车从超市出来,把东西一样样搬进后备箱,一看到午饭点了,于是三个人去附近的川菜馆大吃了一顿,这才开车上路。
出了市区,又开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
春日的郊野,景色实在美得不像话。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完全就是世外桃源的真实写照。
“我也想住这儿了,”谭嘉应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叫一个舒坦,“这儿太美了。”
肖想一边搬东西一边笑着说:“等咱俩老了就住这儿来,每天散散步,爬爬山,钓钓鱼,想想都惬意。”
谭嘉应跑过去抱住肖想亲一口:“老公,爱死你啦!”
三个人来回好几趟才把东西全搬进去。
别墅里面很干净,谭嘉应请了家政,每周都会来打扫。
“以后让他们一个星期来打扫两次,我和肖想要是没空过来还能让他们帮忙给你捎东西,”谭嘉应说,“总之你就安安生生地住着,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后顾之忧我帮你搞定。”
徐洛闻抱他一下:“谢谢你嘉应,我超爱你的,你知道吧?”
谭嘉应胡撸一把他的脑袋,笑着说:“傻样儿。”
又忙活了好一阵,把东西都归置好,这才算完事。
徐洛闻烧水泡茶,泡好之后由肖想端着,三个人去了外面的湖心亭。
别墅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湖上搭了一座木桥,直通湖心,桥的尽头是个圆形平台,平台正中立着一把遮阳伞,伞下有桌有椅。
三个人晒着太阳,吹着风,喝着茶,十分惬意。
“我爸可真是会享受,”谭嘉应感叹,“可惜不长命,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没了。”
“你会想他吗?”徐洛闻问。
“偶尔吧,”谭嘉应叹口气,“他活着的时候,对我来说就是个符号,他死了,就成了一张照片。我偶尔想起他,都想不起来我们一起干过什么事儿。”
肖想握握他的手,谭嘉应笑着说:“我没事儿。”他转向徐洛闻:“等宝宝出生之后,我一定可劲儿疼他,把他缺失的另一份父爱加倍给他。”
徐洛闻沉默几秒,说:“其实……其实白狼没死。”
谭嘉应被茶呛到,咳嗽半天才缓过劲儿:“没死?这怎么可能,他中了那么多枪,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不是,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徐洛闻说:“我们离开K市那天,白狼去酒店找我了。”
谭嘉应瞪着眼睛:“卧槽!他这命也太硬了点儿吧?中了那么多枪流了那么多血,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徐洛闻说:“白狼有特别强的自愈能力,我亲眼见过,前一天还满身伤,第二天就一点事没有了。”
肖想说:“洛闻,你恨白狼吗?”
徐洛闻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既恨他,又可怜他,既想他死,又想他活着。”
肖想说:“如果他真的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徐洛闻摇头:“我不知道。”
肖想说:“狼是一种专情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既然他认定了你,那他这一生都会追随你。如果他真的找到你,恐怕你就再也甩不开他了。”
谭嘉应“唔”了一声,说:“他这一点比人强。一生只动一次心,一世只爱一个人,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徐洛闻认真地想,如果有一天白狼真的站到了他面前,他会怎么做?
答案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他想,应该不会有那一天吧,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就像湖面上的浮萍,短暂相逢后便各自天涯永不相见。这样挺好,毕竟也不是什么美好的相遇。
喝完茶肖想和谭嘉应就走了。
徐洛闻独坐到黄昏,赏完日落,才抖擞一身凉意,走过长桥,向着不远处的阑珊灯火而去。